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重的伤。 出走必定凶多吉少。
南风敛眸:“抱歉,我无法逆天改命。”
大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初棠喉咙发涩嘀咕:“不好意思,我……”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南风安慰启声:“世间万物皆从无中来,到无中去,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虚虚实实,为人无物,物无人,万事皆空。”
“不必执著。”
初棠摇头:“我没有你的境界,我做不到。”
他只知此刻,自己的身上背负了条人命,沉重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是她给你的。”
南风递来张折叠方正的纸。 初棠打开纸张。 那是封血书:仇人之子,焉可效忠,只可惜,我這賤命終不回我爹一个清白。
真相的苗头好似渐渐浮出水面。
初棠猛地合上纸张,他目不转睛盯着南风,像是在求证一个答案。 南风颔首:“她父亲是位将军。”
“晴云!”
他满目愕然追了出去。
初棠茫然无措站在偌大的圣医谷,无助而酸楚落泪:“晴云!你到底在哪?”
“晴云!”
苍茫青翠的空谷中。 只有他一声又一声的哀怮回音。
初棠不知晴云往哪个方向离开,只能一路沿着河流找下去。
林中忽然走出陌生的蒙脸黑衣男。 几人拦住他去路。 有人道:“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初棠惶恐不安,后退几步。
“你们为什么杀我?”
几人对视一眼嗤笑:“你去问阎王爷吧。”
电光火石间,刀光剑影映进眼眸,速度之快叫人无暇应对,初棠呆愣在原地,连逃都忘记了。
长剑无情刺来。 只差半公分便要穿破喉咙。
惊心动魄的一瞬。 铮—— 剑被石子击飞。
黑衣人甩甩发麻的手,捡回那把剑,惊慌失措却故作镇定:“哪来的瞎子!” 另外几名同伴:“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上。”
一袭白袍在初棠身侧翩然落地。 寒光再次照来,初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只微凉的手掌捂上他的眼。
什么也瞧不见。
几道劲风飒飒交错。 咔嚓—— 利刃贯透到底,随后有重物嘭地砸下,咚隆滚动几下方停歇。
明明什么看不到,可初棠却似在那“噗”的一声之中,望见身首异处,鲜血从脉搏喷涌,溅向半空。
粗暴而残忍。
有人暗啐一口:“你这瞎子,倒有点能耐!兄弟们一起上!”
寒风瑟瑟,呼啸过耳际。 初棠神情恍惚被环抱腰际带起,几个有条不紊的天旋地转,是在躲避攻击。
片刻后。
他听到脚尖踢起剑柄,如疾风飞去,而后有道“哧啦”,似刺进骨肉的声响。 停歇一会儿。 随后又是数人倒地的痛闷声。
终于,四周清净了。
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
刚经历过生死一瞬。 初棠如梦初醒,回神后猝然脱力腿软,幸得身后人搂紧,方没叫他摔倒。 如厮杀伐果断,直至此刻,他也恍然大悟程立雪那句“太仁慈”到底作何解。
林梢掠过几声寒鸦啼叫。
控制不住一般,彻骨的寒意爬上脊背,叫人颤抖。
好半天。
身后那人不知是生气,是心疼,抑或是无可奈何开口,话音一如既往清越。
认命似的:“你的狠劲儿也就会使在我身。”
“……”
初棠被戳破实情而哑声。 他的后背贴着程立雪的心口,林子陷入片死寂,他越发能感觉到身后的胸腔在微震……
一下又一下的。
不知这人是不是也在后怕。 后怕来迟一步…… 哪怕是半刹那功夫。
都将是不堪设想也无以承受的结果。
“对不起。”
他嘴唇翕动轻呢声。 初棠也不知程立雪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道歉,二人再度彼此缄默。
恍惚间,那人嗓音带有不易察觉的倦意,从头顶落下:“这段日子,我曾有过丝松动。”
松动是什么意思?是指当做无事发生,放任他离开,还他自由吗?
如上以为的人转眸问道:“那你还来找我?”
“那枚白玉佩。”
“……”
“你能告诉我为何要带走吗?”
“我……”
初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记得那夜换衣服时,玉佩明明被他取下放在床边,可临走前,他竟又鬼使神差般把玉佩塞进囊袋里。
微妙的氛围僵持了半刻钟。 周遭传来大片脚步声。 是有大批侍卫赶到:“属下等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侍卫跪了一地。 程立雪仍捂着初棠的眼:“处理下。” 众人应道:“是。” 地上数人肢体残破,血水汩汩而流,蜿蜒流淌,实在是骇人可怖。 也难怪他们的殿下会一直捂着怀里人的双眼,若是胆小之人瞧见,怕得当场晕厥。
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倒是镇定自如上前,他们熟稔摸索身首异处的尸首,以此查获蛛丝马迹,也着手清理现场。
初棠不知他人作何想法。 只是听到那句称呼后呆滞许久。
“他们叫你什么?太……太子?”
“嗯。”
初棠:“你是?” 他曾隐约觉得程立雪身份不是寻常人,估计是个韬光养晦的大人物,但他哪料想这人竟是当今储君。
“是那个失踪的太子?”
“我是。”
程立雪回答得十分简洁,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初棠默然:“……”
走马观花似的回忆过往细节。 好似一切都有迹可循。 其实从十一跟他说生母自戕都不能时,他就该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朝代,妃嫔自戕乃大罪。
晴云临别的那封血书也足以告诉他答案,仇人之子,焉可效忠。
原来张大哥想要策反一个人,可以简单到只需要四个字:仇人之子。 如此的一针见血。
对呀,程立雪与她隔着杀父之仇,难怪晴云会感慨:忠孝两难。
可她又是个性情中人。 她大抵不想与人同流合污。
她的画,她的耳坠,乃至于那个临别的拥抱,还有这封血书与重伤出走。 她对他的情义不尽是假的。
须臾间,他宛若感同身受到晴云内心的挣扎。
初棠觉得—— 晴云是个可歌可泣的女子。
这一刻,他想帮她,帮她完成夙愿。
如抓紧救命稻草,初棠转身,他稳稳抱住程立雪手臂:“我跟你回去,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立雪言简意赅:“说。”
初棠小心翼翼地试探性询问:“你是太子,你能不能帮晴云的父亲翻案?”
那人沉默半晌道:“这算什么?”
“就当作是个交易吧。”
“交易。”
程立雪不愠不怒重复。 如将二字嚼在口中细细回味,片刻后,他声音似浸过寒潭,满是冷冽道:“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就这般轻贱自己?”
轻贱? 怎么就成轻贱了?
但他疲于与人争论是非对错,初棠只想求一个结果。
“果然是我对你太仁慈。”
初棠:“……” 他悄悄瞥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胆怯心虚地垂低头追问:“你就说还想要什么吧,我都答应你。”
侍卫们早已退到外面候着。 林里一片静默。
许久后。
有人冷笑一声:“我要你。” ---- 在线兜售角色卡牌。
级别:SSR
姓名:程立雪
特长:打嘴炮
第40章 哄人vs见家长
石破天惊似的话叫人没来由愣愣。
“你?说什么?”
初棠难以置信,一度以为是幻听,一片飘落的竹叶,盘旋在二人之间。 隔着道绿影,那人抬手扯下覆眼的白绸。
他还来得及反应。 便被人攥走一路回到小筑。
“你放手呀!”
那人浑身气息如寒霜,实在阴沉得可怖。
“放开我!”
*
小筑前。
夕阳西沉,南风负手而立于阑珊的霞光中,望见来人只递出瓶蜜膏,那人狐疑一瞬还是接走。
房门被打开,再重新关上。
他静静伫立了一会儿,里面缓缓传出细细的泣声,软棉娇糯,指尖轻微收紧,还是转身离开。
……
房内木窗半掩。 半缕月光爬在初棠脚踝,将脚链上的两颗铃铛映照得微微扎眼。
他软玉雪团般蜷缩在床角。 肩脖因抽泣而耸动,衣衫半褪,青丝散乱落在肩侧,颈窝连接圆滑肩头处,几个吻痕隐约可见。
初棠眼眶湿润,泪水汪汪落得满脸尽是潮意,水迹淌过泛红的鼻尖。
垂着头在那小声啜泣。 却更显纯情娇怯。
“别哭了。”
程立雪叹了声搂紧人,指尖替人拭泪,下颌抵着那人脑袋低问:“你家人如何唤你?”
“啊?”
初棠懵懵然抽着声哽咽。
他茫然仰起脸,睫毛湿漉漉耷拉着,显得人愈发我见犹怜,像个绵柔可欺的小猫。 乖乖糯糯回答:“爷爷奶奶唤我阿午,爸爸叫我小棠,妈妈喊我棠棠。”
“小棠,莫哭。”
初棠后知后觉。 他呜咽着推了推人:“你不要乱叫!谁跟你是一家人呀!你就知道欺负我。”
“别哭了。”
程立雪拉起他的衣衫,重新束好衣带。
“你就吓我!天天吓我!还不许我哭!”初棠揉着眼眸,满是委屈控诉,“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要对我用强的!”
说完,又是一阵哭声。
他只记得程立雪将他圈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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