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接近甄语、和对方拉近关系,是让他最为烦恼的事,今天有了跨越式进展。 心情大好之下,学习的效率都提高了很多。 “我没想到你真从初中的开始学。”说到这,甄语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你在家请老师了没?” “就算平时学不下去,梳理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也很重要。” “就像我学竞赛,闷着头自学和有老师带领,完全是两码事,起码到什么时候得知道该干什么……” 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至于简固保温壶里的“东西”,拿都拿来了,好心好意的,甄语索性喝了,也没问是什么。 是香滑的,温度有些微烫,吹一吹就适口了,暖暖地滑进胃里,整个人感觉都很舒服。 连喉咙口有食物反向经过后持续的不适都从心理上得到了缓解。 看来他确实没事,能喝进水去,能吃东西,没有犯炎症什么的,就是吃得太油了。 还是母亲了解他,从小就经常跟他说:别吃得太荤,不然消化不了,会吃吐。 等他自己会吃、会判断了,果然看到油大的东西就自然地不喜欢。 今天吃油条泡饭和烧饼的时候,他是不是潜意识里觉着不好消化了? 有可能……也可能是炸酱没热好。 谁知道呢,没事就好。 他就知道没事!毕竟这么多年他也没真因为吃得太油犯过什么毛病。 贺明明说他有肠胃炎,绝对是在危言耸听。 他这个毛病很有选择性,吃牛肉面的时候,完全不觉得卤牛肉油,吃得贼香。 像周六他红烧的鸡块,按家人口味做得油重了,亮锃锃的,他就不太行…… 甄语边琢磨着边把最后一口汤羹都给喝完了。 他就不问是什么了,免得有念想——自己的厨艺显然还原不出来! “你附近跟着个移动厨房啊?”他将保温壶倾斜,给简固看自己都吃完了,“很好吃,谢啦。” “不客气!”简固现在很懂了,不做不必要的客气,有谢意大大方方地表达,甄语这样很好,“你喜欢就好。” 甄语笑着摇头:“你可真……” 神奇。 他没想到,这辈子关于保温壶还能有好点的回忆——夸张了。 看到保温壶,他有那么一阵想起了母亲的爱心午餐,遭不住。 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有点反胃。 估计是心理上的吧。 要不是简固珍之重之地捧着,他可能不会接过来,更别提打开吃完了。 吃完了,胃里还挺得劲。 破除恐惧了,打开保温壶的时候,里面不是他有些受不了的剩饭剩菜。 说实话,很治愈。 神奇的简固。 “真什么?”简固等半天了,甄语一直没有下文,等得很忐忑,“你可以直接说的。” “我不。”甄语瞥了他一眼,很想发笑,扭脸抬手掩了掩,绷住了,“我就要欲言又止,欲语还休。” 学简固,用那种巴巴的眼神看人,他是不会的。 其实“欲语还休”他也不会,就口头说一下吧。 简固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失望:“哦。” 他很在意甄语的评价,因此有点怕听到甄语的评价,向来是这种心态。 他实在是太在乎甄语了。 “行了,我回学校了,下个——”他想说拿到奖学金还人情,请简固吃饭,觉得轻狂,没说出来,“下周见面再聊啊,我得赶自习。” “好的。”简固乖乖地坐着,看着甄语伸手去按了开门的按钮。 甄语对简固这台保姆车型还算熟悉,知道按下把手门就会自动打开。 等了一会儿,没开。 什么情况? 他纳闷地回头看向简固。 “门锁着呢。”简固开口了,“我猜到你想自己坐地铁回去,就锁上了,免得再进行不必要的客气。” 甄语:“……” 听听,这温顺的语气,这聪明劲儿。 他能说出简固什么不好来! 他用的是问句,其实很确定:“你又要送我去学校?” “我想送。”简固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真诚地问,“你愿意吗?” 甄语立马用遗憾的表情摇头,觉着自己整个人都浮夸起来了:“不愿意。” 简固为自己争取:“那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神经啊!”甄语不行了,绷不住了,笑了出来,“你——我跟你说,要当朋友,不是这样的。” “时不时给我准备吃的,送我去学校,每回听我说话都特当回事……”他简单总结了一下,可能有遗漏的,就那么个意思,“你又不是、又不是——”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愣了。 又不是什么呢? 他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可以拿来和简固类比的人。 这种说法,他好像是听前座偶尔夸张吐槽贺明明的时候学来的。 贺明明是观察家嘛,有时候三人一起学习、讨论问题,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前座“装听懂了”,还语重心长地说什么“一定要虚心”。 前座反驳了,会被贺明明犀利地指出:你没穿秋裤。 什么都逃不过贺明明的观察,前座大约就是听不懂解题过程又不好意思说。 前座崩溃:“你又不是我妈!” 看来,前座心里,“母亲”是最关心自己的存在。 他呢? 他在这种时候,该举谁的例子? 父母不是对他不好,负担着他的学习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 为他出了心仪学校的学费,让他接受了对三观影响极大的、非常优秀的学校教育。 父母对他挺好的。 他只是没有被人堪称无微不至地关心过,关心到能“崩溃”地举出例子。 是抱怨,也带着亲近。 和父母不算多亲近的他,说不出那样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发现。 简固一直默默地等待着,发现甄语的表情从灵动变得怅然,慢慢也若有所悟了。 联系一下语境,他大概能猜到甄语想说什么。 之所以没说出来,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敢想。 他以为甄语不知道家长偏心呢。 毕竟甄语经常去看望母亲,说起家人来,表情也都非常自然。 甄语很可能感受到了吧?自己是家里比较不受重视的那个孩子。 在这样的语境下,甚至没办法自然地、像他见过的、这个年龄段的普通男生一样嚷嚷。 “你又不是我妈!” 这话,是多难呢? “甄语。”简固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在开口前就控制住了情绪,“别在意啊,这就是我,交朋友的方式。” 只要他适当地断句,就不会凸显出自己现在也很难自在地讲话了。 甄语居然知道家里偏心。 也是,甄语那样聪明,怎么可能没发现? 就算他这辈子早早地找到甄语,前十几年的事也无法弥补了。 不够早,但他可以好好干,加倍对甄语好。 任何人都不能去强求谁,做好自己的事才最重要。 比如,按时送甄语回去上自习。 简固带着坚定开口:“甄……” 突如其来,他手机响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甄语大喘了一口气:“你接,接、接电话。” 太尴尬了,他这是怎么了! “曲惪?”简固抱歉地看着甄语,听清打来电话的发小说的是什么,一口回绝了,“我现在有事——” 电话那头,曲惪淡淡地说:“我就再问你一句。” “来不来?” 第40章 40 还有什么比刚在心里起誓就有可能做不到了更尴尬吗? 简固完全想不出来。 他自己跟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加倍对甄语好,从小事做起——按时送甄语去上晚自习。 他发小曲惪“一个箭步冲出来”,用电话拆了他的台。 问他是不是在孟舒然家住的这个小区。 说和人在一块儿玩,有人看到他了,想喊他现在过去。 听着位置是不远,可他没空啊,他要送甄语回学校。 简固一口回绝。 然后曲惪就不正常了。 什么“就问一句”,“你来不来”,说得怪冷酷的。 他要说不去——也行。 估计不会怎么样。 上周曲惪过完生日,别扭了好几天,直到周末才恢复,那也是恢复了。 问题就是,刚别扭过。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曲惪不说。 这不就尴尬住了。 因此,他在电话里没有坚决拒绝,准备先把甄语送回去,然后晚到会儿…… 这都是二十几岁玩儿的那套了,不愿意参加的局,就用晚到搪塞过去,再没有少时直来直往。 考虑得多了,就会变得虚与委蛇。 二十几岁的时候他都没用这套应付过曲惪,重活一辈子,居然这么不真诚了。 他羞愧,但他绝对要先顾甄语。 什么是最重要的,是万万不能留遗憾的,他能拎得清。 “咱们走吧。”他挂断了电话,对甄语说,“送你回学校。” 甄语瞥了他一眼——用那种他上辈子从未见过、这辈子看了多少次都觉着那股子骄傲劲儿太精神了的眼神,再度瞥了他一眼。 无论再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你是不是觉着我聋?”甄语有些无语,话说出来感觉不对劲,打补丁,“我不是故意听的啊,声儿太大了。” 简固拿着手机,距离耳朵有段距离,俩人离得又不远,那还不听得清清楚楚? “你听到了啊……”简固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甄语:? 说的是这事? “你朋友不喊你过去吗?”甄语瞅着不知是不是装傻的简固,“你去呗,我自己回去。” “给我开开门。” “简固?” 得,他明白了,简固不愿意。 他也是无奈了:“你就非——得送我回学校?” 简固回话带着点小心翼翼:“除非你不愿意,坚决拒绝。” “行。”甄语运了运气,迎着简固分外柔和的视线——他怕看啊——他还真不是不怕,“平平常常的一件事,用不着这么严重吧?” 坚决拒绝。 多坚决?别再用力过度了 就很正常的发展好不好?简固有事,简固去办事,他自己回学校——不就完了。 简固让他坚决拒绝,再摆出这副擎等着受伤害的模样,是想干什么? 他要是拒绝了,伤害人家了,说不定就得心软,答应一些更不合理的事。 他这个脾气,是不是被简固摸清了?是不是在这设下陷阱,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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