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癞子脸皮厚,腿好了又在村子里晃荡,可他们做不到刘癞子那般,没脸没皮的。 而且这人是周哥儿他爹。 听说这老东西之前一直在怂恿周哥儿合离回来,周哥儿未嫁人那会,他天天嚷着周哥儿是赔钱货,养他不如养头猪。 猪养一年就能出栏了,养好的话,肉多了还能卖上二两银子。 可哥儿呢,一养就要养十几年,到头来也不过三四两的彩礼。 周哥儿他爹以前嚷得厉害,这会看人能赚钱了,又上赶着巴巴的,只以为那点心思别人瞧不出来。 河大愣看不惯他这德性,拉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小板凳默默坐远了些。 得不到附和,周叔郁闷得不行。 他又扭头去看方子晨已经走远的背影,心中怒气腾腾。 周哥儿为什么能给醉宵楼送菜,还不是因为赵哥儿这层关系。 周哥儿这会一个月能赚一两多差不多二两的银子,可是赚的那些银子,全便宜刘家了,自己这个亲爹却是没捞得半个子,这方小子也真是的,知道帮衬刘家,却不帮衬自己,没有他,周哥儿能自己蹦出来? 周哥儿若是合离回来,到时候赚的银子就都是他们周家的了。往少里算,一个月一两银子,那过个半年,家里就又能起两间屋子了。 家里两个孙子大了,不能再跟儿子儿媳挤一间。 两个孙子很聪明,让周哥儿多种点菜,多赚些银子,大了还能送他们去书院。 小河村还没有读书人,到时候他们周家就是独一份了。 周叔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拍了拍屁股,天也不聊了,还是回家找老婆子商量商量,怎么再去把周哥儿哄回来。 来到村长家院子外,方子晨就见村长家那个小哥儿正端着一碗鸡蛋羹,追着一个小胖子在喂。 这小胖子是河西他大哥的儿子,也是三岁了,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胖乎乎,脸上的肉都在往下坠,手臂也是一节一节的,瞧着还比乖仔高一个头。 方子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河哥儿追得满头大汗,鸡蛋羹喂到嘴边,小胖子又扭过头去,死活都不肯吃,即使喂到嘴里了,也要吐出来。 瞧这模样,应该是鸡蛋羹吃得腻了。 村长家在村里条件算是顶顶好,可怎么的也没好到鸡蛋随便吃的地步,想来是极疼这个小胖子的。 方子晨摸了摸乖仔滑溜溜的小脸,还是他儿子懂事些,虽然矮,可吃饭是吃嘛嘛香,给什么吃什么,什么都不挑,好养活得很。 若是乖仔吃个饭还要像那小胖子一样满院子的跑,他非得一巴掌往他屁股上招呼不可。 河哥儿看见他了,走过来招呼:“方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爹的吗?快进来。” “我不找你爹。”方子晨说:“我找你三哥。” 河西虽是村长的二儿子,但他上头有个亲哥,还有个堂哥,家族排名,排老三。 河哥儿脸有点红:“那你进来坐,我三哥在后院喂牛,我去给你叫。” “谢谢。” 村长和王大梅在屋里听见动静,出来喊方子晨进去坐。 他们说话乖仔听不太懂,刚见外头路边有些草腾,羊咩咩好像特别喜欢吃,他想出去扯点回 方子晨放他下来,拍拍他小屁股:“去吧!小心些,别扯到手啊!” 王大梅看着哒哒跑出去的乖仔,笑了笑:“这孩子,看着好像胖了些。” “有吗?”方子晨一边掏荷包,一边道:“我感觉没胖啊!” 他儿砸这会瘦得跟猴一样,哪里胖? 要说胖,也是外头那小胖子胖。 “你天天跟他呆一块,自然是没感觉的,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王大梅说。 方子晨没养过孩子,不过一天一个样这就夸张了吧! 难道他儿子还能今天像大师兄,明天像二师兄吗? 村长和王大梅见他在桌上呼啦啦倒了一堆铜板出来,有些懵。 “方小子,你这是?” “给你们的。”方子晨说:“你家祖屋我不能白住,这是四个月的房租费,一个月一百文,你们看看,这个价行不行。” 村长闻言,眉头立即拧了起来,语气严肃道:“拿回去,你救了我爹,这恩情大过天了,住个房子而已,我哪里能要你银子,拿回去拿回去。” 四百个铜板听着好像不多,可量却是实在的,这会儿在茶桌上堆成一小堆,王大梅眼都有点热,但她还是道:“我们不要不要,你听你叔的,拿回去。” “不行啊!”方子晨抛出个重磅:“我明儿二月份要参考,到时候要是被哪个嘴碎的说我挟恩图报霸占了你家祖屋,一住就赖上了,那我不得见鬼啊!” 他都打听好了,童生考,要求四名村里人和一名秀才联保,县试考师阅卷是不用糊名的,主考官会依靠考生平日里的名气和声誉,来作为阅卷评分的主要参考。 也就是说,考生平时所作诗文的流传度与知名度,以及声誉的好坏,决定了是否能够被主考官录取。 村长腾的站起来,手都哆嗦了:“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参加明年二月份的县考?” 方子晨点头:“是啊!” 村长:“你没在开玩笑?” 方子晨撇了撇嘴:“你看我这么严肃,这么正经,像是在开玩笑?” 像,非常像! 村里还从未出过一个读书人,小榕村有个王书生,虽二十啷当还未考上童生,可每次见面,小榕村的村长可是牛气得不行,往年收粮的官兵都会下意识的对他客气一些。 哪像自己,官兵全程都在给他摆脸色。 村长原不愿收他这个银子了,这会倒是收得不含糊。 读书人,名誉不得有损半点儿。 跟他们聊了会,河西来了。 方子晨跟河西来到门外面,问:“你最近有空吗?” 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十月份到来年一月份都是农家人最空闲的时候。 一年最忙的时候,都是在三月中旬和八月中旬。 二月份天气开始回暖,没那么冷了,才开始除草翻田,三月份开始育秧,三月中旬三月底就可以插秧了。 玉米也是三月中旬左右才开始种。 这会儿除了山上砍柴,备点冬日里的柴火,其实也没什么可干的。 河西摇了摇头。 方子晨说:“我手里有个赚钱的活儿,你要不要干?” “什么活?”河西问。 方子晨:“你帮我收些南瓜。” 河西疑惑道:“要南瓜干什么?你想吃啊?想吃我家里多得是,你随便拿几个回去就是了。” 他家今年收了几十个南瓜回来,这会全搁在仓房里。 南瓜甜,平时就是拿来当个菜,或者蒸了解馋,吃不了多少的。 “我要很多。”方子晨说:“几百几千个那种。” 河西眼都瞪大了:“你没开玩笑吧!要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方子晨少爷来着,听说那些大户人家山珍海味吃多了腻,就想吃些清淡新奇的。 可南瓜这玩意儿,吃个一两顿的也就腻了。 他刚要劝,方子晨说:“我不是拿来吃的啊!我有别的用。” 南瓜小的一个四五斤,大的五六斤,他傻了买那么多南瓜就为了吃,几百上千个,吃到死都吃不完,剩下的拿去陪葬吗? 搁以前他钱多那会,买回来吃不完,浪费了也无所谓,可这会儿不一样了。 他成了穷光蛋了。 他在码头扛大包,三包才一个铜板,流血流汗,累死累活的,一天也不过几十文。 现在他有夫郎儿子了,得养家糊口,日子要精打细算,谁想坑他一个铜板,别说门,TM连的一条缝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河西就放心了,他‘哦’了一声,问:“收多少,你要多少吗?” “嗯!”方子晨掏了四两银子给他:“要好的,破皮的,掉梗的,都不要,南瓜收回来了,你运我家去。” 他问过刘婶了,南瓜不破皮不掉梗,能放差不多一年左右。 村长家有牛,运输比较方便,不然他都自己上了。 可能是量产,也可能是吃腻了,加上这玩意儿不顶饿,这儿的南瓜非常不值钱,三斤才一个铜板。 四个南瓜他给河西一文钱。 反正这时候也没事干,河西也乐得赚点外快。 事情办妥了,方子晨便要去接乖仔回家,谁知道刚一出来,他就见两个小孩围着乖仔,不停的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新年快乐! (-^〇^-)
第86章 乖仔怀里还抱着一捆小草藤,皮球似的被推来推去,那两小孩见这样似乎很好玩,嘻嘻哈哈笑起来。 乖仔被推得踉跄,左边那个刚推完,右边那个又出手了,他一下重心不稳,‘啪’的一下摔到地上。 方子晨刚要走过去,乖仔自己先爬了起来。 “还给我,这个是我滴。”他说。 “不给,就是不给。”周大左说着,对他吐着舌头,很欠揍的样,说:“略略略,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打我啊?你打得过我吗?” “你个小杂种,还敢跟我们抢,是不是以前揍你揍得少了?”周小右‘哼’了一声,说:“拿你东西是看得起你。” 方子晨这才注意到,那皮小子手里还抓着他前几天买给乖仔的九连环。 那九连环做得精巧绝伦,下头九个黑珠子里放着小铃铛,动一下就叮叮当当响。 买回来那天晚上,方子晨教乖仔玩了一遍,他动作太快,乖仔脑瓜子小,只记了个大概。 这是方子晨第一次给他玩具,也是他的第一件玩具,乖仔爱惜得不得了,平时不忙了,都要拿在手里玩。 刚路旁边的草藤扯完了,他又爬到路下去扯,一只手不好使劲,便把九连环放在路边,谁知道周大左和周小右这种时候过来了,看见后就拿起来一顿猛甩。 乖仔见状,草藤都忘了扯,慌慌张张,四肢并用的爬上来。 “那个是我滴。” 周大左和周小右是马小顺的‘左膀右臂’,这三孩子总是扎一堆玩。 常言人与类聚,物以群分,脾性相近那才能混到一起。 这三小子个个都是小霸王,总爱以大欺小,为非作歹,以前还有很多小孩跟他们一起玩,后来吃的、玩的都被他们抢过后,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乖仔之前被他们揍过,这会有点怕,说话的声音很小,他抱起之前扯来的一捆小草藤,似乎这样就不那么害怕了,就有了安全感一样。 周大左拨弄着九连环,不屑道:“我就玩一会儿,等下就还你。” 乖仔听了这话,只能缩着身子抱着草藤眼巴巴的站一边等。 周大左和周小右快八岁了,长得不算瘦,但也不胖,他们家里有拨浪鼓,有草蚂蚱,有陀螺,就是没有九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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