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帝王。 小公子若是不愿,若是日后察觉,该如何呢? 他还能反抗帝王不成? 想到这些,连翘便觉得心口缩紧,眼底流露出几分黯然。 …… 夜色深重。 戚拙蕴放下手中的事务,准备如往常出宫。 忠洪低声道:“殿下,外头侍卫传信来说,小公子今日回了国公府。” 戚拙蕴手顿住,若无其事的回身:“好。那今日便罢了。” * 沈禾与赵志忠见过面,确认自己的猜测。 赵志忠听见沈禾的话,吓得不轻:“小公子,是、是小的不周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还全然不知……” 沈禾摆手:“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发现的早,还来得及。你让你儿子这几日在工坊中盯着,瞧瞧有谁行动鬼祟。对了,你回去后,便让他们临时在每台自鸣钟上打上标号,然后计数。” 赵志忠惭愧不已:“小公子,原本咱们也是计数的,不知怎么就出这样的纰漏,小人回去后定然好生查查清楚。” 沈禾点头:“计数也防不住有人偷藏零件,回去后自己装,这样久的时日,若是偷藏,能够藏下来不少。整件计数标号便是。” 赵志忠觉得这法子无用,既然偷的是零件,那标号标整件又有何用呢? 重要的是防住贼,该搜身严查才是。 沈禾这种时候,完全瞧不出他在长辈亲人跟前活泼的样子,格外沉得住气,瞥赵志忠一眼,摇头轻声:“不要打草惊蛇,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志忠愣了会儿,小心点头。 防住小偷有什么用,家贼出现在内部,日防夜防,不如将家贼撵出去,从源头解决。 撵出家贼还不算,还得揪出跟他们接头的人。 以往仿他们的,他都忍了,总归这些东西也是他学的现代技术,不能自己吃饭,人家喝口汤都不准。 京都中有些仿制他们的铺子,沈禾甚至晓得背后是谁家。 他们大多有些数,京城里少有铺子后面没个撑腰的人,不会做过分。 时常是沈禾他们已经卖了大半年后,京城中才会慢慢出现仿制品,价格也不会放太低。 这回,阴损到这种地步的,沈禾实在是头回见。 太没有分寸,才让沈禾这样震惊。 沈禾安排好这些后,工坊里的人大多不知,每日火热朝天的敲敲打打,配件转到后院,一群人手指熟练灵活的将零件装上。 这两日多了道额外的工序,便是要用打好的刻章在上头按个序号。 刻章上都数字他们不识得,还花了好些功夫才将这些符号与数目对上。 天色入夜。 工匠们收拾东西,将零件规整,装好的整件放回库房。 装自鸣钟的人数不多,在后方一个小角落里,仅有五人。 一日下来,才装好八台,小心翼翼放进库房后,落锁离开。 走的时候,有人脸色不大好,偷偷瞧了落锁的库房好几眼。 同行的人招呼:“柱头,瞧什么呢?还不快走?你家婆娘前两日还同我家的说你呢,好几日不落家,做什么去了?” 被叫柱头的是个瘦猴模样的男人,胡子拉碴,闻言哈哈笑两声:“那能去干啥,这娘们就是事儿多。” 同行的人瞧他好几眼,最后摇头说:“你家婆娘也不容易,你好生做个人。罢了,不同你多说。” 而后便走了。 柱头撇嘴,瞧着人背影,很是厌恶的翻个白眼:“装什么象。” 他绕了好几圈,在街上晃荡。 夜市很热闹,现在正是一些摊子刚出来的时候。 他混着在摊子上吃了碗面,绕好几圈后,再度回到了工坊附近。 也不知道赵志忠那狗东西这几日发什么癫,弄劳什子的标序。 搞得他都不方便动手。 他在墙头跳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翻进去,寻摸了好半晌,才摸到一些富余的零件,揣进袖子里,用绑带将袖口绑好,原路从墙头费力翻出去。
第94章 逮住了! 夜色能够轻易掩盖一个人的行踪。 唯有如水的月色, 能够让人看清模糊的影子。 在远处街市尚且热闹的时候,连细微动静都能被远处传来的声量掩盖。 柱头揣着袖子,若是换作他刚做这样行当的时候, 必然是小心谨慎,连风卷动树叶都要一惊一乍,现在却熟练的大摇大摆, 飞快离开附近的街巷后, 更加泰然自若。 光是看他这副姿态, 绝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先前做了什么事。 他再度在夜市里晃悠一圈, 兜了个好大的圈子, 最后估摸着时候,才到定好的接头地方。 这里在湖边, 生着一小片树林,他在湖边蹲了小片刻, 拍拍树干,上头跳下来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压着嗓子很是不满的问:“怎么才来!” 柱头怨气比这人还大, 他自恃这些人需要他, 定不敢得罪, 于是态度上敢于拿乔:“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你急什么,一不小心叫人发现, 以后就全完蛋。” 接头的人同样是办事的,不能撒气, 只好忍着:“东西给我。” 柱头解开绑带, 将藏在袖口里的小零件小心翼翼的倒入对面人展开的布帛中。 零零散散,只有几件小配件, 接头的人实在是没忍住:“又这样少?比昨日还少了!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 柱头一甩松垮垮的袖子,骂道:“我想吗!?多捞点油水你当老子不愿意?谁知道赵志忠那狗玩意儿作什么妖,配件分到人手上都是有数的,他分的少了,我动得明显不就被瞧出来了!?” 柱头又说:“还有,你回去与你主子说说,壳子你们自己想法子造,眼下咱们壳子上都得打上印子,动不了,反正这玩意儿弄个大概样子就是,你们回去自己糊弄下。” 接头的人要与柱头争辩几句,话未来得及说,一个黑漆漆的布套兜头盖住他们,颈子被人勒住喘不上气。 死命挣扎片刻,便手脚一软,撅了过去。 勒人的臂力大,三两下将人绑了,扛上肩头。 抗柱头的那个身影稍稍高大些,跟在前一人背后,走了好远,确认他们没叫人发现,才用气音冲前头的人喊:“爹,爹!” 赵志忠没好气:“喊什么喊!” 出家贼了,要不是小公子撞见,他还不晓得让柱头摸走多少。 光是想想,他便觉得脸上烧的慌,对不住几位公子。 赵咏生快步往前追了一小段,跟赵志忠齐头:“爹,咱们将人弄晕了,柱头人不回去,嫂子寻过来咱们咋说?” 赵志忠更加没好气,啐道:“你真是个蠢东西,说啥说,有啥好说的?你就说你不知道,你哪儿知道人去哪儿了?” 赵咏生悻悻:“那咱不是想着先串个话。” 他们将人弄回去,寻了个没人晓得的小宅子关起来。 这地儿还是沈小公子给的。 屋里全是灰尘,将两人绑在柱上,捆成粽子,赵志忠便拍拍衣服要走。 赵咏生还在原地张望,被他拽着后衣领,老大个健壮的青年,小鸡仔子似的被亲爹拎走。 沈禾第二日刚爬起来,人还是懵的,就有下人来同他说,国公府门口有人来寻他。 沈禾洗脸,擦着水含糊问:“谁?” “小公子,是个小孩,说是姓赵,帮他大伯来带话的。” 沈禾立马将帕子丢回去,眸子晶亮,撸着袖子便往外冲! 好哇!可算是让他逮住贼了! 沈禾早膳都顾不上吃,随手抓了两个包子便往外跑,给人留话说是要出去。 他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来国公府住一住,担心赵志忠逮住人,找他没个地方。 总不能找到他住的地方去,那不是让忠言连翘他们都知道了?四舍五入,跟戚拙蕴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顺带,他还要找沈砚借个人。 逮住贼跟对家,他怕对面的人太有骨气,得寻个镇得住他们的人,代替自己出面才行。 沈禾没打算暴露身份。 数来数去,能借给他这种人才,还能守口如瓶,知道他干什么仍旧帮他保守秘密,多一个外人都不告诉 的,也就只有沈砚了。 沈砚早两日便将人留给了沈禾,在府中跟着。 沈禾一叫,人便跟着出府,去了关人的小院子。 赵志忠带着人进去,沈禾装模作样,拿出老板的样子,清清嗓子说:“不要暴露我,知道么?” 赵志忠连连点头,领着沈砚给的人进门。 沈禾在外头,自己给自己擦干净一块地方,坐下来听里头动静。 他支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心想,唉嘿,幸好这里隔音很一般。 这个废宅子附近没有几户人家,原本住在两边的都搬走了,宅子无人管制便荒废下来。 闹出什么动静都不用怕。 黑布袋一摘,人便被光线刺激的皱眉,片刻功夫后模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眼下处境。 柱头顿时荒了,尤其是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赵志忠的时候:“赵叔!?你弄啥呢?怎么将我绑在这?这人谁啊?你快点儿的给我松开,快快……” 赵志忠冷笑,唾骂道:“我为啥将你绑在这,你心里没点儿数!?” 他欲要骂几句解恨,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看向还没睁眼的另一人,说:“再不睁眼,便将你的腿打折。” 他嗓音冰冷,含着一股子慑人的煞气。 接头人哆嗦两下,慌忙睁开眼,为自己找靠山:“我可不是你们的人!我一夜未回去,我们家大人晓得我出了事,是要找你们算账的!当心到时候,你们连铺子都在京城开不下去!” 沈禾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他抱着胳膊,心想,嚯~这京城里还有能让他铺子开不下去的? 除非这人说他主子是皇帝,那沈禾就认这个栽。 赵志忠跟里头的人有来有回的互相骂着,套对方的话,沈砚留给他的人不时威慑几句。 沈禾在外头听得津津有味,坐在檐下台阶上,翘个二郎腿。 只差在手里抓把瓜子。 问着问着,沈禾晃来晃去的二郎腿晃不动了,眼睛瞪的溜圆,从地上起身站到门口去。 因为里头的人已经开始大放厥词:“真当我家主子怕你们不成?别当我们没打听!这京城中你家铺子又非是一日两日,仿你们的玩意儿大街上四处是,你们也只能瞧着,不能奈何他们。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主子无用,根本得罪不起人!?识相的,就立刻将我放开!否则得罪了我们家大人,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沈禾大为震撼! 好家伙! 欺负到他头上来,还是特意调查过才来这样嚣张的针对他是吗? 沈禾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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