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坐在他身前少年的疑惑不解,祁折理所应当的反问,“不是秋秋你昨天要抓着我不放吗?” 云暮秋“唰”地转过头, 表情震撼, “?”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就是你去打猎也非得给我换身骑装的理由?” “好吧, 我承认,”祁折低头在他鼻尖轻轻蹭了蹭,蜻蜓点水般迅速移开, 目视前方,“是我离不开秋秋你。” 【!开始了!这个男人又开始释放他该死的魅力了!】 “祁扶桑你可真黏人,”云暮秋藏不住心思, 笑成弯弯眼, “我太喜欢你啦,希望你恢复清醒之后还能这样。” 祁折对后半截已经接受良好:“行,我尽量。” 他转而望向丛林深处,眸光微闪,递给怀里人特制的轻弓, “秋秋,拿好弓箭, 待会儿你若射中一只猎物,我的便都给你。” 云暮秋顿时打起劲来:“真的假的?都给我?” 祁折看他一眼:“我何时在你面前说过假话?” 好像是没有, 他在祁折的指导下学了小半刻钟, 像模像样能射出箭后, 就开始目光专注的在林间搜寻起来。 【我可不会真的要真的要祁扶桑的猎物, 那像什么样子, 我啊, 要射中一只兔子,最好射到腿上,免得它死了,带回宫里养起来,嘿嘿完美。】 他心里想完这句话后,注意力集中在林子里,都不太关心他身后的祁折,不过这正是后者要的效果。 之所以把小世子留在身边,固然有他想和人黏着的成分,主要也是因为他在林中设有死士,广陵城外那场刺杀,是时候还给沈知机了。 他怀里的人除了会点飞不了几步的轻功,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不为过,若是不将云暮秋护好,难保太后的人会来盯上。 盜骊许久没出门,迈着神气的八字步在林间晃晃悠悠,伴随着时不时周围传来的破空箭羽声,野兽被射中的哀鸣声,祁折二人的画风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桐拾几人带着银狼跟过来便看到这幅场面,一时哽噎。 桐拾:“我寻思不知道的以为主子你俩搁这散心呢?” 莹星佩服:“那边兵戎相见,打的剑都要冒火星子了,主子你是真不急呀?” 祁折懒得理他俩,随意撇了眼,“你俩要是闲得慌,过去跟着一块打。” 三人有来有回,本就没几分专注度的云暮秋很难不被影响,他看向影卫那边,视线触及旁边跟着的毛茸茸,“诶?小狼都跟来了,我那白眼蛇呢?” 重锦伸出手,昂起竖着的小脑袋,药蛇竖瞳不满,“嘶嘶”,你才白眼,秋秋你欺蛇太甚。 祁折无奈笑笑,朝重锦微微颔首,“把小蛇给我吧。” 重锦动作一滞,想了想,唤来银狼,把药蛇放到了它头上,然后拍拍小狼,“去送。” 看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云暮秋笑得不行,“重锦真的是巴不得远离整个世界。” 祁折弯腰,从昂起脑袋的银狼头顶拎起药蛇,小蛇熟门熟路缠住他手腕,正巧云暮秋收回视线,看到这一幕,他小声嘀咕,白眼蛇。 话音方落,两双眼睛看向他,小蛇竖瞳喷火,干嘛,偷偷摸摸说谁呢?我都听到了! 然而云暮秋却愣住,没有回应它的愤怒,因为,另一双黑眸正覆满阴翳,“凝视”着他缓缓偏了偏头,继而,很轻的笑了声。 他说:“来了。” 祁折心知今日围猎太后要催动子母蛊,果不其然,在他预料之内。 连着小半年的药喝下来,蛊毒发作时症状减轻的程度,慢到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顿顿苦的人想死,疗程已经半年还给人遥遥无期的感觉。 碰巧沈知机送上机会,他干脆利用起来,若再不逼一把他们,就该喝第七个月的药了。 云暮秋不知他所想,紧紧抓住祁折,防止他摔下马,太后遇事不决,念咒力学的手段,能不能换一个?她不烦我都要烦了。 “祁扶桑,你还好吗?脑子还是清醒的吗?” 【谁有祁扶桑可怜啊,好好一个人身上中了三种毒,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给他下毒。】 “比上次好多了,我体内的蛊毒似乎渐渐……”祁折停住话头,有些失神。 云暮秋眼巴巴看着,忏悔又忐忑的等着,却没想到须臾功夫,祁折的视线竟然恢复了清明,浑身冰冷的状态也很快退却。 距离这样近的猎场里,祁扶桑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毒发,子母蛊肯定被唤醒了。 但,他不禁惊道:“好了?这么快,太后今天没吃饭————吗啊……” 最后两个字被分开随风飘散在风中,拉了长长的调,原来是不知为何突然躁动的盜骊倏地飞跑起来,突如其来的举动,带得马背上两人险些摔落。 若不是祁折攥着缰绳,搂着云暮秋的腰,两人直接能摔个四仰八叉。 相比上次蛊毒发作,祁折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这次状态好很多,思维没有被牵制大半,甚至视野也很快恢复,若不是眼前处境不允许他思考为何,他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了。 他咬破舌尖以保持更加清醒的头脑,手上护着怀里的人,不忘安抚,“秋秋别怕,有我在。” 原地三个人:“?” 无论是主子蛊毒发作还是盜骊发狂,似乎只在短短几瞬,快得他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盜骊快跑得没影儿,银狼跟在它后面只剩愈来愈远的白影,反应过来的两个影卫脚尖轻点,连忙追上去。 盜骊作为突厥良驹,非常对得起它的良好基因,跑得快不说,在林中横冲乱撞绕的也机敏,仿佛祁折每次毒发那般,发狂也发的具有一丝理智。 云暮秋埋在祁折怀里大声喊道:“是不是谁给盜骊下药了?不然它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祁折只是一味说着“别怕”,看起来大半心神都用在该如何叫停盜骊上,马屁股后面的银狼冰蓝瞳眸锐利如电,叫声不似平日里卖乖,带着血脉里该有的凶煞劲头。 它几次张嘴试图咬住盜骊的后腿,看到马背上的两个人又停住,只能不断地嚎叫来威胁盜骊。 莹星追的过程,嘴也不停,“桐拾!你快想办法啊?林里有野兽都不算什么,要是跑出猎场,随处都有可能冒出个悬崖,主子要是有什么意外,长明回来非得把咱俩削成一片片的。” “闭闭嘴吧你,”桐拾也头大,他当然在想,刚才的情形……倏忽间灵光一闪,他加快脚程,对着前面大喊,“银狼!停下!别去追盜骊!你离它远点!” 桐拾轻功不如莹星,喊完后,他立即指挥道,“追上去,让银狼离远点,快!” 莹星也顾不上问原因,加快速度去拦银狼,没想到自己会被挡着不让追,银狼兽性毕露,瞳眸里闪着幽冷的光,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声。 毕竟是主子的爱宠,莹星一个人可牵制不住,两个影卫都在拖延银狼,桐拾抽空给重锦递了句话,“小侍卫,你快去跟上他俩。” 重锦默不作声的一溜烟跑没影儿,踏雪轻功可真是名不虚传。 正如桐拾所猜测的那样,盜骊发狂是因为银狼身上有刺激马发狂的香,专对马有效的气味,味道很淡,常人几乎闻不到。 银狼没有跟上后,盜骊仍然维持亢奋状态,久久没有平复。云暮秋已经吓得只知道抱着祁折,不知道作何反应。 祁折拍着他的背安抚,尽量屏蔽脑中催动性的言语,意料中的悬崖跃然眼底后,他再次咬破舌尖,把袖中准备好的银针,精准扎在盜骊的穴位上。 几根银针下去,狂躁中的盜骊蓦然僵硬的停住,它停的很急,马背上的两人因为惯性,直直往前栽,云暮秋紧紧闭着眼,做好摔下马的准备。 他并未看到身后抱紧他的人手掌翻转,聚起内力,只察觉到背后温热倏地抽离开,而自己被温柔的推了一掌,稳住身形。 云暮秋预感不妙的睁开眼,瞳孔瞬间紧缩。 早已不在林中的他们竟然在野草密布的悬崖边,惯性使然下,祁折从马背上飞出去,他那身深蓝色劲装,是云暮秋今早软磨硬泡哄他穿的。 祁折落下马连连后退,这块地势下斜,他看起来几乎收不住脚,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勾着笑看云暮秋,神色欣慰,仿佛在庆幸他是安全的。 深色显贵气,尤其是祁折穿上,他身材好,跟衣架子似的,穿什么都好看,哪怕现在有些狼狈,瞥来视线时,在云暮秋眼里也好看得像在拍电视剧。 但任凭他笑得再好看,也无法让云暮秋忽略他不断后移的身形。 根本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他小脸煞白,几乎是从盜骊背上直接跳下来,“祁扶桑!快停下!祁扶桑,后面是悬崖,你会掉下去的!” 马背离地面约莫半丈的高度,云暮秋一脚踏空,狠狠摔下去。 手臂和膝盖瞬间传来刺痛,他浑然不觉般撑住身形,缓了两秒立马站起来,奋力向祁折跑去,口中不停道,“祁扶桑,你别怕,你别怕,我来救你。” 小世子从马上摔倒的那一刻,并未发现祁折身形有短暂的须臾停滞,但只是瞬间,他偏过脸,毅然选择继续。 半尺草深的野地里,山风刮得人脸疼,少年墨发散乱,红着眼睛向他奔来,地面不平,他磕磕绊绊无数下,摔倒又爬起,始终没停,不住的哭喊“祁扶桑”。 直到崖边卷来少年语不成调的哭腔,他听到一道不敢置信的喊声“祁扶桑”。 祁折强忍着心疼在下坠过程中睁开眼,看到崖边的人朝他伸着手,表情恍惚着不住落泪,呆傻在原地。 合力打晕银狼赶来的两个影卫,远远看到自家主子坠崖,世子哭喊的场面,不约而同愣在原地。 桐拾先回神,打量周围。 一眼瞅见盜骊在树下自觉罚站,他后知后觉察觉到问题,表情变化莫测,片刻后,桐拾一拳打到树上,罕见爆了句粗口,“妈的,中计了。” 莹星仍没反应过来,傻傻回答,“中了谁的计?” 大概明白情况的桐拾看着崖边身影,话里难掩幸灾乐祸,冷笑一声,“主子的。” 他就说怎么突然想着算那回死士刺杀的账,合着是在掩耳盗铃藏着真实目的呢,演的可真好,主子怕是把自己都给演信了吧。 直接瞒着他们不说,把人全算计起来配合他演戏,但凡和他说一声都好,刚刚落崖时看到世子哭成这样,怕是后悔的…… 莹星瞪大眼睛:“世子!” 包括重锦在内的三个人都没想到,那道身影会跳下去。 就在同时,重锦用尽此生最快的反应,将踏雪轻功此生头一遭用得那么极限。 “艹!”桐拾的思绪卡了两秒,表情比刚才看到祁折掉崖要恐慌得多。 转头一看莹星喊完在发愣,他一巴掌拍过去,“快!通知在临安的十二卫,擅长搜救和医术的影卫全部赶来太行宫,人参鹿茸那些救命的好东西全带来,用他们最快的速度赶来,世子要是出事,都得完!”
83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