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眉头一皱,冷不丁想到几年前南城上流圈子里的传闻。 据说盛闻当初收养盛时宴,打的注意就是给明岁培养一个玩伴,培养一个威胁不到明岁地位的高级‘管家’。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针对明岁,岂不也是在针对整个盛家?在张母不依不挠的开口前,张父迅速拽住张母的手,浑浊老态的鹰目充满警告,硬生生逼迫张母把嘴里疯狂的质问咽回。 走廊陷入死寂。 空调冷风吹的张父额角渗出密集的冷汗。 他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明岁犯了错出面的不是盛闻,而是盛时宴。 ——这是盛闻的警告。 他不出面,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谓合同,也不过是盛闻给他们张家息事宁人的台阶,如果张母继续抓着明岁不放,这三个亿,盛闻有的是手段从他们张家身上讨走。 五百万和三个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盐擅廷 “小盛总——”张父眼眶干涩,有红血丝蔓延,他眼角神经质地抽搐,说:“你也知道,枫群这孩子担不得大任,跟天鼎娱乐那边的合作案,一直是枫群他大哥负责的,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谈钱…… 就伤感情了。” 盛时宴松开明岁的指尖,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嗯,谈钱就伤感情了。” “张垒!” 张母顿时怒了:“你说什么呢?咱儿子可是在病房里头躺着,什么叫小打小闹,你疯了吧——”张父眼疾手快地捂住张母的嘴,在盛家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张母一眼,接着对身后的保镖说:“夫人情绪不对,你们先送她回去。” 张家保镖识趣的带着仍在发怒的张母下去,待到走廊恢复安静,张父才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赔着笑:“这…… 枫群他妈妈就是担心上火了,小盛总,您别介意。” 盛时宴神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冷淡。 张父吞了口口水,目光梭巡一圈,落到明岁身上。 对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辈低头,让张父感到莫大的耻辱,但他还是走上前,僵硬的扯出笑,“明小少爷,这件事我们家枫群确实也有错,等枫群好了,我会让他来跟你道歉。” “他叫沈嘉言。” 明岁冷冷的说。 张父愣住,眼里闪过些疑惑。 一旁盛时宴面无表情,下颌绷得极紧,幽黑的瞳孔映出明岁柔软分明的侧脸,医院明亮的光线下,明岁乌黑的眼睫自然垂落,阴影洒在鼻尖,他压抑着脾气,语调冷冰冰的,在替别的男人打抱不平。 “张枫群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沈嘉言。 与其和我道歉,不如去找真正的苦主。” 张父这才听懂,不以为意道:“就一个小明星……” 明岁抿直了唇,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转过身,径直从盛时宴身边经过:“走了,大哥。” 盛时宴跟上明岁的步伐,行进间给了李唐一个眼神。 李唐笑眯眯的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夹,不留痕迹地挡在张父身前,阻拦了张父也想要跟上的动作。 “张先生,”李唐语气温和:“事情可还没完呢。 关于沈嘉言先生的医药费、住院费、治疗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不如我们再详细谈谈?” *……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将近十二点的时间。 深夜,夜色昏昧不定。 宾利驰骋在空旷的近郊马路,直奔盛家老宅而去。 车子驶入山脚门岗亭,绕过平整的盘山公路,苏州园林式的盛宅近在眼前。 明岁下了车,一眼便看见庭院中的盛闻。 庭院小桥流水、假山怪石,绿意盎浓的绿化丛围簇着中心的池塘,今晚月色皎洁,清辉笼罩在盛闻身上。 盛闻在家爱穿唐装,玄色唐装为他儒雅俊朗的面容更添一分雍容,他漫不经心的靠着黄花梨座椅,手肘搭着红实木茶桌,茶桌上摆有潺潺流水的茶具,热气袅袅,正温着茶。 似有所觉,他不紧不慢的侧过头,见到不远处的明岁,眼底便荡开些笑意,那笑意轻缓,漆黑深邃的眼尾随之掠起细纹,这是岁月以及时光给予他馈赠,充满成熟男性强大且从容不迫的气场。 像一头正值壮年的雄兽,褪去青涩与急躁,沉淀着心性。 “岁岁。” 放下茶杯,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敲敲茶桌,嗓音温沉的唤。 下一秒,便被明岁扑了个满怀。 “……舅舅!”
第7章 争家产后我被强取豪夺了(7) “……舅舅!” 夏夜蝉鸣,晚风徐徐。 明岁直奔盛闻而去,半跪在盛闻腿侧,脸颊深深的埋进盛闻胸膛。 感受着身下温热安心的温度,他红着眼眶,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狐狸眼泛起湿红,忍着不掉眼泪。 “……对不起,”他咬着唇边暗色的唐装,嗡声嗡气的说:“我给你添麻烦了。” 落后一步的盛时宴踏入庭院,落拓颀长的身影倒映在池塘边。 池塘中央浮有一轮明月,四下静谧而温柔。 明岁纤薄的背影被光线勾画的清晰,他像归巢的乳燕,像入湾的游鱼,一路的难过与不安都在盛闻面前尽数展现出来。 仿佛委屈的狠了,明岁埋得更深,衬衫扎在西装长裤内,腰线流利,一段雪白柔软的颈子似玉,渐渐于燥热中染上薄红,乌丝美玉,漂亮动人。 南城有混不吝的公子哥曾在公开场合评价过明岁。 说他是‘玉雕的人’。 除了盛闻这种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的人,没人护的住,也没人养得起。 盛时宴没有任何表情地移开视线,不愿再看这舅甥情深的一幕。 他微阖起眸,遮住深暗的眸色,径直迈步离开。 “大少爷,厨房备了夜宵,您要不要吃点?” 管家连忙跟上,问他。 他摇了头,语气寡淡:“不必了。” …… 庭院再次静下来,只剩下明岁压抑的啜泣声。 明岁手指在抖,这一路沉默无声的环境,让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拿酒瓶抡人时的手感,褪去情况危急时的下意识反应,明岁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浓稠的血腥味。 腥气与酒味交融,溅到指尖时还有些余热。 这是明岁二十年来第一次伤人。 哦,不对,伤的不是人,是个傻逼。 他一阵阵的颤,细瘦的肩背弓起,有冷汗溢出,粘着雪白的衬衫,显现出一片瓷白柔润的肤肉。 鸦羽般的眼睫也浸了水汽,湿淋淋的垂着,直想吐。 盛闻耐心的抚着他的黑发,力道轻缓,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嬿衫停 他对明岁一向纵容,小时候明岁受了委屈,谁的面子都不给,只愿意坐在盛闻怀里哭。 长大后,原先的雪团子日渐抽条,不愿意再被当作小孩,哪怕委屈了,也只敢埋在盛闻怀里偷偷掉两滴眼泪。 盛闻指腹粗粝,年轻时在军中历练,作风冷硬干练,摸过枪,也去过维和部队。 因此一双手并不养尊处优,骨节粗大,虎口处有厚茧,却充满稳重的力度,令人安心。 他沉声笑着,哄着明岁,语气似在感慨:“我们岁岁受委屈了。” “……才没有,”明岁没抬头,这种时候也不愿意被小瞧了,倔强地说:“是张枫群被我打进医院了。” 盛闻又笑了,掌心稍微使个巧劲,月色下,明岁便被托着下颌抬起头。 他狐狸眼还浸着泪,眼尾洇湿桃花瓣般的粉,雾蒙蒙的,水光潋滟,唇瓣也被自己抿的深红,鼻尖秀致,乌发狐狸眼,秾丽又漂亮。 哪怕掉着眼泪,恹恹不安的模样,也让人移不开注意。 盛闻低眼看着他,目光幽晦不明,像头强势冷冽、居高临下的兽,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 他指腹无意识的摩挲明岁下颌,蹭的那片皮肉泛起红,明岁不适的躲了躲:“……舅舅?” “嗡嗡——”茶壶烧着滚烫的热水,定时器响了起来,蒸腾的白色水雾缭绕着盛闻的脸庞,使那双眼深邃得望不见底。 片刻后,或许是几秒,又或者是一分钟不到,盛闻勾起唇,自然的抽出纸巾,擦拭明岁泪蒙蒙的脸颊,“不哭了?” 他眼神恢复如常,依旧漆黑温和,是长辈看着宠爱的晚辈时的眼神。 那股让明岁不安的气氛随之消失,明岁神经迟钝,却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见盛闻恢复了正常,眼睫便重新耷拉下来,任性的发着坏脾气,“……烦死啦。” 他给自己挽尊,“才没有哭,是眼睛疼。” “是么?” 盛闻也纵着他的小脾气,手中稍稍用力,明岁便被这股不容反抗的力气支撑起来,半坐到盛闻腿上。 “讨厌张家吗?” 待他乖乖坐好,柔软的脸颊贴着自己胸膛,像只被安抚的镇定下来的小猫后,盛闻才温声问道。 他没有去问沈嘉言是谁,也没有问事情解没解决,仿佛那些在明岁看来捅出的大篓子,不过是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能解决的小事。 他更关注的是明岁的情绪。 明岁说,“讨厌。” 他就是讨厌张家人。 讨厌狗皮膏药一样的张枫群,讨厌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张家父母。 盛闻闻言低笑一声,揉了揉明岁的头发。 明岁的头发很软,像他的性格,外表看上去矜贵冷淡,不容接近,实际上却被盛闻教养得很好。 知书识礼,明辨是非。 从不借着自己特权阶级的身份为非作歹,前十几年都乖乖上学,乖乖回家,身边的交友圈一明二白,干干净净的,是个真正的公子哥。 “张家早些年赶上政策红利,最初以互联网起家。” 盛闻搂着明岁,胳膊横在明岁腰后,耐心的把道理揉碎了,讲给自己怀里从不沾手生意事的小外甥听。 “这些年互联网各大巨头发展衍生业务,张家在这些巨头面前就不够看了,所以前几年干脆转型,办起娱乐公司。 天蝎娱乐公司便是他们如今经营的公司。” 明岁认真听着。 盛闻道:“张枫群是张家小儿子,一毕业张母就把自己的股份全部给了他,现在他有天蝎娱乐公司百分之十三的股份。” 明岁慢吞吞哦了声,“这么有钱?” 他想起来了,如今娱乐圈真正有人脉、有背景的就那么几家公司,天蝎娱乐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张母倒真是溺爱张枫群,明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还是把所有股份都给了他。 “有钱么?” 盛闻笑起来,胸膛微微震动,明岁靠得不太舒服,想换个姿势,却被盛闻不轻不重的拍了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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