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魔宫正殿。 今天的严酆从早忙到晚,一直到亥时,都还在宫殿内同魔族大臣议事,这才没有时间到时屿那去厮混。 他端坐在高处,手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听着下面的人叽叽喳喳,说着一些关乎正道修士和人界百姓的话语。 魔族人就是这样,生性好战,魔尊还没苏醒的时候还安分一点,不敢作妖。 现在严酆醒过来了,他们自觉找到了坚硬的后盾,又开始筹谋着攻打正道和人界的计划。一谈起这个,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嗜血丑恶的猩红眸光。 严酆看在眼里,觉得万分恶心。 但没有办法,他再怎么样也是魔族的王,只要在世一天,就必须对这群只知道打仗的大块头们负责。 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不知听到了什么,只得又迅速地眯起一条缝,懒洋洋说道:“诸位说的是,不过现在正是陆昭明当道的时候,贸然发起战争空更怕百害而无一利。” 搬出陆昭明来,他们总得消停一会了吧? 但这些家伙仍旧不买账,一个高高壮壮,头上长角的魔族男人站了出来:“尊上,话不能这么说,那陆昭明又算什么?只要有尊上在,什么昭明黑明的,保准都逃不过尊上一剑!” “是啊是啊,尊上何许人也,闭关百年之后,实力肯定更胜从前,到时候修仙界还不是我们魔族的囊中之物!” 他们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发觉高座之上慢慢黑了脸的严酆。 让他和天下第一剑尊去比剑?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而人群外围,默默浑水摸鱼的严承昱也听见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也是一阵嗤笑。 还真是马屁拍到马肚子上了。也不怕人笑话, 父尊当年就是被陆昭明一剑伤了根本,这才不得不闭关百年,现在刚刚出来,又被这群酒囊饭袋催着去和陆昭明动手,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盼着魔尊早点死啊? 不仅是严承昱这么想,严酆也是如此想法。 他猛地一拍扶手,喝道:“一个个都这么能耐,那你们去和陆昭明打啊!是不是都盼着本尊早点死好扶持自己上位?!” 宫殿内瞬间噤声。 正在这时,一柄湖蓝色长剑从殿外飞过来,伴随着清越的破空之声,死死钉在了严酆坐着的宝座上,而严酆则是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 否则这剑洞穿的就不是宝座,而是严酆了。 陆昭明一身白衫,声音冷如高山雪,不可亵渎:“既然各位如此大言不惭,那便一个个来,与本君比试一场吧。”
第142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56) 陆昭明一步步走进来,雪白的衣摆有些长,偶尔擦过大理石地板时会带起一阵极轻的声响,周边红烛晃动,昏暗的光晕在男人的脸上蒙起一层可怖的阴翳。 那一瞬间,陆昭明比在场所有人都更要像魔族人。 严承昱藏在人群中,不知不觉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 但很显然,陆昭明不会回答在场任何人的问题,晴朗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圣洁不可玷污,如同莲座上端坐着的观世音菩萨 。 宫殿内无人敢动作,就像被人活生生扼住了喉咙,连启唇都变得困难。 冰冷清幽的味道从对方拂起的衣角处散开,冷凝的像一把锋利的剑,一如陆昭明本人。 严酆缓过劲来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从掳走时屿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他甚至还没能真正地占有时屿,唯有这一点让严酆感到万分可惜。 他知道现在不是能和陆昭明硬碰硬的时候,便只淡淡说了句:“陆兄,别来无恙。” 陆昭明认不得他是谁,但却敏锐地觉得,就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小时。 于是让一言不发,先前被插在宝座椅背上的湖蓝色长剑铮鸣作响,伴随着清越冷戾的一声,速度极快地出现在了陆昭明手中。 他微微抬首,眼里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墨色,他唇线绷直,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他们想让你杀我,正好,我也想杀了你。” 他眸中神色冷静,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那股几乎成形的嚣张傲气。 陆昭明惯常是这样,目下无尘,心里只有那把剑,和云水宗算不得漂亮的那方庭院。 严酆很早以前就看他不爽,就是因为陆昭明这样令人恼火的态度——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天下第一,一个个贸然往上堆砌起来的名头,私底下就是头与他一样冷血的野兽。 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恐怕到死都想不到,陆昭明心里从来都不是苍生苦楚,有的只是他可笑的孤高和自傲,将万千世人都踩在脚下的冷漠。 思及此,严酆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诸卿,便替本尊打个头阵如何?” 这话一出,宫殿内所有魔族大臣,包括严承昱,全部都一窝蜂冲了上去。 严承昱感受着不被自己控制的身体,在心底暗骂了句脏话。 他妈的傻呗严酆,自己不敢上就拿他们当挡箭牌是吧?可真有你的。 魔族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违抗魔尊,这是他们刻在血脉里的诅咒。 人群当中,陆昭明静立在原地,被染上浓稠墨色的眸子不紧不慢地抬起,紧接着,湖蓝色长剑破空而出,一道凌厉凶煞的剑气就横扫将来,瞬息将所有人拦腰斩断。 昭明仙君修炼的从来都不是正道心法,他对剑道的痴狂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几乎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有能用的,无论派别、无论所属,他都学。 其中就包括魔族向来受人诟病的凶恶剑法。 光是剑气便到达了见血封喉的纯臻境界。 宫殿中的魔族大臣死的死,残的残,唯有严承昱靠着几日前从父尊私库里偷拿的宝贝,勉强留下一条命。 他眼底蒙着血雾,阴鸷地看向高座上负手而立的男人。 见严酆没有看向这边,他才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离开这里。 明月高悬,微光从窗户透进来,洒下一室清泠。 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是厚重斑驳的血迹,那滩血凝固的很快,在地板上蜿蜒成线条。 那把湖蓝色长剑的剑尖沾着一点没流干净的血珠子,下一瞬,陆昭明豁然逼近,剑尖直指严酆命门。 - 深夜,时屿被闹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严承昱那张尚且带着少年青涩的脸庞。 时屿还不太清醒,那点轻微的起床气在此刻被主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少年眉毛皱起,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不耐地甩开严承昱摸过来的手:“滚开!” 严承昱手背上被拍出了红印子,他却浑然不在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居然流露出纯然的笑意:“师兄既然不想起的话,那就继续睡吧。” 反正他总会在今晚将师兄带走。 陆昭明和父尊现在大抵是在正殿打的正酣,没工夫管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时屿远走高飞,就再也没人能来打扰他们的甜蜜生活了。 想到时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严承昱就心头火热。 他垂眸看向时屿的眼神晦暗——醒不过来正好,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师兄带走。 就算中途醒来了也没关系,时屿还能打得过他吗? 严承昱轻手轻脚地抱起时屿,往后走出几步,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去将被子带上,裹在了时屿冰凉的身体上。 他“啧”了一声,师兄真是娇气,不过他不嫌弃,他会将师兄照顾好的。 转瞬间,他们就离开了魔宫。 严承昱脚步不停,径直朝着魔族外的领地走去。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严酆斗不过陆昭明。到时候魔尊一死,魔族必定大乱。 与其带着时屿在继续待在无尽海,还不如到人界去,安心隐居过日子。 时屿睡的沉,却也不是特别沉。 在严承昱怀里待了许久之后,终于悠悠转醒。 刚醒过来动作还不是特别灵活,时屿迟缓地撑着严承昱胸膛,眼底都是迷茫。 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这是在哪,陆昭明呢?” 他们此刻正在一叶扁舟上,船头挂着一盏小灯笼,破开前方不知为何的迷雾。 见时屿一醒来就念叨着陆昭明的名字,严承昱很是不爽。但都到这了,时屿很快就要完全属于他了,这点小情绪便被他很好地隐藏下来。 他温声说着:“师兄莫怕,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时屿听着这明显把他当三岁小孩哄的话语,唇角冷淡地勾了勾,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小船忽然一抖,迷雾瞬间消散了许多。 时屿一顿,抬头向前看去。 只见斜前方的岸边上,一个身穿蓑衣的高大 男人正静静看着他们。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时屿不知怎的,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143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57) 那蓑衣人给了严承昱一袋铜币用作船费。在船上写下来之后也冷着脸不理人,并没有告知他的名字。 时屿眼尖,在对方腰间挂着的玉佩上看见了一个“离”字,便唤他叫做离大哥。 船上空间小,毕竟这只是一叶供寻常渔夫歇息捕鱼的小舟,船舱狭窄昏暗,睡下两个人都勉强,更别说现在还要多加一个人。 严承昱出来的急,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钱财,仅有的一些法宝在人界也卖不出去,自然就租不起更好的船。那叫离的家伙出来的恰是时候,严承昱狮子大开口,叫他每住一晚就要付一袋子铜币。 离的大半张脸都掩藏在斗笠底下看不分明,透出来的阴冷眸光却总人觉得不寒而栗。 严承昱那句话杠出口的时候,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竟然只是淡淡抬眼看了严承昱一眼,便答应了。 当真是人傻钱多。 不仅如此,船舱里睡不下三个人,离也没有强求,而是背着一床被褥,直接到甲板上凑合。 时屿坐在角落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觉得这家伙熟悉之余,还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兴许是这人的脾气过于好了吧。他最喜欢的就是脾气好的人,不会和他因为各种事情起冲突。 其实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严承昱带他出来的时候走错了方向,阴差阳错地到了这处人族流放地带。 这里荒芜杂乱,连野草都欠奉,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能形势的河流,还只租到了这么一艘破船。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时屿早就和严承昱这个蠢货动手了。 他看着站在船头远眺的离发了一会呆,然后恶劣地勾起唇,开口喊道:“离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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