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过了一夜,大雪自空中纷纷而下,屋中的人睡得温暖香甜。 “笃笃。”暗卫敲门:“王爷。” 萧元白睁开眼睛,身上有一瞬间不适,晏秋临正缩在他怀里睡着,听见敲门声闭着眼皱了皱眉头。 “睡吧。”他安抚地拍拍晏秋临的长发,待这人重新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他脚踩在地上的瞬间,身体蓦地僵硬,紧接着又松懈开。 “什么事?”萧元白待走到檐下才转头问,空中仍密密飘着鹅毛雪,廊柱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也还未被摘下。 “庆帝差人连着通商文书一起送来了赏,正在前厅等着。”暗卫在前面带路,低声汇报。 萧元白跨进前厅,正坐着喝茶的老太监连忙站起来:“还未恭贺小王爷新婚。” 这人正是一直呆在庆帝身边的老太监,萧元白礼貌拱手:“多谢李公公。”他一招手,小厮打扮的暗卫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萧元白接过后塞到老太监手里:“麻烦李公公跑一趟。” 老太监掂了掂荷包,似乎对这重量很满意,他笑眯眯地将通商文书拿出来交给萧元白。 “圣上这几日有事抽不开身,便托咱家带着文书和赏赐过来。”老太监看着萧元白松散衣服下尚未消逝的红痕,兀自甩了甩拂尘:“怎么不见晏三公子?” “不对,怎么不见王妃?” 萧元白摸摸鼻子,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声王妃愉.悦到,他咳了一声:“王妃还在房中休息。” “那咱家就先告辞了,五日后使臣启程,咱家代圣上祝王爷一路顺风。” 待送走了老太监,暗卫将已经请点好的礼单呈给萧元白过目,他顺着长长的单子看了一遍,便让暗卫连通贺礼一起收入库房。 萧元白推开卧房的门,毫不意外的见晏秋临已经醒来,正裹在被子里赖床。 “有没有不舒服?”萧元白将手探进锦被中为他把脉,他像苍灵雁学了一手,能粗略知晓这人的身体状况。 晏秋临噗嗤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我哪有不舒服,倒是你,”他的目光滑在萧元白的腰间意有所指:“感觉怎么样?” “咳。”萧元白身体一僵,被刻意忽略的腰间异样重新回来:“没什么感觉。”嘴硬地狠。 按常理来说,成亲第二日要拜见公婆敬茶,两人实在无事,萧元白便拉着晏秋临在床.上赖了大半日。 晏秋临实在忍无可忍,他推开硬要将自己抱在怀里的萧元白披衣下床,脚软了一瞬,差点没站稳。 “秋秋小心。”萧元白连忙去扶,但他探出去大半个身子,身体本就不平衡,直接失手摔在地上。 他蹲坐在地上,捂着额头不说话。 晏秋临也一同蹲下,他轻轻拿开萧元白捂着额头的手,只见这人脑门儿上一片青紫。 “019,麻烦在系统商城换一罐跌打药。”他起身去柜子处做掩饰,从系统包裹中拿出青瓷瓶。 萧元白的眼睛跟着晏秋临走,看他转身去柜中取药后蹲在自己面前,又见他用指尖抹了一点药仔细涂在自己额头。药膏清清凉凉,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跌打膏。 “还是难受”他故意说。 晏秋临闻言便加重了指间揉搓的力度,这下好了,疼的萧元白直抽气。 萧元白嫌弃自己形象受损不愿出门,两人便窝在府中过了两日。雪一变小,晏秋临就带着萧元白堆了个半人高的雪人,他们两人坐在在檐下看暗卫们呼来喝去成群结伴地打雪仗,萧元白起了坏心眼儿,却又怕晏秋临受冷便用手团了一个又小又松软的雪球,隔着一丈不到,轻轻扔在晏秋临身上。 “长本事了?”晏秋临放下茶杯加入战场,沉浸许久的胜负欲作祟,他团了个脑袋大小的雪球,费力抱起来砸在萧元白脚边。 萧元白抬头看他,晏秋临对他一笑,萧元白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书画双绝三元及第的恣意影子。 他也放下这一直就喝不惯的茶,活动活动筋.骨加入战场。 放.纵的代价就是夜里晏秋临便发起了烧,他的脸烧得通红,紧闭着双眼,明显已经神智不清。 “若我没有拉着你打雪仗,也不会受凉发热。”萧元白很是自责,守在床头给他擦身喂他吃药,一切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愣是到了深夜都没閤眼。 晏秋临幽幽转醒,他第一眼便看到萧元白正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还好不发热了。” “上来睡吧。”晏秋临哑着声音说,发烧的高温使他嗓音喑哑,他打开被子一角,让萧元白躺进来。 “睡吧,父亲母亲可能明日清晨一早就在晏府中等着,我们不要晚到,别耽误了好时辰。” 萧元白这才躺进去,他的身体热热的,像是冬日里的小火炉,晏秋临畏寒地狠,自从第一次与萧元白睡在一处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长手长脚,起初还矜持无比能控制住自己的睡姿,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八爪鱼,缩在萧元白怀里,手臂紧紧抱住萧元白的腰,一双纤细长腿还要与萧元白的双腿纠缠在一起。 第二日萧元白一醒便抵住枕边人的额头试了试温,烧已经完全退了,晏秋临也醒来,状态也还不错。 晏秋临收拾完毕后率先坐上马车,萧元白请点好隆重的十二抬回门礼后钻进马车,陪晏秋临一起去往晏府。 晏夫人一早就等在门口,百姓们纷纷来向拿着喜糖花蓝的婢女们讨喜糖喜钱,都想沾个好彩头。 毕竟晏公子与小王爷经历重重磨难终得圣上赐婚,十分令人感动,又听说晏大人特别讨厌,最近都没给三公子好脸色看。 你问这事儿是在哪儿听说的?黎公子的小说里早就写了! “回门的车队来了!”小乞丐眼尖,指着刚拐过来的车队大叫,众人忙转头去看,一时间街上只留了堪堪一辆马车能通过的走道,街边挤满了人。 萧元白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来,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伸手将晏秋临扶下马车。 “母亲。”晏秋临对晏夫人行了一礼,萧元白有样学样。 晏夫人看自己儿子明显憔悴了不少了脸,心中酸涩却无能为力:“我儿好苦。” 三人坐在前厅,看小厮们抬着回门礼忙碌,晏夫人握着晏秋临的手问:“什么时候去瀚海,我每次问你父亲,他都生气不说话。” “后日便走,”晏秋临拍拍母亲的手宽慰道:“正月十二。” 晏夫人惊讶:“怎走的这么早,不在家过完元宵节团团圆圆就走吗?” 晏秋临还未作答,一旁侍立的婢女清脆地说:“夫人怕是忙忘了,出嫁的娘子第一年的元宵节不能回娘家。” “出嫁的娘子不能回,你后日急急忙忙走了做甚!”晏云鹤大步跨进前厅,萧元白忙起身叫了声岳父。 “日子不是秋秋定的,是我擅自做主。”萧元白上前解释道:“与秋秋无关。” “嫁了人连定日期的权利都没有吗?”晏云鹤坐在主位上斜看着两人:“晏府里里外外还都要听夫人的话。” 这场对话不欢而散,等回了宅子,小星一脸为难地前来告辞,晏云鹤让她去旧都护送东西入京,即刻就走。 “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月。”小星伏在晏秋临手臂上哭:“恕小星不能送公子离京。” 虽有了预感,但两日后离京时,庆帝派了人,苍灵雁与皇甫烨特意快马赶回送他,唯独生他养他的晏家,几十口子竟无一人到场。 “不等了。”晏秋临抱着默默变做手炉的019转身上了马车。 萧元白在队首拉住缰绳,马儿一声扬蹄嘶吼。 马蹄声踏踏,缠着红绸的马车被数十名骑着马的暗卫夹在中间紧密保护着,城墙上响起了送别的号角,黑云压城,猎风阵阵。 晏秋临自马车中掀开帘子,看着自己离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京城远去。
第018章 大漠银河触手可及 马车内铺满了金丝软垫,小桌上还有新鲜的瓜果,晏秋临伸手剥了颗贡桔,桔皮滋出的酸涩味道挥散了车内的沉闷。 他把桔子瓣儿上的白色脉络一点点挑个干净,分了一半塞到019乖乖张大等候的嘴巴里,另一半放回桌上,用湿润的果皮重新盖住。 “今日是元宵节,你有没有吃过元宵?”晏秋临挠了挠019毛茸茸的下巴,像是在逗一只长毛猫。 “没吃过。”019从他的手中飞到马车窗边,用一只触角顶开隔绝风雪的厚重窗帘,它好奇地向外探头看:“听说晚上有元宵灯会,我想看看兔子灯笼长什么样子。” 晏秋临从019撩开帘子的缝隙中看到骑行在车队队首的萧元白,他披着黑色的狼皮大衣,一双长腿跨坐在马上,他正转头与暗卫首领交谈,侧脸深邃如雕塑。 “我倒是有个兔子灯笼,”晏秋临想了想,在尘灰记忆中翻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日灯节我乱跑回家,害得二哥和小妹被父亲骂到半夜。” “那灯笼可能早就被扔了吧。”他从匣子中抽了张银票给019折了一只小兔子,稳稳当当放到它的脑袋上。 马车停下,萧元白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他脱下披风放到一边,身上温暖,上前抱住晏秋临。 他将脑袋靠在晏秋临衣领旁,闻闻又嗅嗅,这人身上的药香驱赶了这三日赶路的疲惫。他闭着眼轻轻呼吸,意识下沉,感到一双修长纤细的手贴在自己头上半刻,转而为自己轻轻揉起太阳穴。 车内静谧,两人这样互相靠了许久,久到萧元白以为自己睡了一觉,他睁开眼睛,目中疲惫一扫而空,只余一片清明。 晏秋临拿了那半颗桔子放在他手里,萧元白低头将松散的桔子皮掀开,露出依旧鲜嫩多汁的干净果肉。 他拿起桔子放到嘴中,牙齿一咬,酸甜的汁水迸溅,竟没有一丝苦涩。 “母后都未曾这般仔细给我剥过桔子,有次她拿桔子给父王吃,父王看了一眼后就直接塞我嘴里,白色的须须皮皮又苦又难吃。” 他从果盘上拿了颗小蜜瓜,自腰间拿下镶着宝石的弯刀仔细削皮后又切成小块儿,放到晏秋临面前。 “今日元宵,暗卫找了家客栈,老板归家过节便将它包下来了,他们正闹着要自己团元宵煮来吃,吃完再上街看灯会。”萧元白将从不离身的弯刀擦拭干净,询问他的意见:“一起吗?” “一起。”晏秋临将最后一块蜜瓜吃光,他从袖中掏出帕子,还未擦拭,萧元白就探头过来直直吻在他的嘴角。 “好甜。” 二人走下马车时天色已经将暗,暗卫早已在院中支起大锅,热气腾腾,十几号穿着围裙的暗卫凑成一堆团元宵,糯米粉四溅,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有暗卫眼尖发现自家王爷王妃,他忙吹了声鹰哨,顿时暗卫们唰唰站齐气势逼人,只是他们头上脸上都黑一块白一块,芝麻馅料和糯米粉在衣服上做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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