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只有二人如此。 云休不懂他为何说到这里,但他对除宋遂远外的盛京贵公子无甚兴趣,只道:“我们快些去拜见皇姑母。” 太子摸摸他的脑袋,面色渐渐严肃:“走吧。” 云休见状圆眼睛转动,宋遂远果真没说错。 皇后居清宁宫。 宫内规矩比在外繁复,在何处止步等候,何时方能入内皆有章程。 小猫不耐烦这些,抛弃脑子,亦步亦趋跟在太子殿下身后数他衣袍上的蟒纹。 终于得见云皇后时,云休脑子早想到了宋遂远,被雍容华贵的皇后服饰闪了下眼,顿了顿,才想起行礼。 到底做了十来年小世子,礼仪被爹爹亲自教导过,撑得起场面。 云皇后对兄长独子很是爱护,笑着道免礼,让他起来入座。此一面乃家人相见,云皇后让人将七皇子也留了下来。 云休一抬头便看到了皇后腿边的小团子,明显比尺玉大,能独自乖巧地站在母后身边。 他不自觉地走了神,幻想尺玉未来如此大的模样,应当比眼前这个小皇子更加可爱。 小皇子好奇看了看他,欢快地跑到了太子哥哥怀里。 太子伸手抱住小跑不太稳、险些摔倒的七皇子。 云休眼睛一亮,尺玉猫形走不稳时也可爱!往后会更可爱叭! 他本性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当了爹爹自然有变化,仍不喜欢其他小孩子,但是脑中总是不自觉想到小尺玉。 “……休儿在西北可安好?” 云皇后的问话入耳,云休忙回神,眨巴着圆眼睛道:“安好。” 他道:“父亲也安好,爹爹医术乃大楚翘楚,平日里总会熬补身体的汤药。” 重要之事自可传信,再加上宫中耳目众多,云休这回入宫只是说一些体己话。 聊了些西北军营日常,云皇后与太子问起今岁这一仗时,当时人在盛京的云休只能胡诌,一半不知一半将以往之役挪了过来。 阴差阳错,倒与他恶劣威名相符合。 “休儿有心仪之人否?”皇后又起一话题。 云休顿了下,观察了一番情况。 有归有,但、但不好在此说…… 云皇后见他不答,笑问道:“如今你业已十八,翻过年十九,兄长还未与你说亲么?” “未有。”云休道,这倒是真的。 云皇后道:“正好,再过些日子长公主邀盛京城少年游园题诗,届时与太子一起去玩一玩,结识一番。” 云休:“……” 小眼神瞧太子,皇姑母与表兄不愧是亲母子。 欸?表兄握拳了耶。
第46章 “尺玉化人一事, 阿言费力隐瞒,晚辈唯恐惊着他,只作不知。”宋遂远不卑不亢道, “对您二位,晚辈丝毫不敢妄言。” 云握川自鼻息溢出冷笑。 此言换之, 既逗哄了云休,又来朝他卖乖。 小子算计,厚颜无耻。 宋遂远毕竟经事, 心底对镇国公恭敬有之,却并不发憷, 只坦诚道:“至于长生一事……晚辈以为,孤身苟活于世, 悲戚寂寥。” 最后四字,他咬得极轻。 对面的云握川心底微微一动,这一瞬, 他竟在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沧桑。刻入魂魄的疲乏与平静, 绝非少年人能有。 深邃眼底升起探究,宋遂远远非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 宋遂远详述近几月之事后,云握川与九溪就宿山猫族一事对他暂且放下了戒备,不过都明白了宋遂远不是云休所能掌控。 身为父亲爹爹不免担忧, 然而宋遂远的确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两个小的称得上情投意合。 当年夫夫两人在一起, 自然得到过来自长辈的阻拦, 念及以往, 他们不乐意成为自家自家的阻碍, 纠结之下,选择置之不理, 继续观望。 年轻人不定性。 此外,让云休怀崽这回事,云握川说着要揍人,也讲究一个时机,这时只想着眼不见为净。 夫夫俩对视一眼,该送客了。 宋遂远观察细致,瞧出二位意思,低下头看向怀中尺玉。 第一关已过,他要离开了。只是小崽子长这么大,从未曾过与自己长时间分开过,不知会否想念他。 “呀……”尺玉毫无所觉,蹙着小眉头,伸小手要倒在父亲怀中,他不耐烦坐着。 宋遂远换成抱襁褓的姿势,让他躺在了臂弯,忽地想起来:“尺玉的猫形仍是一月余的模样,不知是否有异。” 语气都轻快下来。 “无碍,阿言几岁时也是幼猫模样。”九溪抬眼看向尺玉,道,“尺玉眼下才五月大,可比六七月的婴孩,你喂养得不错。” 宋遂远回了轻轻一笑,垂眼温柔看着小胖崽,他方才还皱着小眉头,与父亲对视上,露出一个奶乎乎的咧嘴笑。 宋遂远心下一软。 九溪视线从两人身上移至屋外,望了一眼天边,朝宋遂远道:“这雨还要再下,现下雨停,正好方便你回府。” 宋遂远只好起身道:“初次拜访,晚辈失礼,明日再前来告罪。” 话落,他将尺玉送入九溪怀中。 小崽子和爹爹回“娘家”住,来日方长。 “晚辈告退。”宋遂远道。 尺玉听懂了这句话,皱起小眉头,小眼神委屈:“啊……” 父亲也要走。 宋遂远刚有离开的动作,尺玉探出小身体伸手手:“啊!” 初至新居处,云休尚能抱着尺玉与宋遂远分开。眼下爹爹不在,父亲也要离开,哪怕熟悉大父的气息,小崽子仍心生害怕。 他出生以来第一回 哭,圆眼睛里挤出两行泪,粉嫩的小嘴巴瘪起。 宋遂远脚步硬生生止住,心疼占上风,上前抱回小崽子,唇贴了下他的脑袋,低声哄:“不哭了。” 尺玉崽眼里掉下一滴泪,不妨碍他的小胖手凶巴巴打父亲。 “……你是气哭了么?”宋遂远垂眼无奈,心疼戛然而止。小崽子只柔软了一瞬,甫一被抱入怀中,可怜兮兮立刻变成奶凶。 奶凶的小宝宝拍了两下,黏糊地贴在了父亲身上。 尺玉如此,宋遂远得以留了下来。 另一头宫城内。 云休喝了两盏茶,旧也叙完,起身告退,太子紧跟在他身后离开,甚至没看追着跑了几步的七皇子。 出了清宁宫,云休只觉浑身自在,行了一截路,侧头朝着太子好奇道:“你跟着我作何。” “只是同路。”周明晏道,“我出宫寻人。” 寻宋遂远去消解烦愁。 云休:“哦。” 他步子迈大,猜想着宋遂远还在不在他家府中。 周明晏跟上他:“不若我与你一同回府,先拜访舅舅与舅夫。” 今日得闲,午后再寻宋遂远。 “随你。”云休轻功都快使了出来。 二人到府中之时,宋遂远刚哄睡尺玉,抱着他在屋内转看。 之所以抱着小胖崽,是因为他放不到床上,一离开他身体就醒。 此间屋子是云休寝屋,尺玉与云休同住,小世子屋内一应摆件价值连城,华贵万分。不似云休风格,也无他幼时所用,宋遂远并未有太多兴致,潦草转了一周。 屋外传来人声,宋遂远回头一看,缓缓走到门口等着。 只可能是云休回来,镇国公至军营练兵,镇国公夫人采购草药,都暂且回不来。 然而门开,对上了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殿下。” “遂远?!” 因之太子的音量,尺玉不安稳地动了动,宋遂远拍了拍他小身体。 满头疑问,思路错根复杂的太子殿下看一眼宋遂远,看一眼他怀中崽:“你有孩子了?!” 与他一脸恍惚相比,宋遂远抱着崽淡定问道:“云世子在何处?” 周明晏直愣愣看着崽,下意识答:“他言至待客厅一趟,我先来院中等……” “嗯。”宋遂远颔首,“进来坐。” 周明晏未动,立在门外瞧着宋遂远,不解几乎化为实质。 这主人语气是何意? 宋遂远为何在云休院中? 哪来的崽?都这么大了!与宋遂远几乎一模一样,他何时当爹了!! 他恍惚关上了门。 如此不对,他不应当想参观云休院中。 宋遂远闭了下眼,无奈地皱起了眉心。 云休回到院中时,太子殿下已然进屋了,桌旁,他与宋遂远相对而坐,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沉睡的尺玉。 云休进来后,桌旁呈三足鼎立之势。 云休眨着圆眼睛,在桌下悄悄触到宋遂远双脚,碰了两下:这怎么回事啊…… 脚背触碰,宋遂远敛目,居然听懂了小猫要说的话,回应地碰了一下。 在他设想中,未与镇国公夫夫商量出在何时如何让尺玉宝宝不着痕迹地存在之前,会尽量避开人。 此番意外始料不及。 既然被太子殿下看到尺玉,自是需要一个合理解释,宋遂远道:“我替云世子养阿言养了数月,作为回礼,他替我养几日儿子。那日我夜观天象,我儿乃武曲星下凡,若成神将,还需自幼时起练体,此番我为他寻师父。” 周明晏:“……” 云休:“。” 周明晏转头寻:“阿言在何处,尺玉应当也在?” 宋遂远打断:“在我家。拜师后归还。” 周明晏:“……” 养的是猫质。 听了一耳朵歪门邪论,周明晏揉了揉脑袋,被如此一打岔,他的愁绪都淡了。 这话他如何能信。 总归他给了宋遂远无与伦比的信任,想起有阿言这条关系在后,便无意追问,只道:“嗯,孤瞧小家伙日后乃我大楚将星。” 宋遂远垂眼道:“多谢殿下赞赏。” 着实有恃无恐。 周明晏张了张口,最终只叹口气。 太傅所教为君之道,在宋遂远这里,总能背道而驰。 唯有状况外的云休皱脸挠了挠下巴。 猫为何没听懂。 用过午膳,由于宋遂远与云世子需要探讨回礼与拜师事宜,太子殿下孤零零先行离开,与宋遂远约了另一日。 宋遂远叮嘱:“下回备好见面礼。” 周明晏微笑,未发一言才能维持住皇家礼仪。 太子殿下离开,云休趴到了宋遂远背上,目光看向他怀中的崽:“吓到我了。” 方才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他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太子表兄若是像宋遂远一样猜出许多事实,云休与尺玉与云家,可能都会变得危险。 宋遂远握住他垂下的一只手,稍稍转头就能触到云休侧脸,他挨得极近,未触上,嗓音低缓:“无事,殿下是聪明人。” 云休枕在他的肩上,嗯了一声。
74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