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在那盯着我。” “一直盯着。” 简固张张嘴,想说对不起,又觉得此事这样讲太过严肃,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好。 明明他实际上比甄语大几岁,却什么都只想依着甄语,觉着对方说话好有道理,自己经常什么都说不出来。 甄语真的既聪明又通透。 和人来往,假如一直带着伪装,压抑自己的本性,确实是不对。 甄语多看了简固好几眼:“咳,我说了这话,你心里没不得劲吧?” 简固皱起了眉,反问:“你喉咙不舒服吗?” 甄语老想可劲儿清清嗓子,倒也知道吐完之后那种感觉一时半会去不掉。 他克制着呢,简固偏要问,别怪他回怼:“咱们是在说这个?” “你说想问什么就问。”简固尽量缓声说着,以免显得自己在争辩,烦到甄语,“我想问你,是不是吐了?胃里有没有不舒服?嗓子听去有点哑,没事吗?还有,要不要喝点水?” 甄语沉默了一小会儿:“你问题还挺多。” 憋着这么多问题不问,不难受吗? 给他早一连串地都问出来了。 连珠炮,问完拉倒。 憋着多难受啊? 一般人听到这些话,应该都能感觉到是暖心吧,心里都会挺暖和的吧,就像他现在感受到的一样。 尤其对方说话时还照顾着他的感受,声音又轻又柔和,像怕惊着他、烦着他似的。 就算他在有点烦的时候听见,估计烦恼也会被平复下去。 简固这人挺不错的,语气拿捏得很周到,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听了都能产生疗效。 这不就挺好的? 所以刚才憋着干什么,憋得泪眼八叉的,让人看了就很在意是怎么了。 “听你说说话,感觉好多了。”甄语决定实话实说,顺便把这种事绝了,省得以后简固再那副模样瞅自己,“你这样说话我不会烦,以后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直接沟通哈,别老把自己整得太懂事了。” “有什么想知道的,想搭把手不敢上前的,你就眼巴巴地瞅着……我压力也很大。” 他开了句玩笑,又说:“说笑了——不过,认真的,以后咱们直接沟通就行,明白吗?” 简固边听边点头,听甄语说完了,郑重地问:“那你愿意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甄语是真觉着没必要:“我不去,我没事!” “好。”那就安排别的体检渠道了。简固暗暗做好决定,再度看向甄语,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谢谢你还特地解释了这么多,辛苦了。” 他好像有点能把握到怎么和甄语沟通了。 可能这就是近情情怯的感觉? 上辈子,他看不懂甄语,和对方说话鲜有回应,经常是无效沟通,倒也能凭着一腔热情不断发问。 甄语没有表情,态度冷漠,他反倒并不打怵,越挫越勇。 现在的甄语,带着特别好懂的少年模样,蹙眉是好看的,也是明显的,一颦一笑都在准确传达着情绪。 欲言又止时无奈的气音,在他耳边都是极清晰的。 他仿佛能读懂甄语的一切。 结果就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不想给甄语带来任何的不快和烦恼。 两个人相处起来,绝不应当是这样的。 他都不敢上前,何来的更进一步? “这话我都懒得搭理你。”甄语本来不想接茬,闲着也是闲着,不介意解释得更清楚一点,“不用这么客气吧?” “要照你这么说,我得谢谢你帮我盖了被……谢谢你只盖住了胳膊,没往肩膀上走。” 他举了个眼前的例子,问简固:“你说,是不是挺怪的?” 简固要说不怪——就不怪吧。 谁让这人就是个整洁利索的小少爷呢,要是被他带动着都随便不起来,那也无所谓。 他说这样的话,不是想强行改变简固的性格。 简固能明白吗? 简固听着甄语的话,腼腆地笑了下:“好的,我知道了。” 他明白自己该怎么说了:“我也想让咱们之间别那么客气。” “我想和你做朋友,甄语。” 甄语:“……” ??? 他刚才是说错什么话了?简固这,简固怎么突然就变这么直接了? “是不是太直接了?”简固望着甄语微瞪圆了眼睛的模样,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忍着没笑,“这就是我的想法,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甄语想着气势不能输不能输,终究还是扭过脸,不再看简固过分灿烂的笑容,小声嘀咕:“没有这样的吧?” 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简固的声音就像追随他的流水,欢快地涌动着,跟上了他:“什么没有这样的?” 甄语不自在地解释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啊。” 不就是认识了,相处着,觉着人还不错,自然而然地变成朋友吗? 特地说出来,算怎么回事。 想让他说俩人已经挺熟了,他觉着简固这人还不错,不招人烦,可以当朋友处处? 他才不要说这种话,好傻! 别说是这个岁数好面子,才会这样觉得啊。 他感觉,再大点,到了自己没经历过的那些岁数,也不会用简固的方式交朋友! 简固可真是常常出乎他意料。 “可能没有吧。”简固听着,情绪有些低落了下去,“这就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话。” 甄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转头看看,简固是不是被自己打击到热情了…… 很好,没有,笑呵呵地看着他呢。 傻了吧唧。 “说就说了,别指望我说啊。”他决定自黑一下,从这个尴尬的气氛里解脱,“能明白吧?” 简固认认真真地点头:“能的。” 以甄语的性格,如果对他说的话有意见,一定会果断地拒绝。 没反驳,那就是默认了他可以“以成为朋友为目的”继续接近。 甄语真好。 他好幸运。 “那说说,明白什么了?”甄语瞧着简固这个长手长脚、特别乖巧的姿态,又忍不住想逗他了,“说出来,我听听。” “我不想说的时候,应该可以不说吧?”简固看出甄语是开玩笑了,顺着对方的情绪,不软不硬地说,“就像你可以决定自己去不去医院。” “从医院这事里出不去了是吧?”甄语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毕竟简固的语气也不再是先前那样客气了。 挺好的,俩人这样说话,都用不着不自在。 “那边正好有医院。”简固看到不远处的建筑物时,简直怀疑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你再说,可能就……” “没可能,我什么都没说!”甄语被逗笑了,随着简固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疑似医院的建筑群。 他平常都是从学校去孟舒然家,距离有些远,一般选择坐地铁。 从自己家出发也是,几乎没看过开车时会经过的这些街景。 “这是哪家医院?”他边好奇地犯嘀咕边极目远眺,“啊……这医院在这啊。” 这是从哪走的,走出来多久了,怎么都到这家有名的专科医院了? 肝胆专科,和他油腻吃多了、不消化还挺对症的,有这么凑巧的吗! 赶紧别看了。 “嗯,咱们刚穿过了一个区。”简固看出甄语对路程有些茫然,给他解释,“就到这了。” “好走啊?”甄语好奇地问,“我还担心你的车进我们街道转弯都不好转,这穿街过巷的,还挺利索。” 简固恍悟:“你是担心车转不过弯来,才不让送到门口?” 甄语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周六的话不是啊,周六那车太显眼了,我恨不得你停在两条街之外。” 简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有点。” 甄语好奇了:“是因为上学?” 那车高调得都不像简固的个性。 “嗯。”简固笑着解释,“上学嘛,最重要的是好认。” “有的同学——比较有个性。车好认一点,会少很多事。” “好家伙。”甄语听得摇头,“看见车就不敢惹你。” 简固沉吟:“嗯……这都是大哥的经验谈。” 甩锅,甩锅了。 如果是甄语,又会怎么做? 第39章 39 两人在车上略微讨论了一下简固上学时的“贴心”习惯。 抵达孟舒然家,坐下来学习一会儿、聊聊天,甄语又该回学校了。 他俩和孟舒然道别,来到车上,更贴心的来了。 简固从保镖那接过一个暖白色的保温壶,双手捧着,递向甄语:“喝点东西吧。” 甄语:? “之前你刚吐过,不能马上吃东西。”简固温声道,“你也知道的吧?在孟家就只喝了温水。” 点心一点都没动。 “我就是渴了……”甄语无奈,“而且,孟——” 他要说不好的话了,要背后说孟家管家的小话了,得小点声。 “我每回来,孟舒然的管家都没准备过茶点,是你来了才准备的。” “我吃个什么劲。” 简固一怔,笑问:“你好像为这事产生了一些感想?” “是不满。”要不是真觉着别扭,甄语绝不会背后议论这些,“之前我陪着孟舒然,也是半天半天地待着,怎么没见他劝:舒然少爷吃些点心吧、舒然少爷休息一下吧……” “当着你的面,反倒来这套了。” 他以前只觉着,那些针对孟舒然的轻忽和窃窃私语是自己想太多了。 要不是带着简固来了,真不知道那些人的反差能那么大。 主要是管家,当着他,是用鼻孔说话的冷淡面孔,从来没询问过孟舒然的饱暖。 简固来了之后,那叫一个殷勤热情,鞍前马后地围着孟舒然转,其实就是想在简固面前表现。 离谱。 “你会那个吗?”甄语都有点想不通了,“给别人家的管家……小费?” 简固被逗笑了,也没特地收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亲近许多,没必要太过注意。 他边笑边解释:“去别人的庄园度假时可能会,平时做客大可不必。” “这事吧,咱们是客人,孟舒然是主人,管家要是在客人面前太疏忽,丢的是孟舒然祖父的面子。” “你才是客人。”甄语在两人之间划分了一下,“我就不算了,回回空手上门,什么恶客。” 简固玩笑道:“你背着书包了,给他带去了知识的海洋。” “是吗?”甄语故作怀疑地问,“在知识的海洋里冲了一下午浪,你掌握什么学习技巧了没?” “正在学……”简固讨饶地举起手,“我觉得状态好很多了,能学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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