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喝的没被换。” 尹君瑞收回被松开的手,盯着茶盏边缘正在淡去的水痕,低头将唇覆上。 一饮而尽。 时沐一边教训着时川,一边和谢书瑜说着不好意思。 时沐:“他这个人就这样,自己被人甩了,就想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成天离不开酒,时不时发点疯,你们别放在心上。” 几人在东厢用过了午膳,正在厅中闲谈,府外便有下人来报。 “大人,红绡舫送来拜贴。” 时川接过红色薄绸系着的拜贴,仔细看了看,眸光立刻亮了一瞬。 时沐撇了撇嘴,“又是你那老相好?” 时川:“没大没小,那是你未来长嫂。” 时沐:“得了吧,八字连笔都没落呢。” 时川吃了瘪,没再理自家妹妹,反倒是看向了尹君瑞二人。 “殿下和谢公子要一起上这红绡舫看看吗?就在明日戌时四刻。” 谢书瑜顺从的由着身侧的人倚靠,“红绡舫是做什么的?” 尹君瑞:“红绡舫是前安城中最大的歌舞坊,招揽了不少闻名的舞姬,地处主街,与千金堂相邻。” 谢书瑜垂眸思索着,“听起来没什么意思。” 时川:“理解理解,谢公子已有殿下在侧,哪还能看得上别的,不过取灵芝还需三日,谢公子不妨陪同殿下去散散心。” 谢书瑜点了点头,赞同了时川的说法。 虽然他对这些玩乐没兴趣,但君瑞的病情是应当多放松的。 尹君瑞感受着肩侧传达过来的温度,对上了谢书瑜询问的眼神。 唇角轻扬,看向主位,“却之不恭,有劳城主。” 午时七刻。 谢书瑜带着尹君瑞回西厢午休时,月庄正巧带来了皇城的消息,还有一个人。 谢书瑜:“这是帝俊楼主?” 尹君瑞:“嗯。” 能让月庄二人如此恭敬的,怕是也只有楼主帝霄了。 月庄:“楼主这次来是有要事和殿下商议。” 一身玄青色衣袍的男子上前自觉的坐上了厅中的主位,雪花银的刺绣沿着臂膀探向了束起衣袖的护腕,冰冷又矜贵。 墨发整齐的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却带着散不尽的戾气,让人不自觉想远离。 尹君瑞挑了挑眉,莫名觉得和此人气场不合。 月庄看着僵持的氛围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什么,我们楼主的性子也比较冷,殿下别在意,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殿下谈谈苗疆之征,殿下应当已经知道圣上派了谁。” 尹君瑞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乔家世代为将,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子敬自幼随大将军领兵出征,更是有胆识善谋略,此次派他出征,并无不妥。” 帝霄淡漠的神色变了变,“你分明能换人。” 尹君瑞侧头看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最好的安排替换掉。 气氛再一次焦灼。 月庄:“其实楼主就是担心乔公子受伤。” 谢书瑜:“可是君瑞这么决定就是相信少将军能赢的漂亮。” 尹君瑞神色稍缓,听着站在身侧的人替他解释,心情愉悦。 帝霄:“你不能确保此战不会让他受伤。” 尹君瑞:“是,但此战不可避免,让子敬带兵,能最大程度减小伤亡。” …… 月庄:“…那什么,要不二位吃点东西再聊?” 尹君瑞放下茶盏,今日说的话多了,他现在有些累。 只是手还未抬起搭上额角,就已经感受到额间传来的温热了。 谢书瑜站近了些好让坐着的人能靠的舒服点,“你们有什么要事抓紧说吧,他该去休息了。” 尹君瑞舒适的闭了闭眼,揉按在额角的指腹一点点舒缓着疲劳。 月庄:“太子被废,如今东宫之主尚未定下,传言是在等逍遥王,各方势力都朝前安城来了,怕是…” 见他有所顾虑,尹君瑞满不在意的接上,“要让本王身死的消息传回皇城。” 月庄点了点头:“殿下如今离不开帝俊楼,不妨应下楼主的要求?” 尹君瑞:“若本王不应,帝俊楼打算毁约?” 帝霄:…… 尹君瑞对自己的猜测更确定了,“想必楼主是找不到除本王以外的借口,去接近他了。” 帝霄:“…若是殿下身旁这位要独自外出游历,殿下能放心让他身处岌岌可危之境?” 被牵扯到的谢书瑜下意识否定了这种可能。 尹君瑞:“有本王在,就不会再让他独自一人。” 谢书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和他想的一样,毕竟他们都这个交情了。 帝霄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月庄陪笑着,“楼主当是突然想起来有要事,这几天我们的人还是会负责殿下的安全,殿下不必担心,我这先去看看楼主,晚点再来找你们啊。” 几人刚走,城主府的下人就捧着红木箱进了西厢。 “殿下,城主命小的将此物送来交于谢公子。” 谢书瑜接过箱子,“这是什么?” 尹君瑞:“时川手里的孤本,听闻是与苗疆的医毒之术相关。” 谢书瑜眸光一亮,唇角带上了弧度,随即想起了什么。 “所以,你说要欠他人情,是因为这个?” 尹君瑞笑着,“本王的人情不值钱,他会答应,主要还是因为书瑜有恩于他。” 听他这么说着,谢书瑜无奈的笑了笑。 原因是什么,尹君瑞不明说他也能猜到。 前安城重商,却没什么权势,若是有朝一日出了纰漏,难免陷入岌岌可危之境。 如今欠着人情的是逍遥王,可今后就未必了,时川这相当于拿孤本换了一张极大概率能兑现的免死金牌。 —— 翌日一早。 前安城迎来了初雪。 尹君瑞裹着狐裘,接过谢书瑜塞来的手炉,看着面前的人忙里忙外的为他取暖。 “书瑜,已经足够了。” 谢书瑜摆弄着火盆,“马上就好,你先把药膳吃了。” 片刻后。 谢书瑜起身拍了拍手,看了一圈自己的杰作,才满意的去净了手。 走至桌边时,才发现尹君瑞还未动筷。 “怎么了?再不吃该凉了。” 尹君瑞慢条斯理的端起了桌上的粥,温和的笑了笑,“想同书瑜一起。” 谢书瑜发现,他总会因为面前人的三言两语失笑,就像现在这样,一字一句都仿若比他方才靠近的火盆还要暖。 移着座位向尹君瑞靠近了些,伸手试了试他手背的温度,确认这个人暖和了,才顾上自己。 而尹君瑞拿着汤匙的手却因为短暂的触碰僵了一瞬,随即面不改色的继续喝粥。 只是在毫无波澜的外表下,心底却不可控的展开了念想。 如院中一点点落下的飘雪,慢慢积累着,淹没了青石板的颜色。 —— 午后,申时七刻。 在谢书瑜的监督下,尹君瑞记着时刻喝过了药。 夕阳的余晖已经没过了山头,院中昏暗的光笼罩着一地白雪。 屋内的火炉正燃着,驱散了从窗口透进的寒气。 谢书瑜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软榻上铺着的暖席,“天暗下后好像温度又低了,你现在会觉得冷吗?” 尹君瑞怀中还带着手炉,正想开口,却因为谢书瑜接下来的话改变了想法。 谢书瑜靠近了些,“你冷的话我们就靠近点,我给你暖暖。” 尹君瑞垂着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好。” 于是接下来,尹君瑞翻着手中的话本,却是看不进一个字。 因为紧贴着的人。 腰腹上环着的手隔着厚厚的披风,却让尹君瑞觉得被环着的位置在隐隐发烫。 谢书瑜调整着位置,看着他手里翻着的话本,“这是郡主送的话本吗?” 尹君瑞努力想填充空白的大脑,没顾上是与否就下意识应着:“…嗯。” 谢书瑜:“那我们今晚还去红绡舫吗?又是下雪又是有危险的。” 尹君瑞缓着气息,“无妨,我久居皇城,着实还未仔细看过前安城在雪中的繁华,书瑜就当陪陪我?” 谢书瑜触碰上了他的手,感受到温热后满意的收了手,“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能拒绝?” 尹君瑞垂眼轻笑,突然迫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我若是不这么说,书瑜就会拒绝吗?” 谢书瑜侧头看着他,设想了一番道:”不会。” ----
第9章 喜欢直接的方式
两个字径直扎进了心底。 尹君瑞心下一动,没藏住私欲。 “书瑜。” 不等回应,他就倾身覆了过去。 指尖轻动挑开了谢书瑜身前的披风,延着腰侧轻轻搂至身后。 谢书瑜:“怎么了?” 尹君瑞低头抵在他肩上,面颊贴上温热的颈侧,手下又不自觉搂紧了些。 “冷…” 谢书瑜闻言,立刻回抱着他,尽力将自己的披风往他身上拢。 尹君瑞勾着唇,心底增长的藤蔓正肆意横行。 —— 戌时三刻。 城主府的车架到达了红绡舫。 谢书瑜先一步下了马车,尹君瑞缓步跟上。 夜间的飘雪随着寒风斜过身前,尹君瑞微微低下头,方便面前的人为他系紧披风。 谢书瑜收回手就揽着尹君瑞往里走,急促道:“快进去,别一会儿给你冻着了。” 尹君瑞轻抬了抬眼,看着因为谢书瑜的吩咐,与红绡舫正门前的石阶约莫三寸之隔的马车,眉梢都不禁带上了笑意。 “好。” 红绡舫作为前安城最大的歌舞坊,排场着实是不小。 早先就到达的时川正站在一名红衣女子身旁言笑晏晏,似在许诺着什么,哪怕没得到一分好脸色也丝毫不落寞。 谢书瑜悄声凑近尹君瑞,“这就是城主那位红颜知己?她真好看,看来城主压力不小。” 尹君瑞神色一顿,略为不悦的顺着身侧人赞叹的目光望去。 红绡舫之主,严安岑。 女子一袭朱红纱裙,三千青丝垂落至腰后,肤如凝脂,朱唇粉面,长相美艳,眉宇间却是散着英气,双手环抱着观赏台上的歌舞。 收回目光,尹君瑞看向身侧,正对上谢书瑜的眼神,仿佛在询问。 是不是很好看? 心头一闷,尹君瑞顺势便抬起了手掩至唇边,低头轻咳。 谢书瑜:“不舒服?” 关切的目光再度回到自己身上,尹君瑞只觉得舒畅,敛着笑回应,“无碍,只是在这风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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