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蛇爬上他的手腕,尾尖缠着他手指,“嘶嘶”吐着信子,我知道,你也很想秋秋吧。 祁折使劲摇摇头,企图把脑海里的小世子晃走,他耐下性子批奏折,才看几本,心里已经全是云暮秋。 他觉得好笑的闭了闭眼,突然发现秋秋评价他是恋爱脑的话也没错。 “罢了,”祁折起身,勾起药蛇,“小蛇,我们出去转转。” “嘶嘶。”好哦好哦,粗去玩。 想念占据上风时,脚步便不自觉走在回忆里。 绕过小世子偷溜出西殿玩水的莲池,祁折走进御花园的偏僻一隅,无人光顾的角落里,石桌石凳嵌在地面,蒙上厚厚的灰尘。 药蛇支棱在他肩上,见到熟悉的场景,立即欢快的“嘶嘶”起来。 小蛇昂着脑袋看看石桌又看看祁折,信子吐得飞快,就像在手舞足蹈的跟他讲述那日的事情。 祁折嘴角勾着笑,间或“嗯”一声,似乎也在侧耳倾听它的话。 守在暗处的影卫们表情逐渐惊恐,彼此打着手语。 [但凡主子听得懂小蛇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害怕。] [连蒙带猜差不多,主要是他这个状态多吓银呐,不知道的以为殿下怎么了呢。] [我说哪里不对劲,问题原来在这,对啊,殿下又不是那啥了,他整这死出干嘛?] [不意外,自从殿下出宫,你没发现他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吗?] [不是我说太后要实在没招的话,赶紧自请死罪吧,弄得大伙整日心惊胆战。] [悬呐,老太婆沉得住气的很。] 影卫手语打的飞快,祁折懒得理他们,权当没注意到。 他在园中定定站着,视线扫过寸寸风景,脑海里掠过小世子笑闹的画面,嘴角弧度缓缓加深。 看到他笑,影卫同时一愣,手势速度加快成残影。 秋风吹拂过树,簌簌叶落,偏僻安静的园角,手语快成风的杂音伴随着小蛇的“嘶嘶”,祁折闭眼,任由心底的思念无限蔓延。 就在祁折准备离开时,园里几不可察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他顿时敛住神色,眸光冰冷的射向声源处,“谁?” 暗处懈怠的影卫们俱是停住动作,神色警惕的扫量周围。 风声忽住,静谧而寂清,那道窸窣声却没有再响起,仿佛是祁折错听般。 然而祁折表情愈发凝重,他紧盯着园角某处,声音愈发冷,犹如淬了冰,“滚出来。” 能在这种偏僻之地的活物,除过那些不长眼的宫人,还能是谁? 祁折睨着假山,暗含警告,“若是想装作野猫野狗叫出声,你大可试试。” 正想捂着嘴学猫叫的小孩僵在原地,他从假山的孔洞里看到皇兄,上挑的眼尾勾勒出桃花形,昳丽脸庞上的漆黑瞳眸似古井深沉,眉峰凌厉,像柄染着寒光的剑,出鞘即饮血。 正如皇兄此刻的杀意毫无掩饰,直白又坦然。 堪堪六岁的祁连棠眨眨眼睛,方才的紧张烟消云散,褪去害怕的情绪,原来,比起母妃的温婉笑意的脸,皇兄的直白反倒令人心安。 但他的存在意味着皇兄已经走进母妃的局中,祁连棠愧疚得不敢去看外面,分明他此时该有任务完成的如释重负感,心里却沉甸甸的。 脑海里忽然响起希有哥哥的话,“他会来的,分开的越久,他就会越来越想见云暮秋。” 他低下头,怔怔看着手心里泛黄的纸青蛙,早知道,当初捡到它的时候,就不应该带回颐和殿,也就不会被母妃和希有哥哥知道,更不会害得皇兄陷入死局。 耳边忽然传来皇兄缓缓走近的脚步声,祁连棠一愣,急忙探出头,大喊道,“皇兄不要过来!” 意料之外出现的孩童稚嫩嗓音,惊得祁折停在原地,他低下视线去看,小孩竟也低着头看他。 没等祁折说话,小孩唰地抬起脸,面色惨白,慌忙催促,“皇兄快退出去,快走!” 他急得眼泪直掉,只知道说皇兄快走。 奈何祁折已经踩到阵眼,寸步难移,眼前场景开始变得缭乱,他屏气凝神,在阵法开启的几丝空顿里,凝聚全身内力将药蛇和影卫们送出阵中。 “快去通知长明,快!” 影卫尚未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脑子也没反应过来就交叠着滚落在阵外,他们看向园角的石桌,这方僻静的角落里一切都没有变化,少的只有他们主子。 须臾之间,主子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他们不敢发愣,飞速爬起身,“去找统领!快!分开去找!” 顷刻间,原地的影卫全部分散,最后跑开的影卫不忘带上药蛇。 青天白日活见鬼了,主子怎么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远处摘星阁上,目睹此处由混乱变得寂静,笑意温婉的女子眸中难掩满意之色,转而看向身旁的年轻男子,“希有,你算的果然准。” 她学了二十余年的阵法,竟不比沈知机用几天学会的路数。 她感叹:“到底是认识十余年的好友,祁折难逃你的算计。” 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脸色却不见好看,他盯着假山,只觉喉间晦涩,艰难挤出话来,“姑母,您答应过我,不会让他死。” “姑母哪回骗过你?”太后眉目婉约,拉过他冰凉的手,安抚道,“姑母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祁折的性命。” “你仔细回想,两年来,我何曾对他下过死手?” 沈知机脊背僵硬,低垂着眼睫,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缓缓摇头。 太后嗓音柔和似江南细细烟雨,说话声徐徐,“希有,就算他把子母蛊解开,我也不过是下令追杀云暮秋,未曾想过杀他,你应该知道个中缘由。” 沈知机没有说话,一味点着头。 他知道,是因为姑母两年前答应过,无论做任何事,绝不会危及祁折的性命,这也是沈知机当年恳求来的唯一一个条件。 正如两年来,一旦出现威胁到祁折性命的发展,沈知机都会尽量规避,他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祁折不会因为他所作所为而感动。 可这是他处在这个位置上,唯一能为祁折做的事。他不希望祁折死,也只能做到不让他死。 沈知机目光虚虚的落在半空,怔忪着又问了遍,“姑母,迷踪障雾阵只会困他七日,并不会伤害到他,对吗?” 有时候,他也痛恨自己太了解祁折。 太后不见半分烦躁,耐心的回答,“对,七日时间足够我们安排,我说过不伤他,希有,姑母从不骗你。” 她接着说:“何况连棠也在阵中,我又岂会拿他的性命儿戏?” 大约是听到这句,沈知机总算回过神,想起阵中尚有姑母的骨肉,他才收回惴惴不安的心。 “南疆传来消息,青璃圣女正往临安赶,希有,你不能再耽误,早些去把云暮秋带回私宅。” 太后习惯性摩挲腕间一处肌肤,语气温温柔柔,叫人难以拒绝,“有他在,圣女不敢乱来,摄政权才能稳稳到我手里。” 沈知机立时颔首告退,刚迈两步,又听到太后说,“希有,切莫露出破绽,南疆易容术玄妙,却难掩身形,你想清楚该扮作何人去找云暮秋。” 他并未转身,脊背挺得很直,低声回答,“姑母,我知道。” 身影渐渐消失在太后的视野里,她一改温婉的模样,冷冷看向假山,希有,别怪姑母,心软成不了大事。 祁折不死,你我便没有活路。 两方博弈,犹豫不决自相矛盾是忌讳,姑母是为你好,走到这一步,是他祁折咎由自取,与你毫无干系。 目之所及,静谧无声。 太后目光久久地落在假山处,她回想起连棠兴冲冲捡回纸青蛙的那日,想起连棠抱着她的腿哭喊着不要去假山里待着,又想起连棠认清现实般自甘诱饵的模样。 小小的孩童,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拿着手里东西离开颐和殿,懂事又坚强。 太后忽然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他才六岁。” 可他也只能有六岁。 作者有话说: 不得不说,姑侄俩目标都很专一,各自不同的专一
第58章 丝滑小连招 临安八月的街道飘着金桂香, 馥郁气味萦绕鼻尖,几乎能压过店里的饭菜香。 少年蓝衫墨发,捧着脸坐在桌边,苦大仇深的看着满桌好菜, 时不时叹口气。 别人吃得正香, 他唉声叹气, 着实搞人心态。 挽长风边啃鸡腿边瞪一眼他,含糊不清道,“云暮秋差不多得了啊, 不就分开几天吗?能不能行了你?” “你胡说,我和哥哥已经分开二十五天了!”云暮秋也瞪他,“这是什么概念?将近一个月!三百个时辰, 成千上万秒, 这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挽长风忍不住翻白眼:“是是是,那你叹气能解决问题吗?” 云暮秋难过道:“我也知道不能啊,但我就是很想他。” 旁边的银狼跟着“嗷呜”一声,我也想小折。 小世子犹如获得认同感般抱紧狼头,唉声连天, “小狼,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啊?” “嗷呜嗷呜”不知道呀, 小折没有让我们回去,就不能乱跑啊。 他松开银狼, 四目相对, 眼里都是深深的想念。 “唉”“嗷呜”想哥哥南风团队/小折。 “别唉了, ”挽长风敲敲桌面, “你不吃饭就去练阵法, 月姨让我督促你学会迷雾阵呢。” 云暮秋摆摆头:“不要, 我等会儿有人预约呢,先忙工作。” 挽长风恨铁不成钢:“你这种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服了。” 南疆特有的阵法学,学成者屈指可数。 身为天资最高的圣女之子,给他教学的都是南疆数一数二的高手,师资力量多雄厚啊,偏他云暮秋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简直暴殄天物! 云暮秋呸了口:“拜托,挽长风,我已经会迷踪障雾阵了,劳逸结合懂吗?又不是老牛,天天拉着我苦兮兮的干嘛啊?”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扫视一圈房间,“诶?对了,桐拾和莹星呢?” 挽长风夹了一块肉:“在后院劈柴,两人比赛看谁砍得多。” 云暮秋点点头,搁屋里转悠来转悠去,“晚月姨姨和弄影姨姨也不知道在哪儿?她俩已经没见影儿两三天了。” 得知内情的挽长风手稍稍一顿,附和道,“对啊,可能忙你们风月门的事儿吧。” 话说的也是,云暮秋不在纠结,趴在窗台边看外面,风吹过,带来邻近的糕点铺香味,他不由有些坐不住,回头看了眼挽长风,见他又加了碗饭。 “看着小狼啊,我去买份山楂糕,你要吃什么吗?” “云片糕,”挽长风塞了口菜,嘱咐他,“你可别乱跑。”
83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