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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在期待谁啦。 特助小姐暗笑，她将精致投喂一一放在小桌板上摆好, 凌云久正靠在床头, 一只手上连着吊水，另一只手颇有节奏地敲在玻璃鱼缸上, 斗鱼小小的脑袋只知道追着主人的手指乱转，丝绸黑尾在水中一甩一甩。 凌云久惊觉自己心中的期待，他低头看向自己与傅月迟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停留在男人发来的下午开会不能早早陪你，结尾还附赠一个乖。 在梁婉到来之前，凌云久早已点开语音条听了一遍又一遍，男人低沉的声音震得他耳廓通红，一颗心也扑通扑通地在胸腔中乱撞。 那一首歌怎么唱的呢？ “分分钟都盼望跟他见面” 可盼望的傅先生迟迟没有来，反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出现在凌云久床前。 凌云久拿起手边银质小勺，挖了一小块甜点送入口中，冰冰凉凉的慕斯中还夹着新鲜果肉做的啫喱，新奇口感令人眼前一亮，并不过甜的糖度也如同傅月迟本人一样贴心。019爱人的方式并不算猛烈，而是一支潺潺细流，温柔又霸道地占据你周遭整个空间，让你再也离不开。 少年打了个哈欠，不知怎的这几日脑中昏昏沉沉怎么也睡不够。他轻轻咬着勺子，将这反常状态算在傅月迟头上。 总要有人负责的嘛，凌云久哼哼唧唧理不直气也壮。可惜没一会儿就来了报应，过于好吃的食物吸引了两人心神，直到手背上的刺痛再也忽视不得。凌云久低头一看针头处竟然回了小半管血，他紧接着抬头，这才发现药瓶里早已空空如也。 按常理说私人医院服务很好，一般护士会算准时间提前过来拔针，根本不用病人操心留意这些小事。特助小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空着手不敢碰针，还是凌云久按响亮手边的呼叫铃喊来护士拔针。这看起来只是一次寻常的疏忽，一笑也便罢了，可当来拔针的小护士眼圈红红，看向凌云久的眼中带着悲伤时，看懂了这个眼神的梁婉心中咯噔一声，立即上前挡在少年与护士中间。 她的背影完美阻隔了凌云久的视线，不知情的少年还以为梁婉将自己当爱哭的小孩子哄。 “梁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啦，” 凌云久的声音中满是困意，在特助小姐身后扁着嘴撒娇：“不怕痛的。” 护士闻言笑了笑，可梁婉将她颤抖的手看得分明，少年柔顺的的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他困得不行却还是强撑起眼皮看向梁婉，分明是在问傅月迟什么时候来。 “等你睡醒就可以看到傅先生啦。” 特助小姐回身给替他掖了掖被角，随即便找了个借口跟在护士身后走出病房，她上前一步拦住小护士手上的器械车，心中预感愈发不妙。 护士年轻，也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实习生，自然没经历过多少重症患者，尤其是在”小花园“中的特殊病人们，这份对于“死亡”的陌生感让跟在傅月迟身边身经百战的梁婉察觉出端倪。小护士颇有职业操守，即使知道傅月迟与凌云久的恋爱关系却依旧守口如瓶。梁婉急得不行，她一个电话打到院长那里，在简单说明凌云久的情况后，院长女士沉默良久，在梁婉近乎要失去耐心时才让她将手机转给小护士接听。 “给她看吧。” 院长的声音突然衰老了许多，梁婉站在小护士身边，她甚至能听到手机那端的叹息声：“都是命。” 梁婉从小护士手中接过病历本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竟然这么凉，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然后将病例反转直接翻开最后一页。 随着眼球的颤动，梁婉的血液一寸寸凝固，她开始头晕目眩，top名校的高材生竟连几行方块字也看不清。她不顾护士的劝阻赶忙从手包中掏出手机，接连按了两次才成功将检测单拍得清晰，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控制自己点击那一个小小的“发送”键将消息传给傅月迟。 梁婉合上病例，特助小姐的面容甚至有些凌厉，一双凤眼扫过正偷偷抹眼泪的小护士，她顿了顿，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小久。” “他的身体将由傅氏全权负责。” 此时傅氏顶层会议室内。 “s城北的土地开发仍需要差人督办.....” 穿着一身合体西装的陈睢正侃侃而谈，宽大会议桌上的各方势力正对着屏幕展示的项目各自盘算。陈睢藏好眼底即将汹涌而出的兴奋，适时闭嘴留给这些“大人物”们思考利益的时间。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在寂静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被打断思路的大佬与董事们紧紧皱眉，纷纷不悦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金色袖扣上镶嵌着的海蓝宝石折射出幽光，再向上看去，是傅月迟如刀锋般的侧脸。 众人连忙低头装作无事发生，只有陈睢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试图看请屏幕背光处的来电人名。 竟然是梁婉？ 陈睢不免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梁婉一直是细心缜密的代表词，按照她的性格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打扰傅月迟..... 一定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甚至在傅月迟的意料之外。 事实确实如陈睢的猜测一样，手机那端的女声艰涩，梁婉简单讲明凌云久的身体状况，傅月迟点开梁婉传来的检测报告与诊断单，重物掉落在地毯上发出的沉闷撞击声打断了她的汇报。 “先生，”她舔舔有些起皮的唇角，精致的唇彩已经被破坏殆尽。 医院上方冷气呼呼作响，窗外酷暑还未过去，少年的生命比夏花还要短暂。梁婉的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茫然，她怔怔问自己：“现在要怎么做呢？” 现在要怎么做呢？ 系统自诞生始便不老不死，这几日任务与感情的顺风顺水使019在这个“度假世界”中懈怠了不少，然而梁婉传来的诊断单给了他当头一棒。傅月迟眸光转暗，黑沉瞳孔中闪过幽蓝光芒。 时间骤然静止。 不管周遭被时停定住的人如何滑稽，傅月迟弯腰拾起躺在地毯上的手机。等到墙上闪烁的指针再次转动时，偌大的会议室中已然没有了傅月迟的身影。 019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脱离傅月迟的躯壳赶回系统空间，他急需时间验证脑中疯狂的想法。作为自己将使用远超此处小世界科技的铺垫，019要求梁婉联系国外最顶尖的医院。时间紧急，傅月迟没有向梁婉交代过多，他只额外要求男主做了一件事—— “医院已经转至傅先生名下。” 陈睢将文件递给梁婉，她只接过看了两眼便匆匆合上放在一边，与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们混做乱糟糟的一团。 这几日梁婉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安抚少年情绪一边瞒着人联系国外的医院，正巧有家医院邀请她飞到大洋彼岸进行实地考察，梁婉实在是分身乏术。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而陈睢终于等到了机会，他连忙开口，用担忧关心的语气表示自己十分乐意分担。 老板不在，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事。而梁婉也是真忙不开，总不能将自己掰成三四个来用。她心想着病房中还有专业护工的存在，就算陈睢毛手毛脚，总归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她再三嘱咐这件事非常重要，陈睢也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一一点头应下。他看梁婉急匆匆踩着高跟鞋离开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既然梁婉这么重视，医院里躺着的一定是傅月迟最重要的人。 如果能... 手心骤然传来的疼痛将男人刺醒，陈睢将手平举至面前观察，原来是自己为了抑制兴奋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此时指尖大力扣出的四个月牙正整整齐齐地列在掌心。 此时陈睢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摇了摇头，将那些腌臜阴暗的想法通通从大脑中赶出去。 我总归是个好人啊， 陈睢在心中自嘲。 即使自己身处在无底深渊，也不愿连累无辜的人。
第166章 “哥哥？” 当静音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指向十时, 陈睢这才加完班。他疲惫地捏捏眉骨，身上满是社畜半死不活的气息。 他收拾好东西后又仔仔细细地查了遍遗漏，这才低头拎着公文包离开办公区, 他慢吞吞地刷工牌进入专用电梯，留给摄像头的背影微微佝偻。 男人松松垮垮地靠在电梯后侧的扶手上，灯光与工位上仍兢兢业业工作的身影自大厦内部穿过玻璃材质的电梯门倒映在他浅色的瞳孔上，而大厦外是s市这座矗立着无数高楼的豪华不夜城。 极致的压抑与明暗自陈睢身上拉扯、占有、分割, 随着透明电梯下降，光与影在陈睢身上印出一道道黑白分明的光栅，他缓缓闭上眼睛，品味这自云端降至地面的失重感。 地下停车场阴冷，头顶是白到发灰的冷光。高跟鞋走在过于空旷空间的回声颇为渗人, 自通用电梯下来的女生小声与同伴说这好像某某惊悚片开头的场景，走在二人身前的陈睢不置可否。 他不信鬼神, 倘若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能在梦中再见一面。 陈睢抬手摸摸西装内侧的凸起，拿着文件包的左手死死收紧。 只有手上抓住的东西才能令他心安。 车内有些乱, 皮质后座被凌乱的文件和发票存单铺了满层, 角落还有两件胡乱堆在一起的西装外套。这段时间不分天日的高强度工作的成果与亲自奔波至一线出差的态度让陈睢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傅氏站稳脚跟。他发动汽车驶向旋转出口, 红白分明的起落杆高高扬起, 写字楼区专有的白色灯光照在他脸上。 陈睢按照梁婉给的地址来到医院, 时间已经很晚了，小花园灯光昏黄，恬静温柔地矗立着。s城近日阴雨连绵, 病人们早已被护士赶小鸡一般哄回病房休息, 病房楼下安安静静地没什么人影，皮鞋踩在被风吹落的树叶上湿湿软软, 他缩缩脖子，后悔方才将西装外套留在车里。 病房楼里静悄悄，值夜护士偶尔的哈欠声与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是唯二的背景音，陈睢的鼻尖充斥着稀释消毒水的味道，他握了握手腕，想驱赶病房走廊上比地下车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冷气。 陈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皮鞋碰撞在大理石板上产生了第三种声音，他硬着头想前走，最终停在一间贴了半扇卡通贴纸的病房前。 “是小孩子吗？” 陈睢默默想道。 由于这些贴纸集中在门的下半部分，对于成年人的身长来说，这需要将手臂下垂至极度别扭的角度——按照小孩子的身高却是正正好好，陈睢抬头比对号码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他弯腰从狭窄的毛玻璃片处往病房内看去，一个薄薄的身影正躺在床上，胸口缓慢规律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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