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玻璃牢笼里不止他一个人。 确切地说,不止他一个雌虫。 有七八个雌虫跟他关在一起,绝望的氛围在沉默中弥漫。 齐子晗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在梦里他没办法思考太多,只是安静地见证着一切的发生。 在他平静的视线里,一个似乎是雄虫的人打开玻璃牢笼的门闯进来,抓住里面一个雌虫的胳膊,非常粗暴地将他拖拽了出去。 那个雌虫的惨叫,在齐子晗听来,就像隔着一层海水一样沉闷而朦胧,好像有“不要”、“放开我”之类的字眼,好像能听到绝望的哭泣,但一切都像水中月雾中花一样没有实感。 隔着特制的玻璃,齐子晗看到那个雄虫将雌虫摁在地上,捂住了他的嘴。 他看到那个雄虫给雌虫注射了什么,雌虫的反抗逐渐弱了下来。 他看到那个雄虫一把拽下了雌虫的裤子。 齐子晗平静地看着,无法思考,但还是理解了眼前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面对身体能力和精神力都远超自己的雄虫,雌虫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不,比羔羊还要低贱,比奴隶还要悲惨,就像一个不需要被在乎感受的玩偶,一块不会被珍惜的破布。 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齐子晗站了起来,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枪。 他隔着玻璃盯着那个雄虫,奇怪的想法在脑中狂风暴雨一样地激荡。 我们的精神力有安抚情绪的功效,我们的身体能孕育生命。 但无论是我们的精神力,还是我们的身体,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只掌控在我们自己手里。 凭什么从我们手里剥夺这一切。 凭什么擅自认为我们就是为了你们才被“设定”成这样? 如果我们的身体是为了满足谁,你们的力量又是为了保护谁? 齐子晗面无表情地抬手,枪口对准玻璃。 “砰!” 本应有防弹强度的玻璃,竟被子弹打出了一个明显的洞口。 蛛网一样的裂痕扩散,斑驳了齐子晗的视野,阻挡了他看向玻璃墙后那两个人影的视线。 但是没关系,因为下一秒,玻璃墙就彻底碎裂了,视野一片明朗。 无数的玻璃残渣砸落在地,化作一地晶莹剔透的水,仿佛碎裂的不是一块玻璃,而是一块脆弱的冰。 齐子晗走向那个恍若未觉的雄虫,将手中的枪抵上他的后脑勺。 雄虫转过头来,齐子晗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也没必要看清。 “砰!” 雄虫倒了下去。 有没有飙血,齐子晗不知道,也不是很在意。 他看了眼地上模样凄惨的雌虫,没有向他伸出自己的手,也没有对他说任何安慰的话,而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很快,走廊的两端涌进来无数的雄虫,齐子晗从唯一的出口逃出去,一边逃一边战斗。 他没有队友。 他孤身一人。 明知自己无力对抗整个世界。 明知自己的下场只有死。 可还是努力挣扎,不愿放弃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他慌不择路。 他沿着楼梯一路往上,上了天台。 天台上是万里晴空,以及万丈高空。 雄虫们追了上来。 他已无路可逃。 但是没关系。 ——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齐子晗转身面向追上来的雄虫们,背对万丈高空,牵唇一笑。 然后张开双臂,身体后仰,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自由坠落。 失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耳边风的呼啸牵动着疯狂的心跳。 齐子晗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帐篷的顶部,眼神间全是惊恐。 恍然惊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有些荒诞的梦。 梦很爽。 亲手杀了想杀的人很爽。 一个人挑战整个世界很爽。 不让任何人得到自己很爽。 可一切都是因为,这是梦。 如果这是现实呢? 一个雄虫支配的世界。 一个雌虫连狗都不如的世界。 自己能选择的只有卑贱地顺从,还是注定死亡的反抗。 齐子晗不知道如果穿越到这样的世界里,自己会怎么做。 但他会反抗是一定的。 只是可能不会采取这么决绝的做法。 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齐子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帐篷顶。 隔着帐篷,他能感受到外面的天色在变亮。 这个风险区里的空间是错乱的,200米的距离可能需要走1000多米才能抵达,但时间和外面完全一致。 齐子晗转头看向帐篷的入口,能看到有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 他睡之前那个人影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齐子晗知道那个人影是俞臣宇。 俞臣宇是在他的帐篷外守了一晚上没睡吗? 齐子晗试探着爬起身,掀开门帘走出去。 他起身的时候,俞臣宇就听到了动静,看向了帐篷的入口。 他钻出帐篷时,一只手及时递到了他的眼前。 齐子晗只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这只手的掌心。 他的手被这只手温柔地握住,他借着这只手有力的支撑站起身,对上对方的视线。 不是俞臣宇是谁? “恢复得怎么样?”俞臣宇一边问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齐子晗。 齐子晗接过后,先往影响源的方向看了眼。 确定那棵巨树还好好地杵在那里没乱跑,他就放心了。 “还行,不影响行动的程度吧。”他回应。 齐子晗不是那种会为了让别人放心而选择隐忍的人。 他不舒服的话,会直说自己不舒服。 但他也不矫情,不会因为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要死要活。 “我认床,在这里能休息到这个程度还算不错了,不能要求更多。” “嗯,这几天委屈你了。”俞臣宇闻言很心疼,但并不能改变什么,能说的只有,“希望任务早点结束。” “有吃的吗?”齐子晗看向俞臣宇。 “有。”俞臣宇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饼干。 齐子晗看到饼干熟悉的包装,不由失笑,伸手接过的时候忍不住吐槽:“明明一日三餐花样挺多,零食的品种也不少,怎么随身带的永远是这种?” 面对这个问题,俞臣宇的回答也让齐子晗万分熟悉:“这种最不容易压坏。”顿了顿,他补充道,“我看你最喜欢这个口味,所以……你要是吃腻了,我下次带点不一样的?” “不用,这个就挺好。”齐子晗拆了包装,从里面拿出一片叼在自己嘴里,然后又拿了一片,递到俞臣宇嘴边。 俞臣宇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投喂自己,迟疑着张嘴叼过。 齐子晗见他叼住了,就松了手,自顾自地吃起来。 分享食物是好文明。 没什么别的意思。 一个小时后,天彻底亮了。 莫逸海睡醒后见齐子晗醒着,有些惊讶,忙走到他身前向他行礼:“早安,齐子晗大人,请问您昨晚休息得如何?” “还行。”已经回答过一遍的问题,齐子晗不是很想再说第二遍。 他敷衍地回应完莫逸海,又往影响源的方向看了一眼。 巨树还是那棵顶天立地的巨树,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子晗总觉得它没有昨天那么危险了。 就有种……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看习惯了,还是因为自己有能力阻止畸变后有了底气。 但他知道,今天的任务能不能顺利进行,完全看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换句话说,他是决定性因素。 既然如此,他可以主导行动吗? “元帅,选五个愿意被我入侵精神世界的人出来,随我一起探索影响源。”齐子晗开口就是命令的口吻。 然而莫逸海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足够坚定就顺了他的意。 “随您一起?”莫逸海的眉头因为这四个字而皱了起来,“齐子晗大人,恕我直言,虽然目前为止帝国没有一例雌虫畸变的案例,但考虑到雌虫本就没有机会踏入风险区,所以谁也不敢保证雌虫真的不会畸变,再加上我们对影响源知之甚少,探索的过程中难免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无论如何,身为帝国元帅的我都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帝国唯一的女王蜂以身试险。” 齐子晗觉得莫逸海说得有道理,可是—— “正因为可能会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我才更要一起行动,我不知道我的精神安抚能抵抗畸变到什么程度,如果派去探索的人出了什么事,我有能力救却赶不过去,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谁来为他们的死负责?” “我。”莫逸海直视着齐子晗的双眼,坚定地说出这个字,顿了一下后,紧接着说了这样一句话,“做决策的人是我,所以,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齐子晗和他对视,非但没有被他说服,反而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元帅,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由谁来负责和承担的问题,而是会有人失去生命的问题,任何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没了。” “我知道。”莫逸海回应,“但是齐子晗大人,我也希望您明白,任何人都可以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冒险,您不可以,帝国只有一位女王蜂,我们承受不起失去您的代价,让您加入军队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您执意要冒这样的风险……” “怎么,你要跟我战斗么?”齐子晗打断他,眼神瞬间冷下,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莫逸海叹了口气,十分为难。 他不可能跟齐子晗战斗,但是,他必须阻止他。 “齐子晗大人,我无意与您为敌,但是,倘若真的要战胜您才能阻止您如此疯狂的念头,那我必须要说,即便是精神力高达双S的您,战胜得了我,也战胜不了在场这么多军雄。” “是吗?”齐子晗一把抓过身边俞臣宇的手腕,“那加上他呢?” 莫逸海:“……” 俞臣宇:“……” 身体能力和精神力都高达双S级的俞臣宇,单挑无人能敌,群战以一敌千。 别说是跟齐子晗联手对抗两支军队,他一个人打七千多人都不一定会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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