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算账的,算账速度慢得很,对总账时常要对到半夜才能从醉宵楼回去,哪里像方子晨,一边看书算账,一边跟人唠嗑,总是能一心二用,偏偏的还不出半点差错。 方子晨惦记着晚上回去给赵哥儿秀一手,两条大长腿走的飞快。 原本想着去买个两斤肉,后来一打开荷包,他就愣怔住了。 “·······” 不能再看书了,眼睛都不好使了,打开荷包,竞是都看不到一个铜板了。 哦!不对,不是眼睛不好使,而是昨晚他把银子全给了河西。 自己这会儿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了。 是不是帅哥的生活都比较坎坷,如果是这样, 那他真的是输得一塌糊涂。 他叹了一口气。 临到村口,就见乖仔牵着羊在路口等他。 乖仔手上挂着个迷你版的小篮子,那是刘叔专门做给他和溜溜玩的,一人一个。 他挂在短小的手臂上,像个贤良的农家妇人准备下地摘菜。 明明是个儿子,是个小汉子,可不知为何,这会这么一瞧,方子晨总感觉乖仔像个小哥儿一样。 大男人谁会用这样的姿势提篮子? “儿砸······”他喊了一声。 乖仔听见了,立即笑了起来,哒哒哒的冲向他。 “父亲,你终于回来惹,乖仔好想你哟。” “我也想我的小心肝儿。” 方子晨蹲下抱了他一下,乖仔去蹭他脸,又亲了他一下。 “我儿砸今天在家都干了些什么啊?” “跟爹爹去卖辣椒酱,回来后乖仔就在家看家,乖乖滴,都没有乱跑。”乖仔老实说。 赵哥儿中午回来,周哥儿就找了过来,说上山的板栗熟了,问他要不要去找点回来吃。 那板栗树是野生的,长得板栗很小一颗,不过拿回来放两天,再煮后却会很甜,粉粉糯糯的,是村里小孩不可多得的零嘴。 可是这板栗不好找,因为是野生的,没人去管,板栗树下皆是割人的野草和带刺的草藤,而且板栗树大,年头长了,书皮上满是青苔,滑溜溜的,轻易爬不上去,摇也摇不动,只能掰着草丛慢慢找。 板栗刺多,去年赵哥儿背着乖仔去,乖仔那时才两岁,看赵哥儿忙着找板栗,他也闲不住,学着赵哥儿去掰草丛,结果手被割了不算,还被草藤绊住,跌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个板栗壳上,屁股被扎成个小刺猬,疼得他当场就哭得喘不上气,小嘴儿都黑了。 那晚赵哥儿帮他挑了一晚的刺,乖仔的小屁股被挑得都要烂了。 怕在重蹈覆辙,于是中午那会赵哥儿就让他呆在家里等,他自己拿着个背篓跟着周哥儿去。 乖仔这么说,就是想求表扬,想亲亲了。 方子晨也不吝啬,亲了他眉心一下,乖仔又转过脸去,左脸对着方子晨。 意思是左脸也要亲一个。 亲完左脸又亲右脸,乖仔还把衣服掀起来,露出他白嫩嫩的小肚子,方子晨额头青筋直跳,拍他了屁股一下。 “够了啊!亲脸还不行,还要亲肚皮,等会是不是还要亲你的小屁股啊?” 乖仔高兴的说:“乖仔屁股香香滴,也可以给父亲亲。” 方子晨:“······” 可拉倒吧! 他目光落在乖仔的小篮子里,只见里面装了小半框的黑黑的东西,一颗一颗的,椭圆形,比黄豆大一些,有点像巧克力。 他抓了一颗,触感略硬,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他自认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瞧来瞧去,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闻了闻,略微有点腥臭味。 “这是什么啊?”他问。 乖仔仰着头,糯糯道:“是羊咩咩拉出来滴屎哟!” 方子晨:“······” “你说什么?” 方子晨当场就石化了,仿佛就要裂开一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手控制不住的一抖,羊屎瞬间掉到了地上。 乖仔又给捡了起来,放到篮子里。 村长爷爷说了,牛粑粑可以肥地,拿来种菜,菜就能长得很好,大大滴。 羊咩咩的粑粑也是好东西。 不能浪费了,傍晚溜羊那会,他一直盯着羊屁股看,捡羊屎都捡得很累。 方子晨盯着自己刚刚抓过羊粪的手,这会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抖个不停,他只觉得这手,有点要不得了。 他定了定神,然后做贼似的往四周看了看,这会大家都在家里忙着煮饭,汉子忙着上山砍柴,附近没有一个人人,不然让人看见他闻羊屎,他这一世英名怕是都要毁于一旦了。 方子晨缓了好几下,这才牵着乖仔往家走。 赵哥儿正在院子里剥板栗。 板栗成熟了,有的会裂开,但也有的没有。 山上陡,不好剥,赵哥儿便捡了一些还没裂的板栗回来。 见方子晨回来,他便要起身去煮饭,方子晨喊住他。 “你坐着,今晚的晚饭我来煮就行。” 赵哥儿当真坐了下来,他看方子晨为了煮个饭,还特意拿皂荚仔仔细细的洗手,搞得挺隆重正经,不由得想笑。 饭已经提前煮好了。 方子晨在厨房逛了一圈,家里这会还有点瘦肉,是赵哥儿中午特意买回来的,已经切好腌上了。 旁边的盘里泡了点酸笋,想来赵哥儿是想拿这瘦肉跟着酸笋炒的。 不过酸笋少,院子里的小白菜也可以吃了,方子晨摘了一颗,打算拿回厨房洗。 乖仔在后院喂好了鸡才出来,然后拿着羊屎,给地里的菜‘施肥’。 羊屎少,他数着颗来,一颗菜只能放三颗,多了就不够了。 菜地里有小草儿,他也顺手拔了。 赵哥儿天天都要给菜地浇次水,当初种菜的时候,地也是来回翻过的,还去周哥儿家背了一箩筐的草木灰回来,撒了之后,土壤很肥沃。 草很轻松的就爬了起来,翻开的地里还有蚯蚓在翻卷。 乖仔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爹爹,”他举给赵哥儿看:“乖仔又抓到蚯蚓鸟。” “嗯!”赵哥儿笑了笑,回:“那你等会儿就拿去喂鸡。” 方子晨余光正好看到这一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都僵硬了。 眼不见为净,他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菜洗好,锅洗好,切点辣椒,再拍几个蒜头,开始生火。 赵哥儿怕他应付不过来,偷偷在小窗户瞄,却见他做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跟方子晨一起久了,他算是看得清,这人有本事,但吹牛的本事更大。 当初看他挖红薯,看了两下,就大言不惭的说会了,结果······他都不想说。 看他有条不絮,似乎都很稳的样子,赵哥儿稍稍安心了。 厨房里的柴火不剩多少,得去后院抱些进去。 察觉到赵哥儿火辣辣的视线已经离开,方子晨哼了一口气。 这赵哥儿实在是小看他。 还不放心的偷瞄他,切····· 给他露一手,他就知道哥的厉害了。 毕竟没点实力的人,牛都不敢吹。 他昨儿敢说今晚要下厨,那自然是有这个实力的。 锅热,他放了一勺猪油下去,嘶嘶嘶作响,锅里开始飘起了香。 六十七时年代的时候,大家都是吃的猪油,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专家称猪油不健康。 可这会他都成穷光蛋了,还在乎健康? 能吃饱就不错了。 再说了,村里六七十岁的人一大把,也没见谁年纪轻轻就挂了的。 猪油化了,油温八成热,放入蒜头辣椒爆香,然后倒入切好的白菜,一点难度都没有,简直是馊衣喜。 赵哥儿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饿死了。 方子晨炒着菜,只感觉自己已经要上天了,这年头,像他这种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高冷美男子,已经不多见了。 他再一次感叹,赵哥儿真他妈的命好。 白菜容易熟,要放盐巴时,他才发现盐罐子里的小小勺子竟然不见了,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赵哥儿在后院回,说是拿去装辣酱,放在辣酱罐里。 而辣酱罐在堂屋里。 方子晨懒得去拿了,直接把盐罐倾斜,想这么放算了。 赵哥儿抱着一捆柴火正要从外头进来,就见他手一抖,然后······ 白花花的,几码三两的盐直接撒在了锅里,而方子晨似乎也没料想到,整个人都有点呆,一个力度没控制好,抖得过分了点,竟然倒了这么多出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 芭比Q了。 赵哥儿在他没回神的时候,又默默退了出去。 等了几个呼吸,才假装刚从后院出来。 “夫君。”他放了柴火,笑了笑,道:“忘了跟你说了,周哥儿今天喊我去他家吃饭。” 方子晨:“······” 又来驴他。 赵哥儿刚八成是看见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古人诚不欺我。 盐巴贵得很,方子晨现在已经继承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把节约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锅菜,其实······加入几瓢水,还是可以吃的。 酸笋不抄了,瘦肉倒进去,直接煮白菜汤喝算了。
第91章 就一颗小白菜,炒熟后分量根本就不够看,方子晨放了整整三瓢水,满满一锅。 他拿锅铲搅了搅,捞了捞,一锅铲上来,上头竟全是水。 水多菜少,像闹了饥荒,这锅菜承载着全村人的希望。 等水开了,他想了想,舀了一点到碗里,一尝,还是齁个人死。 没办法,只能再舀几碗水出来,又往里头加两瓢清水。 这般煮来煮去,最后一次味道总算刚刚好。 瘦肉赵哥儿切的薄,加进去,水滚过一次就行了。 一通折腾,菜勉勉强强是出锅上桌了。 赵哥儿之前也就是说说,再加上方子晨当时以一种相当埋怨的眼神看他,他哪里还好意思走。 白菜不耐煮,这会看着还算有形状,没被煮成糊糊,可是筷子夹下去,却是捞不着了,实在太软了。 一夹就烂。 而且软趴趴的,口感并不怎么好。 乖仔小,筷子本来就使得不怎么好,这会趴着桌子夹半天,硬是夹不到一口。 赵哥儿给他舀了一瓢汤,又夹了几块瘦肉给他,他就捧着碗吃得喷香。 “谢谢爹爹。” 方子晨看他吃得很满足,脸上的小表情洋溢着幸福,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安慰。 总算没白忙活,还是有人捧场的。 他儿砸就是棒,有品味。 越是高超的手艺,寻常人,越是品不来。 可赵哥儿却是懂,乖仔以前吃最多的就是野菜了,而且他不挑,吃什么都满足,扒饭那么快,并不是因为今晚这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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