· 此时,燕王府中,辜行宴收到了私兵统领的来信,说这十五日之内,随时可以出发。 辜行宴看着这封信,唇角久违地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几日外邦使者来访,两国即将建交,通关的手续也放松了,趁这个时候离开最为轻松。 想到这,辜行宴立刻就在书桌前坐下,抬手,拿了一管毛笔,开始给温辞玉写信。 可奇怪的是,这会他刚提笔,忽然,笔尖滴下一滴浓墨,一下子就把那张雪白信纸的中央染了墨黑一个大团。 十分难看。 见到这个墨团,不知为何,辜行宴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生出几分极为不好的预感来。 抿唇沉默片刻,他抬手把面前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的竹篓中,然后起身朝外道:“来人,备马车。” 很快就有下人问询而来,问:“殿下去哪?” 辜行宴:“丞相府。” 与此同时,温辞玉也乘着小轿抵达了御书房。 奇怪的是,他也并没有被人迷晕或是如何,反而毫发无损地就站在了御书房门外。 这会,皇帝身前的大太监李英见到温辞玉就点了点头:“温公子总算来了,陛下今日突然想见您,知道太子召见,就先把您请过来了。温公子,里面请吧。” 听着李英的语气,温辞玉心头微微一动,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个完全的鸿门宴——明显那封书信是伪造的,但皇帝却还是让李英编出这个理由来糊弄他,证明皇帝心里还想拉拢他。 要不然就可以直接撕破脸了。 想到这,温辞玉一颗心莫名定了几分,就朝李英微微颔首道:“多谢公公提醒,陛下要见我,是我的福气。岂敢不从。” 李英笑了一下:“温公子如此清醒,也难怪陛下看好你。温公子请吧。” 温辞玉走进了御书房。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御书房分里间和外间,温辞玉从外间走进去,就隐约看到了里间屏风后端坐着的那个高大身影。 虽然雄主末年,但气势仍旧不减。 温辞玉神色平静,走上前去,就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草民温辞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屋内一片寂静,皇帝仿佛没有听见温辞玉的声音。 温辞玉心头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就这么跪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远处的铜壶滴漏就这么滴答滴答地发出枯燥的响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温辞玉的双腿已经完全发麻,书桌前的皇帝终于抬头,虎眸淡淡:“起来吧。” 温辞玉忍着下肢的酸麻,起身,站好。 皇帝见状,眸中浮出稍许赞许之色,接着就对他道:“那边桌子上的几封书信,去看看吧。” 温辞玉听到这,心头跳了一下,静了片刻,他道了一声是,走了过去。 在拿到其中一封书信的时候,温辞玉其实就已经有所预感。 而在看到书信里的内容后,温辞玉更加完善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这些都是温丞相打算造反的证据。 后面的一些内容更是足以让皇帝诛温氏九族! 温辞玉握着掌中的书信,看着看着,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而且,他还总觉得有个眼神一直在背后窥测他,看得他整个人背心都微微发寒。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露怯。 因为皇帝既然拿到了证据,却迟迟不下手,无非是投鼠忌器罢了。 这样稍微一思索,温辞玉就明白了皇帝今日找他的来的一个理由。 皇帝需要兵不血刃地瓦解温丞相的势力,如果直接降罪,温丞相握着手中势力跟皇帝鱼死网破,谁也不好看。 再加上皇帝已是垂垂老矣,这种动乱后,未必就能防得住一些居心叵测的皇子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刀,一个能从内部直指温丞相心脏的刀。 温辞玉就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温辞玉是温丞相的亲儿子,若是能扳倒温丞相,还能完美继承温丞相的势力。 而有了这些把柄,温辞玉必定更加效忠皇帝,至少短期内不会出大事。 想清楚了这些,温辞玉不得不佩服帝王心术。 果然是大魄力,大手段,也够心狠手辣。 又是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可等温辞玉稍微清醒一点,温辞玉便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对着皇帝拜倒,嗓音颤抖道:“辞玉竟不知父亲犯下如此大错,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起来说话吧,不用跟朕卖关子,朕知道你聪明,若朕真要降罪,今日怎还会让你来此?” 温辞玉依旧诚惶诚恐,认真磕了头,才默默起身。 皇帝见状,虽然挑了一下眉觉得温辞玉是在做作,但也觉得温辞玉这态度让他很满意。 做作不要紧,只要懂得怕,识时务就好。 他此刻要的不是一个忠心的臣子,而是一个能让他安度晚年的棋子。 显然,温辞玉就是这样一枚很好的棋子。
第76章 魔尊的替嫁仙侍24 这时,皇帝目光在温辞玉白皙清秀的面容上缓缓扫过,片刻后,他忽然道:“你和父亲年轻的时候生得真像。” 听出皇帝的言外之音,温辞玉沉默着没有回话。 果然,皇帝说完这句,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你父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伴读了。” 温辞玉静了一瞬,回道:“是父亲辜负了陛下对他的厚望,他确实做错了。” 皇帝略带满意地看了温辞玉一眼:“你能这么识时务,很好。” 温辞玉:“陛下谬赞,辞玉不敢受。” 皇帝终于淡淡笑了一下:“既然你也知道你父亲犯下如此大错,难以回转,那你心里有何想法?” 温辞玉连忙再次俯身叩首:“全听陛下吩咐。” 温辞玉这态度简直滴水不漏,皇帝也算舒心了——在他看来,只要温辞玉表现出一丝不满,这个工具就没办法用了。 工具,是不能有感情的。 他不怕温辞玉野心大,就怕温辞玉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现在看来,温辞玉是个十分合格的工具人。 这么想着,皇帝就冲外面道:“李英。” 不多时,李英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乌木匣子。 把乌木匣子放下之后,李英便退下了。 皇帝这时就看向温辞玉:“你把这盒子带走,三日之内,朕要看到你的手段。” “否则,温家诛九族。”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潜藏着无限深寒的杀意。 温辞玉眉心轻轻一跳,半晌,他徐徐下拜,道:“遵旨。” · 很快,温辞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御书房,而又是刚刚那两个太监奉命前来,将他送出宫外。 坐在小轿中,温辞玉心潮起伏,半晌,他抬手轻轻打开了手中那个乌木匣子。 打开之后,温辞玉一眼看去,就看到明黄色的绸缎布上放着两样东西。 一个封着红色蜡封的小巧瓷瓶,一块免死金牌。 温辞玉闭眼,默默叹了一口气。 看来皇帝果然是打算斩尽杀绝了。 三日时间,被严密监视的温丞相就算想逃出京城也来不及。 至于他,皇帝八成是拿捏准了他的弱点,觉得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求生的机会,哪怕要亲手毒死自己的亲身父亲。 可惜,皇帝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辜行宴编织的七情幻境。 忽然,温辞玉眉心一跳,想到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这个情形,让他想到了天帝把云琏赐婚给大魔的事。 难道,云琏真正的任务就是刺杀大魔? 又或者说,天帝本就预料到云琏会刺杀大魔? 但不论事情真相如何,温辞玉都觉得,云琏只怕是危险了。 辜行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必然会对云琏心怀戒心。 不过好在现在他和辜行宴都在七情幻境当中,辜行宴应该是没法对付云琏的。 但……他能做点什么? 然而想来想去,温辞玉都没想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最终,温辞玉默默合上乌木匣子。 不管了,无论如何,他这次不会主动参与这场争斗。 · 出宫后,温辞玉下了轿子便坐上了赶回丞相府的马车。 谁料半路,他碰到了一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的人。 辜行宴。 辜行宴是骑着马,当街直接将温辞玉的马车拦住了,还把驾车的丛云吓了一跳。 辜行宴这会一拉缰绳,剑眉紧蹙,就神情焦急地冲丛云道:“你们家少爷呢?” 丛云被辜行宴这么一问,直接问得愣住了,一时间讷讷不知道如何回话。 下一秒,“哗啦”一声轻响,马车的帘子被从里面掀开。 露出了温辞玉那张带着一点惊喜的如玉面庞。 他看着眼前的辜行宴:“你怎么来了?” 辜行宴见到毫发无损的温辞玉,眸中顿时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光彩,这会他笑了一笑,就道:“明月楼新出了菜,想邀你去尝尝,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说着,辜行宴不动声色地垂眼往地上看了一下。 这是两人约定的一个交流暗语。 温辞玉一看就明白了,辜行宴应该也是知道什么了。 想着,他微微一笑,道:“好啊,那就去明月楼,正好我也想吃它家的菊花火锅了。” 辜行宴也笑了,当即翻身下马,把马交给身后跟上来的下人,冲温辞玉道:“那就借你的马车走一程。” 温辞玉:“好。” · 此时,宫内。 温辞玉跟辜行宴去明月楼的事几乎是在发生的同时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这会正拿着一个纯金的放大镜看着眼前的地图,听了李英的回禀,他目光动了动,不以为意道:“小孩子,遇到事情总是容易慌张,吃点东西散散心也不为过。更何况是老九找到他的,只怕就是巧合。” 一旁的李英道:“也是,燕王殿下手上并无什么实权,即便温公子想让他帮忙,也帮不上。” 皇帝:“正是如此。”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这三日,把老九那边也盯一盯,关键时候,以防万一,不可出错。” 李英连忙领命去了。 皇帝这时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就浮出一点淡淡的感慨。 许久,他道:“若你儿子这次做得好,朕允你一个全尸。” 与此同时,辜行宴和温辞玉在明月楼最高处的包厢里坐着。 临窗看去,便是一条微微泛白蒙着雾气的护城河,河边枯树嶙峋,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萧瑟颓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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