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如此,狐狸眼中露出一抹释然,并无庞杂的复杂情绪。 沈知机自觉站起身来,走到祁折对面,隔着牢房的栅栏与他对视。 即便他那几乎称不上雪色的袍沾染着块状的斑点污痕,发间甚至夹杂着干草,他的姿态也让人觉着坦然而优雅,这就是沈知机素来最爱给自己裹挟的面具。 可所有的良好伪装,败于祁折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沈希有,生辰喜乐。” 作者有话说: 小沈下线了,是的,他的重情在于他只在乎两个人,并不是广义所说的那种重情义。 接下来,【大喇叭】秋宝应该要渐渐察觉到自己的心声能被折宝听到了
第71章 泥巴人 祁折没有喝那杯酒, 他站在牢房门口,看着沈知机咽下最后一口气,淡然而平静的吩咐影卫处理后事。 酒被他倒在御花园的活泉里,飘起满池的香。 亲手送走年少旧友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 祁折垂着眸, 许是自己心中早已做好准备, 面对结局才能如此平和,否则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 其实祁折想过无数种沈知机倒在他面前的场景,唯独, 没有想过在他及冠这日送毒酒的做法。 不见血不动干戈,风轻云淡的道声生辰喜乐,祁折也不知这声喜乐从何而来, 可他总觉得该对他说。 他将手里的酒杯随手扔掉, 深深的长出一口气。 谁猜得准呢,时间偏生赶得这样巧,仿若正正好算计的,可他也清楚并非如此,只能说有时候啊, 人算果然不如天算。 他再看向那汪活泉,深褐的液体早已消散于水中, 不知去处,祁折的目光看向前方, 眼眸清晰的映着远山光影。 也罢, 被束缚的此生留在彼岸, 以后你合该是肆意而自由的。 秋风起, 花香飘, 树叶簌簌落, 万物都在欢喜。 安静祥和的气氛被赶来报信的长明打破,他急吼吼的喊道,“主子,快回锦泉宫,银狼和小蛇掉到泥坑里,盜骊的马蹄铁卡进墙缝了。” 祁折:“?” 盜骊出息了?居然一对二反杀成功。 长明瞪眼:“这是重点吗?” 祁折反问:“这还不是重点?” 长明痛心疾首:“重点是殿下试图加入这场闹剧,不对,准确来说,在我来找你的时候,他已经加入了。” 祁折:“……?” 远在锦泉宫的殿下连连摇脑袋,没有哦,他也是挣扎过的,但发现反抗不了后,索性加入! 起初看到两宠灰头土脸的云暮秋是这样的:“小狼!你和小蛇究竟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毛毛怎么这么脏啊?哎呀脏死了脏死了。” 伴随着他无奈的埋怨声,院里不断响起用木瓢舀水泼的动静,夹杂着卖力的揉搓窸窣声。 已经被清洗干净的药蛇盘在花坛边,欢快地吐着信子,“嘶嘶。”洗澡真舒服呀。 “我怀疑你俩掉泥坑里去了,”云暮秋对它满身的泥无话可说,银狼动动耳朵,抖擞两下身形,刚打湿一半的毛瞬间干回去,混着水的泥点子洒的到处都是。 好险没给他脸上挂彩,幸亏反应快伸手挡住,云暮秋也不关心自己衣服脏不脏,而是立马去看银狼,这一看,好好好,毛毛不仅完全变干,风一吹都开始小幅度的摇晃呢。 银狼毛色本身大部分偏白,灰色的部分很少,坑里滚一圈后,变成个泥巴小狼。 云暮秋费劲巴拉洗半天,换来毫无变化,他盯着那混杂着黄泥的茸毛,死活想不明白,“你身为一只狼,究竟为什么这么防水?”到底是多厚的毛呢我请问。 银狼歪歪脑袋,茫然“嗷呜?”在说什么呀? 云暮秋无奈耸耸肩,对廊下守卫的侍卫吩咐,“再去抬两桶水来。” 侍卫领命退下,云暮秋转而蹲下,看着银狼澄澈的冰蓝瞳眸,他严肃脸道,“待会儿给你用水洗的时候,不能抖干毛哦。” 银狼思索般眨了眨眼,肯定的“嗷呜”,嗯嗯,不抖干。 木桶很快被提上来,云暮秋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脏衣服,索性席地而坐,方便给银狼搓毛,他甚至让侍女找来皂角,细心给银狼清洗。 侍女侍卫连连说他们来就好,云暮秋不听,撸起袖子直接开洗。他只给小蛇洗过澡,没有给小狼洗过,正巧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忙活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云暮秋被银狼控制不住的抖擞毛毛迷了眼睛,等他的视线变清晰,面前的银狼,比起刚才稍微淡化点泥色,效果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什么泥的黏着性有这么强?”他不解且大为震撼。 药蛇竖起尾巴“嘶嘶。”确实很强,我发现尖尖好像没洗干净。 云暮秋望向它的尾巴尖,果见丁点黄泥,他不禁摸摸下巴,见过泥坑,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泥坑,必须得去见识见识。 他起身抓起药蛇,顺势拍拍银狼的脑袋,“走,带我去那个泥坑看看。” 传说中黏着性极强的泥坑原址,竟然是后院之前的那棵银杏树栽种的地方,听说银狼回宫,长明连夜吩咐人挪树,为此他不惜熬了几个大夜把沈家那边忙活完。 挪开之后没来得及填上,骁卫灌了些水,准备软化泥块方便填平。 回想起那棵银杏树,云暮秋不太明白,“它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移开?” 长明痛惜不已:“殿下,它树身都是钉子洞,做梦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吧。” 云暮秋倒是没注意过,他挠挠脸,左右看了看,“盜骊呢?” 长明细细解释:“它的马蹄铁坏了,骁卫去找工匠,以防又跟银狼打起来,所以把它拴在马厩里。” 云暮秋啧啧摇头,弯腰揉了把银狼,“才回来就跟盜骊打架,你不愧是凶猛好斗的狼哈。” 银狼昂起脑袋“嗷呜”,冰蓝瞳眸里满是骄傲,爱听多夸。 药蛇从他手腕冒出来,竖瞳催促“嘶嘶”去看泥坑呀,跟长明说什么屁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记得。”云暮秋边说边往泥坑走,撩起衣摆就蹲坐在旁边。 他身上衣服都是泥点子,已经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反正晚上洗个澡就能换干净衣服喽。 药蛇吐着信子示意他玩儿,竖瞳期待着“嘶嘶”这个泥巴滑滑的,超舒服。 “真的假的?”云暮秋不大信。 “嘶嘶嘶!”干嘛呀秋秋?我还会骗你吗?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骗人的蛇蛇,再说了,每次都是你骗我! 云暮秋立马伸手扯扯它尾巴:“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骗过你。” 他俩争论的空档里,银狼前半截已经埋进去,两只前爪欢快的拍拍拍,药蛇一看它开玩,干脆不理云暮秋,咕噜滑进泥坑里。 墨色的鳞片顷刻间被黄泥附着。 有它俩示范,云暮秋大胆伸出手,他倒要看看,这泥有多好玩儿。 ……即便祁折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映入眼帘的场景依然叫他始料未及。 约莫两尺长宽的泥坑边,围着土狼泥鳅和小脏孩,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他们侧面,两宠不必多说,小世子着实让祁折眼前一黄。 少年衣袍下摆沾着大片大片的泥浆,上半身几乎被黄泥浸透,高高束起的马尾有几缕裹着泥,额头和脸上留有几大滴不均匀的泥点,他低着头满脸认真的鼓捣,神情十分郑重。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是在用坑里的泥捏……嗯,茶杯。 “马上就好了,”云暮秋自言自语的嘀咕,“再精进点,毕竟不是正规捏工艺品的泥巴,勉强做个像样的。” 银狼看得有点困张大嘴打哈欠,随意东张西望,意料之外的发现了祁折,它猛地一声“嗷呜!”,欢腾的挥舞四肢跑过去,祁折叫停不住,硬是被扑了个满身泥。 而它嗷的太突然,云暮秋吓得一手抖,只差最后一点完工的茶杯被他自己摁塌,气得他没忍住大声喊道,“小狼!你赔我茶杯!” 他转头去找罪魁祸首,却看到满身泥的祁折,云暮秋愣了愣,难得能见到祁折这么个有苦说不出的模样,银狼撒欢儿似的在他身上蹭,一袭玄色衣服从胸口往下都沾上泥。 被毁坏茶杯的闷气烟消云散,他直接开始指挥,“小狼,蹭他的脸。” 几个月的相处,银狼和云暮秋关系愈发亲近,正好他所说也是它所想,压根不管祁折震惊瞪大的眼睛,蘸满黄泥的狼脑袋就往他脸边蹭。 祁折哭笑不得的由着它蹭了两下,方才进院还干干净净的人,顿时就变成个泥人,长明早有远见的躲远,并不想加入这场泥巴狂欢。 云暮秋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缓了缓停下稍稍止住笑,“祁扶桑你也变成泥巴人啦,很好,你也加入我们黄泥教喽。” 祁折还在跟银狼掰扯,只是无奈对他露出个笑,好说歹说哄小折别继续蹭他,银狼“嗷呜嗷呜”,可是小折你说要我听冷冰冰主人的话,我现在就在听呀。 祁折:“……” 好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决定寻求外援,一回头,长明就差站到摘星楼顶,祁折盯着他那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心念微动。 祁折转过身唤了声“秋秋”,眼神示意周围,对他露出含有深意的笑。 云暮秋眼睛一亮,瞬间领悟。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小情侣霸凌十二卫(不是) 十二卫:有你们这样的主子,我是真的服气 怎么会有人这么幼稚啊(亲妈不解)什么笨蛋情侣行为
第72章 没开玩笑 世子大大方方的扬声道:“长明, 你来给我帮个忙。” 听到云暮秋唤人,长明并未觉出有何不对劲,只当他是真的有事,“殿下, 有何事需要我做?” 说着话的功夫, 他已经走过祁折旁边, 后者眸光微闪,拍了把银狼的脑袋,飞速说完话, “去把长明衣服沾上泥。” 云暮秋差不多是跟他一起开口:“小狼!去弄长明!” 被两个主人同时指挥的银狼,“嗷呜”昂起头,矫健的跃向长明, 好悬没给人扑倒在地。 沾满泥浆的毛茸茸瞬间就把长明的影卫服给扑脏了, 他下意识抬手挡住,余光瞥见主子和殿下不知何时站到一块,两人笑得堪称狼狈为奸,尤其是主子幸灾乐祸的太明显。 ……任劳任怨的影卫统领忍气吞声,接下两位的好心款待, 他尚且没想好要说句什么,银狼又开始往院子里的其他骁卫身上扑。 看这架势是跑不掉的, 骁卫很配合的在大跑场里逃窜,银狼冰蓝瞳眸冒出激动小火花, 追捕猎物的势在必得占据上风, 祁折乐得远程声控指挥, “对, 用尾巴沾他衣服。” “小折, 动作快点, 右边。”“好,真棒,后面有人,好久没练,动作慢了呀小折。” 云暮秋站在旁边看着他指挥银狼把后院里面肉眼可见的骁卫沾上泥,凭一狼之力把所有人拖下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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