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俊逸的脸庞上都是疑虑,很明显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严承昱攥紧拳,好半晌才说:“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在祠堂抄完那三千遍经书之后,他好像满脑子都是自己这位便宜师兄。 不仅仅是对方盘腿坐他对面笑颜如花的模样,更是前几日他们对峙时,那凌厉浩瀚的剑招。 一招一式,横劈抹挑,都精准地打在严承昱心上。 严承昱捂着自己胸口——年少慕艾,就是这种感觉吗? 青涩的悸动,以至于他被盛怒中的父尊打伤之后,下意识找到了这里来。 这一身伤,说什么也能让那名少年多看他一眼吧? 严承昱顿了顿,再次抬眸看了眼这位便宜师兄。 但时屿并没有多在乎他,而是拿出刚才上药的药膏抛给他: “涂这个吧,有用。” 严承昱接过,打开盒盖,手指蘸了一点凑到鼻尖处闻,说道:“香的。” 时屿眉间轻蹙,很不理解:“千年血灵芝都是臭的,你打哪闻出来的香味?” 严承昱挑眉,擦了擦鼻子不说话了。 就是香的,他想,带着时屿身上独有的青竹香味,冷冽清甜。 严承昱毫不客气,直接掏了一大把出来,挨个往伤口上擦。 那毫不怜惜的败家样看的时屿眼皮直跳,想起这药膏的来历,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别用那么多,我还要留着的。” 严承昱看着他,轻嗤道:“又不是你的,你心疼什么?” “昭明仙君还差这一样灵药吗?” 时屿愣了片刻:“你怎知这是师尊的东西?” 严承昱鄙夷地看着他:“师兄,就你那两袖清风的清贫模样,钱袋里能掏出三个钢镚都算稀奇了吧。” 时屿:……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可以直接抢陆昭明的钱袋养自己。 但这些严承昱并不知道,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宗门内有关这位师兄的各色传说,就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人怕不是要把自己饿死,难怪这么瘦。 想着想着,他思绪就开始飘忽——那处也会这般瘦吗? 但瞧这腰带绷紧的下方,好像还挺丰腴的样子? 不敢多想,严承昱涂好药之后把盖子盖上,还给了时屿。 时屿下意识将之好好收到乾坤袋里,而后继续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严承昱无辜说道:“就这样出来的啊。” “师尊离开前在宗门内下了禁制,云水宗全体弟子在他回去之前不得外出。”时屿皱了皱眉,警告道,“老实点。” 瞧瞧这正直严谨的小模样,好生惑人。 严承昱心都酥了半边,实在是怕了他了,但事实真相显然不能叫师兄知道,便随口说: “区区禁制,还奈何不了小爷我。” 时屿眉毛抽了抽,不予置评。 那可是陆昭明布下的禁制,若真是严承昱破的,那这家伙可就不简单。 严承昱当然破不了,那劳什子禁制是被他的父尊偷偷撬洞打开的。 因为父尊知道了他在云水宗被陆昭明罚抄经书这样丢脸的事情,气的不行,又不敢真的惊动陆昭明,就撬开一角跑进来揍他。 越想,严承昱就越气。 妈的死老头子刚刚休养好就作妖,他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老爹。 思及此,严承昱一阵肉痛。 他转移话题:“你们处理完大梁的事情就回去吗?” 时屿看了看他:“不知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严承昱怒了:“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啊?” 时屿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的一笑。 眉眼弯弯,惊人的温婉。 他凑近严承昱,两人此时靠的很近,头发丝都要纠缠到一起,肩膀暧昧地磨蹭着。 严承昱又嗅到了那股清幽的竹香,和时屿身上鸦青色的衣料子分外相衬。 少年人沉不住气,时屿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吞咽的声音。 他挑了挑眉:“其他的我自然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若是再不离开,被师尊发现了,那可是重罪。” 重罪不重罪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严承昱整个人晕晕乎乎,沉溺在时屿温和漂亮的眉眼里出都出不来,被勾的失了神智。 他下意识紧紧环抱住时屿的身体。 直到他听到少年一声惊慌的喊叫。 以及殿门被拍开,昭明仙君冰冷含刺的声音: “你在对本君的徒弟做什么?”
第112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26) 紧接着,一道刺骨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严承昱凭借身体本能躲避过去,衣袖被划出一道口子。 “刺啦”一声,他狼狈地扒着窗台,冷汗落了一身。 ……他方才做了什么? 眼神慌乱之下,严承昱看到床榻上少年因为疼痛紧皱着的眉头。 他刚才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陆昭明面色沉沉地走过来,一把将时屿拉起抱在怀里。 男人骨头很硬,磕的时屿下巴疼。 他轻轻发出“嘶”的声音。 陆昭明顿了顿,动作轻柔了一点。 接着他冷冷看向严承昱,看清楚面庞之后,声音肃杀:“又是你?” 严承昱刚刚涂好药的伤口在刚才的闪躲中又开始开裂,现在钻心的疼。 但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最主要的是保命。 严承昱仔细权衡了一下他和这位昭明仙君的战力,明智地选择避其锋芒,喉结紧张地滑动: “仙君,此事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但陆昭明明显不愿意听他狡辩,手腕翻转间,长剑再次出鞘。 严承昱悚然一惊,躲避不及,肩膀上硬生生挨了一剑,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信的话,仙君去问师兄!” 陆昭明拧了拧眉,把长剑从对方肩膀的血窟窿处拔出,正要说些什么,衣领子就被怀里的小徒弟扯住。 只见对方面色虽然发白,但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大碍。 时屿:“师尊停手吧,严师弟他……并无恶意。” 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终于,陆昭明抬起手,在时屿的脸颊上蹭了蹭,指尖坠着擦掉的泪珠。 晶莹剔透。 眼眸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绪。 时屿忍不住了,试探性地喊了句:“师尊?” 陆昭明缓缓抬起眼眸看他,眼神很深,令人不寒而栗。 他低低地应:“为师在。” 看着小徒弟得到回应后不知为何瑟缩起来的模样,陆昭明勾唇笑了起来,这笑容意味深长: “小时说那人并无恶意,但为何为师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爪子都胆大包天地伸到小时腰间了呢?” 时屿默默低头看了一眼。 嗯,这人的爪子也胆大包天地放在他腰间。 他面上丝毫不显,只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不好意思: “只是玩闹罢了。”时屿别过眼去,“好了师尊,他都受伤了。” 但陆昭明还是紧紧盯着他:“我竟不知,小时和别人已经如此亲近了。” 时屿懵懂地抬起眼,两颊染上羞红:“……师尊在说什么啊?” 陆昭明头一次如此烦躁,他一挥手,窗台边扒着的严承昱便被甩到了院子里。 宫殿内顿时只剩下时屿和陆昭明二人。 时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 对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他开始有些慌乱。 但陆昭明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抓着时屿腰侧的手掌用力到发紧。 时屿推着他的手:“……疼,师尊。” “现在知道疼了?”陆昭明低声问。 “小时前些时候还和为师说喜欢那位小公主,怎么一日不到,就和宗门内的师弟厮混。” 这话着实不知礼数了。 时屿震惊地抬头看他,脸颊涨红:“你在说什么?!” 陆昭明不管不顾,语气堪称冷漠:“难道不是吗?小时果然是见异思迁,薄情风流之人。” 时屿急得额头上渗出汗珠,摇着头辩解:“……我不是。” 陆昭明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越听邪火越旺。 索性捂住了他的嘴巴,只露出温软脆弱的眉眼,水光潋滟,眼尾飞红,竟露出楚楚动人之色。 “小时和谁都这么要好吗?” 陆昭明语调缓慢:“宗门内有严承昱,宗门外有小公主,那到时候我们再换一处地方,小时是不是还会有别的露水情缘?” 时屿全身颤抖着,被说的又羞耻,又难堪。 他实在受不了了,狠狠扇了陆昭明一巴掌。 成功把陆昭明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陆昭明愣住了。 但时屿打完那一巴掌,就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被打的陆昭明还没说什么,他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控诉都失声。 泪珠不要钱似的掉落,砸在陆昭明脖颈上,一片温热。 失去理智的陆昭明终于捡回一丝清明,他手指一抖,先前沾过泪珠的食指烫的惊人。 怀里的少年已经要喘不上气来了,全身湿淋淋的,像刚从大水里捞出来,软的不成样子。 抽泣声就在耳边,清晰可闻。 陆昭明彻底慌了,他手足无措,只能一遍遍哄着:“我说错话了,小时别哭,别哭啊。” 他将时屿放到床榻上,用洁白的衣袖替他擦掉眼泪。 但怎么也擦不掉。 时屿仍旧很伤心,眼眶红通通的,嘴唇咬的很紧,像是竭力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 陆昭明心脏都揪了起来,抓着时屿的手往自己脸上放:“是我混蛋,是我不会说话,小时打我好不好?” 说着就借着时屿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十六岁,大病初愈的少年,手劲能有多大? 时屿自己不用力气,打在陆昭明脸上就跟抚摸没什么区别。 除了让陆昭明觉得舒服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但没碰几下,时屿就奋力把手抽了回去,小声说:“对不起。” 陆昭明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不用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小时没错。” 时屿摇着头,很倔强地闭上眼睛。 陆昭明心痛不已,呼吸都放轻了许多,低下头,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小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时屿吸了吸鼻子,闷声谁:“因为,打师尊了。” 明明是陆昭明先说浑话招惹时屿,惹恼了小徒弟,才没忍住动手的。 但到了他家小时这里,就只剩下不敬师长这一项了。 好单纯,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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