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一阵后,少年面无表情地举起筷子开吃:唔,碧青虫活得好好的,饭菜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还能加个菜,不错…… 牢房里,伤痕累累的少年正安详的吃着饭,一墙之隔的地方,送饭狱卒还在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 ——这是黄衣少年与纯钧道君的过往。 一段时间后,黄衣少年消了气,不再往云拂晓的饭菜里乱扔些有的没的了,云拂晓因此吃了七天的残羹剩饭。 七天过后,他再次拿到了完整的牢饭。 送饭的狱卒把饭菜提进去后,瞥一眼堆得满满当当的土豆,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 他赶紧快走几步离开,心里直骂娘:“玛德,这厨子失心疯了吧?天天就做一个土豆泥,老子再也不想看见土豆这俩字!” “阿嚏!”厨房里,某圆脸厨师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 “怎么回事,别是姓云的小子在骂我吧?算了,明天给他做个红烧土豆,可别说我没换菜式!” 又过了几天,伤势恢复了一点的云拂晓平静地坐在牢房的书桌前,正在心无旁骛地裁一沓符纸。在他身旁,做好的符纸堆得足有一人高。 有了外门管事的照拂,他的境况比之前好了一点,具体体现在牢房里干净了一些,睡的稻草被换了新的,房里的家具多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少年神态自若,虽骨瘦如柴,手脚还戴着镣铐,给人感觉却像是在自家的书房里一样悠然自得。 “砰!” 牢门一声巨响,打断了云拂晓的工作,几个流里流气的低阶魔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恶意。 这是几个混的不如意的底层魔修,约摸是从哪里受了气,或是吃饱了撑得想找点乐子,到炼狱里来欺负囚犯。 云拂晓眼皮都不抬,只略顿了顿,便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嘿哟!见了你胖爷还敢这么拽?哥几个,拖出去给他松松筋骨!” 被粗暴地架起来后,云拂晓抬头看了看为首的胖子,神色镇定道:“白管事吩咐我今日子时做好一千张符纸。几位若要寻人晦气,烦请移步,去别处转转。” 胖子一听立刻火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哟呵!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白管事来压我!当你家胖爷是吓大的?” 拳头眼看就要落到脸上,少年眼睛都不眨,只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仿佛一点不在意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几人开始感到有点害怕,僵持了几秒后,一个跟班悄悄在胖子耳边嘀咕了几句:“胖爷,听说白管事确实找了个囚犯做事,听描述,身形样貌跟这小子一般无二。咱要不还是……” 胖子眼珠一转,突然一个耳刮子打在跟班脸上,破口骂道:“不长进的东西!卢长老有事找我怎么不早说?误了卢长老的事,你有几个脑袋赔我!” 跟班呆滞一秒,捂着脸背下这口锅。 胖子骂完跟班,冷哼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出牢房,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 (白面书生:没错,白管事就是区区。) 五人听云拂晓说故事听得正入神,国字脸心里咯噔一下,小学生一般忐忑不安地举手提问:“那……那我呢?” 国字脸:我读书少你莫唬我,偷懒没倒马桶也能帮上忙? 云拂晓瞥他一眼,干脆伸手解了他们身上的捆仙锁。五人赶紧站起来活动手脚,云拂晓微一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一天深夜,云拂晓在牢房里睡着,突然被牢门开启的咔哒声惊醒。他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闪身躲进背光的角落。 几个形容猥琐的魔修闯进来,立刻就被牢房里的气味熏了个跟头:“呕……什么味,假正经那厮准是又偷懒了!” 几个魔修捂着鼻子飞快地跑了出去,有人抱怨道:“都怪你,选了这间,差点没把老子熏背过气去。走走走,换一间!” 另一人赶紧拉住他劝道:“这有啥,咱把他拖出来在寒潭里泡一个时辰,什么味都散了。想快活你还嫌臭?” 有人不解道:“你小子口味也太重了吧!怎么就非选他?那丑八怪有啥好弄得,我看见他那张脸就犯恶心!” “嘿嘿……”这人神神秘秘地凑近同伴,怂恿道:“这小子来头可不简单,人家的爹可是玄道宗掌门。虽说不怎么受宠,那也是正道的太子爷,别说你不想尝尝味!” 几人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有人甚至立刻改了口:“别说,那姓云的虽说脸难看,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 “啧啧,毕竟是碧云仙子的种,即便毁了容,那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打定主意后,几个y魔搓着手阴笑着逼近云拂晓的牢房,察觉不妙的云拂晓走投无路,一咬牙跳进了装满五谷轮回之物的木桶,就此逃过一劫。 看着几个旧识瞠目结舌的模样,云拂晓的眼里升起一丝暖意,不由关切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们过得怎样?” 听得云拂晓的话,五个魔门余孽顿时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唉,还能怎么样,囫囵过呗!” “宗门灭了,别的门派也不敢收…就是敢收,咱也不敢表明身份啊……” “我都五十年没吃过红云角蛇的肉了,还有火蛇鳞果、青玉莲子、玉流琼浆……吸溜!” 听黄衣少年开始报起了菜名,另外四人立刻不约而同地露出神往的表情,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云拂晓。 云拂晓哑然失笑,当即让侍从摆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拂晓等五人满足地捧起茶杯,这才含笑道:“几位,若是没有地方去,可愿加入我仙鬼门?” 五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黄衣师兄结结巴巴地问:“可,可是……我们身上还有万鬼尸宗的魂印,万一让正道知道了,会不会…太拖累云宗主了?” 云拂晓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如果我说,我能去除你们身上的魂印呢?” 几人一听,立刻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行礼:“见过宗主!” 送走五位新出炉的长老,云拂晓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万鬼尸宗那种藏污纳垢之地,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五朵奇葩?这简直是修真界十大未解之谜!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五人资质都只是中等,在外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居然都自己修到了金丹。 安顿好五人,云拂晓这才转向自家徒弟。对于钟暮云无师自通地操纵护山大阵活捉五位金丹修士的事(虽然对方没怎么敢反抗),他已经不想追问细节了。 想到钟暮云,云拂晓立刻又忆起了开山大典上颇有些古怪的缥缈宗掌门。 看来,自己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鬼尸宗五人:呜呜呜他真的好好!谁说纯钧道君横行霸道?从此以后咱就是他的铁粉了! 第39章 摊牌了 “师尊!” 见云拂晓起身准备离开,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钟暮云立刻站了起来。云拂晓依言回头,钟暮云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话。 云拂晓耐心地等了一会,估摸着对方是不会开口了,正要打个圆场,钟暮云突然开口问道:“师尊,你为何会被万鬼尸宗的人抓住?还在炼狱里一关就是一年?” 云拂晓秀气的眉峰一挑,有些不明所以:“技不如人,战败被俘。有何奇怪?” 钟暮云心头蓦得涌起一阵怒火,再开口时,语气刻薄中透着点阴阳怪气的不满:“画影剑尊不是正道第一剑修吗?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还要你一个炼气期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听钟暮云这样苛责师尊,云拂晓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荒谬:这太奇怪了,钟暮云作为一个并不相熟的新弟子,为何会对画影剑尊——他名义上的师祖有这么大的意见? 况且,这样的行为,和他的性格也并不相符。听他语气,比起找茬,倒像是对自己未能及时援手的自责和悔恨。 难道…… 意识到什么,云拂晓猛地看向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仿佛被一瓢冷水浇醒,钟暮云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非常的蛮横无理,立刻尴尬得满脸通红:“师尊,我…我的意思是……” 云拂晓这会却恢复了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地解释道:“那时,师尊刚从域外战场归来,伤势太重,不得不闭关疗伤。出关后得知我的境况,他也是十分痛心的。” “这,这样啊……”钟暮云结结巴巴地应了句,社死得恨不得直接删除记忆。 云拂晓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之前险些忘了,你既已突破筑基,便可以开始炼制本命剑器了。” 瞥了眼化身阴郁蘑菇的钟暮云,云拂晓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今日我正好有空闲,你来我房里,我助你炼化剑坯。” “不不不!不麻烦师尊了!”钟暮云一听立刻大惊失色,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手摆得都要摇掉了。 “这是为何?” 云拂晓眉心微蹙,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捏住了钟暮云的脉门。几息之后,云拂晓神色复杂地松开手。 “你何时炼化的剑坯?” 不仅是炼化,甚至直接有了画影剑的雏形,以云拂晓估计,待钟暮云结丹后,画影剑便可成形重铸,开始生出灵智。 “我……我那个……” 钟暮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段时间他总感觉自己有点怪怪的,晚上经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中却会多出一些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和信息。 譬如操纵护山大阵的法门,就是他从梦中学到的。操纵法阵时,钟暮云甚至觉得,这个法阵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钟暮云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弟子,本不该有那么大的胆子擅自操纵法阵,但在那个瞬间,他却莫名有种笃定的认识,不论他俘虏还是审问那五个魔修,师尊云拂晓都绝不会生气。 事实果然如此,云拂晓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连过问一声都没有,这令他反而有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 方才听云拂晓讲述过往,钟暮云更是心痛得恨不得以身相代。某个瞬间,他像是着了魔似的痛恨起曾经的画影剑尊:不是说对师尊关怀备至吗?师尊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可是这样的想法实在很没道理,对云拂晓袖手旁观的除了玄道宗,其他的正道修士也并未做出什么营救的举动。 自己不恨师尊的师门玄道宗,不恨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独独对画影剑尊如此苛责,这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的脑子一定出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很大可能就和前世的经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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