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眼所见,委实是有些离谱了,想都不敢想。 秦老将军起初确实是惊讶了一瞬,后头想起这小子那一身蛮力,一脚能将人牙踹飞,便觉得陆正河死得不冤,寻常人要是挨了乖仔那一脚,估计当场就起不来了,陆正河没当场倒下去,还是厉害的。 他笑得满脸褶皱,这会儿看乖仔,真是哪哪都合他心意,就连他那流浪汉似的鸡窝发型,额头乱翘的小卷毛他都觉得顺眼得很,这小卷毛真是卷到他心坎上了,他这重孙怎么长得这么合他心意呢! 他看着乖仔呵呵笑,一直就没停过。秦恒逸看他,觉得他那胸膛差一点就要顶到天上去了。 不过也不难怪,毕竟乖仔一出马就把陆正河给盘了,这会儿秦家军看着乖仔都满是崇拜,他自个都觉得与有荣焉,更何况他爹了。 乖仔身上黑了好几处,先头穿着厚衣裳,看着还有个人样,这会儿脱光了,小小的,真的是像猴。 唐大娘拿了药酒帮他揉,乖仔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这个爷爷好厉害,打人痛痛滴。” 当初他跟北邙那个大大的伯伯打,都没有受伤,如今却是被打了好几下。 秦恒逸在一旁听了,都感觉无语。 厉害? 再厉害人也被你扎挂了。 陆正河这死法委实是有些窝囊了。 秦老将军十分欣慰的摸摸他的头,问他怕不怕打仗。 乖仔摇摇头:“打架不好,会死人,可是父亲说,如果不反抗,就会亡国灭种,要想种族不灭,唯有抗战到底,所以乖仔不怕。” 秦老将军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那你可知为什么要打仗?” 乖仔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哟!问这种问题,乖仔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父亲说过,乖仔知道,就是大朝国地里种滴菜不够吃,就想把我们都杀光,抢我们滴菜地,大朝国人坏坏滴,种不出菜都不会自己想办法,抢人东西不好,是坏蛋,坏蛋要挨打,要坐牢。” 秦老将军噎了一下,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他目光微沉,安静的看着乖仔,握住了他的手:“你父亲把你教得很好。” 乖仔点点头,一点都不害臊:“爷爷,你不懂,乖仔可是好蛋哦。” 秦老将军拍拍他一鼓一鼓的小肚子,不由笑起来。 陆正河的尸体被带了回去,陆家几个汉子跪在他尸首旁痛哭流涕。 姜展鹰听得不耐烦,骂了一顿。哭哭哭,场上轻敌乃是大忌,这下好了,凉了吧! 陆家老大却是摇头说家父并非轻敌,而是对方厉害。 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姜展鹰气得不行。 陆家老大便把乖仔的事儿说了。 北邙人虽是莽夫居多,但不得不说,人拳头确实是厉害的。 当初乖仔六岁就能将人打得趴在台上嗷嗷叫,如今怕是更了不得。 秦老将军有一段时间经常的叨念乖仔,说见到了个好苗子,不过这小娃子不识货,不愿留他身边跟他学武。 陆正河听得多了自是也上了心,虽然人个头小小,但陆正河是没敢轻敌的。 姜展鹰脸沉如霜。 “谁家的孩子?” 陆家老大说:“乃是文景三十六年状元郎,方子晨的儿子。” 姜展鹰闻言将桌上茶杯全扫了出去。 褐色茶水流了一地,陆家老大和几个手下呐呐的不敢说话。 能不气吗? 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儿子,不好好在家念叨那三字经,继承衣钵,竟跑边境来杀敌,还把他们一老将给干掉了,这能不让人害怕? 小小年纪便是如此,得尽早除了,不然迟早得成后患。 乖仔报了仇,吃了一只鸡,便说要回去了。 秦老将军哄他,说让他再留几天。 乖仔整理包袱的手一顿:“为什么呀?” 秦老将军找借口:“爷爷身子未好,你不留下来保护爷爷吗?” 乖仔五官一皱,为难起来。 秦老将军叹着气:“爷爷老了,没人护着可如何是好啊!哎,没准的下回出战又得被人扎了。” 乖仔又挠挠头:“可是有秦一爷爷他们在呀!” 秦老将军道:“可爷爷觉得乖仔最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心里就特别的踏实。” 乖仔听了这话,那就不得了了:“乖仔是铁血硬汉,给人有安全感,既然这样,那乖仔就再呆几天吧!” 秦老将军笑起来,这孩子真是好驴得紧。 秦恒逸在伤兵营里转了一圈,对着唐大娘几人不由刮目相看。 不过······ “到底是惊世骇俗之举。”秦老将军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秦恒逸沉吟了片刻:“孩儿知道。” 改革变法,无不需流血牺牲。 这种事儿确实是急不来,哥儿姑娘要相夫教子,不可抛头露面这种思想世代相传,好打破,却也难打破。 乖仔留了下来,期间又同大朝国打了几次,乖仔被大朝军盯上了,有时候一连好几人围攻他,这下是轮到乖仔被打得嗷嗷叫,脸都被打肿了,秦老将军知道他能应付得过来,但可能要吃苦头,便也没出手营救。 不打不成器。 而且要是一直太过顺畅,孩子怕是都不晓得战场的残酷,一味自得,骄傲自满,不知努力。 第三次交战时,乖仔牙都被打掉了一颗,满嘴血,收兵时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姜展鹰放狠话:“你们打乖仔,呜呜呜,乖仔回去要告诉我滴父亲,让我父亲领兵踏平你们大朝国,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要完蛋了。” 乖仔从没打过小报告,可这会儿被人欺负,他就想方子晨了。 要是父亲在,他牙就不会掉了。 姜展鹰:“······” 姜展鹰没放心上,只当这是个笑话。 可乖仔脸都被打肿了,回了涸洲还真拿着那颗牙去跟方子晨打报告。 方子晨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汗毛,这儿砸他可是疼到骨子里的,大朝国这下子可算是被方子晨给惦记上了。 后头人踏平了大凉、北契,从着北边进攻大朝国,大朝原是想同大凉对大夏两面夹击,结果反被大夏西北军、秦家军两面夹击回来。 大朝皇城都被方子晨炸了一大半,降书不收,直言就要姜展鹰一颗牙,不然他就把大朝皇城全炸了,姜展鹰被他摁着拿着钳子活生生拔了颗牙下来时,才晓得当初自己踢到铁板了。 乖仔带着那颗和着血的牙齿回去了。 他本就是换牙的年纪,可这颗牙摇得没怎么厉害,先头门牙旁边那颗松得很,出发前被孟如清掰着他的嘴巴亲手给拔了。 赵哥儿听村里老人说,孩子换牙不能等着它自己掉,松了就要拔,不能留,不然后头长出来的没地长,就会往里头长,牙齿不整齐。 乖仔两颗门牙没用他出手,可下边那两颗却是他使了洪荒之类左三圈,右三圈亲自扭下来的,拔的时候乖仔是疼得不得了,被方子晨牢牢摁着,方子晨驴他,说帅哥都是过得比较坎坷,要是不拔下来,他可能就得做龅牙仔了,乖仔当场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随着赵哥儿掰。 两人是啥也不懂,自己牙怎么掉的,赵哥儿忘了,毕竟那会儿满脑子都想着回家、干活,哪里会记得。 方子晨全是医生拔的,他自个就没摇过,反正妈妈叫他张嘴,摇了两下,说行了,他就跟着去医院,说还不行,那就该干啥干啥,这会儿也没经验啊! 乖仔牙刚摇一点他们就想使了劲儿的拔下来,唐阿叔看乖仔痛得眼泪直掉,他是心疼万分,眼不见心不烦,带着滚滚蛋蛋逃到村长家去了,村长婆娘看他心不在焉,问咋了? 他说乖仔拔牙了,痛得直哭,他不忍心看。 “多大事啊。”村长伯娘笑着说:“摇得厉害了,拔得容易,也不咋疼,小少爷怕是不怎么耐痛。” 唐阿叔闻言一怔,什么叫摇得厉害拔得容易?细细问了两句后赶忙冲回家,不过已经晚了,到家时乖仔那牙已经被拔了下来。 唐阿叔跟着方子晨和赵哥儿说了这事儿,两人一整天都没敢看乖仔。 实在是心虚得要命。 方子晨趴着窗户看乖仔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的撮衣裳,觉得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养的。 因着他们的无知,孩子都受苦了啊。 被打下来的这颗乖仔还让孟如清摇过,问他松不松,可不可以拔了,孟如清说没有松,拔不了,可这会儿出来不过九天,却被活生生的打掉了。 门牙掉了就不可能再长了,这颗还好是没换的,缺了牙的可就不能做帅哥咯。 乖仔是心有余悸,回来就哒哒哒的跑营帐里,又收拾起他的小包袱,说要回 秦老将军看他嘴巴都被打肿了,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当初带他来,为的就是让他适应战场,免得以后怕,可乖仔出乎他意料,压根就没在怕的,每次退军了,还跑去帮唐大娘他们照顾人,没闹着回去,这会儿······估计真是被打疼了。 秦老将军也知道这孩子迟早都得要回去,先头孟如清让人送来信,说方子晨派人过来,催三个小家伙回 打仗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死不休。 一旦两国开战,少说都得是一两年,三四年,甚至十来年之久才能结束。 如果是两军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甚至可能打得更久。 秦老将军十分不舍,心里堵得慌,但也知道一直扣着孩子总归不是办法。 只得抱着乖仔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乖仔脸又肿了,双眼泪汪汪的。 最终还是秦恒逸将他救出了魔爪。 晚上两人睡一起,塞外夜里寒冷,小孩子身上总是暖乎乎,烤炉一样,秦恒逸抱着他都不愿撒手,第二天亲自抱着他上马,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了,回去就给我寄泡面啊!我口味偏重,我们爷孙混了这么久,你知道我多厉害吧!多寄点过来啊!一两箱的怕是不够吃。” “好滴。”乖仔说话声音含糊不清:“俗话说滴好,一夜夫妻百日恩,乖仔不会忘记小爷爷,你放心哟!” “······”秦恒逸深吸一口气:“回去也要好好读书。” 乖仔要回去了,相当乖,声音软糯:“好滴好滴。” 秦恒逸捏了捏他的小手,又亲了亲他的额头,万分不舍:“去吧!路上小心。” 张泉带着几个禁卫军跟着他回去了。 秦老将军和秦恒逸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影子了,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秦老将军才拍拍秦恒逸:“回去吧!” 早前跟着滚滚蛋蛋说了很快就回去,如今晚了这么些,乖仔心里虚得要命。 离边境不远处就是怀平镇,要是镇守南边的是西北军,这会儿整个怀平镇怕是早已人去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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