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拿了作案工具就要走,乖仔道:“父亲,我们系要回家吗?” “嗯!得赶紧走啊!它刚才叫得太大声了,要是把河四爷引来,让他知道我欺负了他家的鹅鹅,怕是要生气的。”方子晨说。 乖仔朝河四爷看过去,不解道:“可系四爷爷就在这里呀。” 方子晨:“······” 尴尬这两字,他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写了。 丢人丢到家,估计说的就是他了。 这会也不好直接走人,他呐呐的走过去,心虚的朝河四爷笑了笑:“河四爷,您······您来了啊!” 河四爷原本以为方子晨是想宰了他家的老伙计,没想方子晨只是将它吊起来训了一顿就完事了,当下是松了口气。 “方小子,你没事吧?” 即使是有事他都不好意思说。 方子晨摇了摇头,像打野战被人当场抓包,臊得满脸通红,全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要冒烟了。 还好刘大力领着一群小孩过来了。 “乖仔,你在哪里?” 刘大力几个孩子现在特别喜欢跟乖仔玩。 以前他们就觉得乖仔这小朋友长得漂亮,小小的,矮矮的,看着软糯糯的,都想着跟他玩儿,可乖仔被马小顺和周大左等人打怕了,见了人就跑,而且赵哥儿也忙,他要跟着赵哥儿,不是找野菜,就是捡柴火,压根就没时间。 现在跟着方子晨混了段时间,胆子跟头一样大。 他教刘大力等人认字,几个孩子也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都学得很认真。 前两天晚上,河小董回了家,吃了晚饭就匆匆跑院子里,他娘见他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以为他在玩儿,还训了他几句。 农家人屋外头的院子都是泥巴,踩得多了,结实也不泥泞,可还在总是不懂事,喜欢拿棍子在院子里挖洞,坑坑洼洼难看先不说,下雨时蓄水,人走着也不方便。 河小董委屈道:“我没有玩。” “还说没有玩,我都看见了,你还狡辩,屁股痒了是不是?” “我是在写字。”河小董说。 他是个哥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家里老幺,他娘挺宠他的,不过到底是个哥儿,规矩得有,不然以后嫁出去了,得受婆家磋磨。 他娘很吃惊,过来看了看,虽是一字不识,可到底见过,多少认出一点。 这地上歪歪扭扭的‘东西’好像还真的是字。 “这是什么字?谁教你的?” “是我的名字。”河小董一一指着:“这是河,这是小,这是董,是乖仔教我的。” 他这么一说,他娘就更吃惊了:“是乖仔教你的?是住村长爷爷老宅的那个乖仔吗?” 河小董:“是啊!” 那就没错了。 乖仔他父亲是方小子,那小子识得字的。 他娘站了起来,激动朝屋里喊:“他爹,他爹,你快出来啊!” 河小董他爹在屋里喊:“咋的了。” “我们家小董识得字了。” 屋里哐当一声响,似乎是凳子倒地的声音,他爹冲了出来:“真的假的?” 河小董的高兴道:“真的!” 村里人没银子,身边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大家伙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没银子,请不到夫子,进不去书院,如果没有机遇,也许一辈子到头,也就那样了。 河小董他爹连自个名字都不认得,这会河小董不仅认了字,还会写了,一家人激动得不行。 河小董他娘当场就想拿几个鸡蛋去跟赵哥儿道谢,不过家里鸡蛋就赞了几个,实在拿不出手,只得等过几天赶集了,去镇上买斤肉去。 他爹嘱咐河小董,让他好好跟乖仔玩,他比乖仔大,是哥哥,不能欺负弟弟,还要保护弟弟。 河小董应下了。 就算爹娘不说,他也不会欺负乖仔的。 乖仔听话,长得又好看,还会分他糖吃,方叔叔也给他捏过一只小兔子,对他好,他不可能欺负乖仔的。 这样的情况,在几家同时上演。 村里人虽然有些人嘴碎,爱搅是非,可大多心眼都不坏。 有的炒了花生,有的烤起红薯,有的焖黄豆,让孩子明个带出去,分给乖仔吃,并记得好好谢谢人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可到底是份心意。 连着带了几天,今儿也带了,听人说乖仔和方子晨往浅滩这边来,刘大力带着几孩子寻了过来。 方子晨太感谢他们了。 呼啦啦招呼一群孩子就走。 坐路边休息时,几孩子献宝似的,零嘴儿一股脑掏出来。 看他们吃个红薯都像在吃扣肉,方子晨叹了口气。 他朝对面的地里丢了块石头,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飞了出来。 他眼睛转了转,突然对溜溜招了招手。 “方叔叔。” 方子晨比划了一下:“你回家拿个箩筐来,要浅口的,就放你爹爹屋子外装姜的那个,认得不?” 溜溜点头:“识得啊!” 溜溜回家拿了箩筐,方子晨又派乖仔回家拿了一抓大米。 赵哥儿刚巧送走村长,他就跑进门来了。 “村长爷爷。”乖仔叫了一声。 他满天大汗,额前细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小脸似红苹果一样。 村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乖,你父亲呢?” 乖仔回:“在外面。” 村长是来找方子晨的,是问问他府试的事儿,昨儿原就想来,可临出门时他家婆娘拉住了他,说方子晨一去便是好几天,这会回来,指不定要跟夫郎孩子亲热亲热呢,你过去碍什么眼。 想想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人刚回来,让喘口气也是该的,这般他便没去,今儿午饭后才过来,没想方子晨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来了,倒是不巧得很。 送走村长,赵哥儿才问:“你父亲在外面干嘛呢?” “乖仔也不西道啊!”他边说着边跑进厨房,掀了盖子想往米缸里抓米,奈何米缸太深了,他整个人趴在米缸上还是抓不着,顿时急的不行,只能喊赵哥儿:“爹爹,来~” …… 赵哥儿牵着乖仔来的时候,溜溜已经回来了。 等东西都到齐了,方子晨用跟木棍顶住箩筐,又在箩筐下面撒了一把米,木棍上面还用绳子绑着。 赵哥儿大概瞧出他想干什么了,乖仔蹲在一旁:“父亲,你在做西摸呀?” “父亲抓麻雀,做烤肉给你吃好不好?”方子晨说。 乖仔眼睛都亮了,高兴得一下抱紧了怀里的狗,狗子难受得呜呜叫了两声。 “好呀,乖仔爱西肉肉,肉肉香香,好西。” 方子晨说:“赵哥儿,你回家拿点油和盐来。” “你确定你能抓的到?”赵哥儿略显怀疑。 村里也不是没人打过这帮麻雀的注意,可这麻雀警惕性太强,飞的也快,人一靠近它们就飞走了,根本抓不住。 “你这是在质疑我?”方子晨瞪了他一眼,牛逼哄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赵哥儿:“······” 赵哥儿去了,回家调了一碗料,跟着凑热闹,他本想着今儿去镇上将铺子规整一般,然后再去买点料回来,这铺子已经租了,生意就得赶紧做起来,空一天,就是糟蹋银子。 可方子晨一去便是好几天,不说乖仔,他也是想得紧的。 陷进做好,一群人躲到一边的草丛里,从草缝间往地里瞄。 跟抗日时游击队埋伏鬼子似的。 一群麻雀叽叽飞来,落到地里,见着箩筐下的大米,也没马上进去,在外头跳了跳,又叫了叫,见似乎没什么危险,一只麻雀走了进去,啄起一粒米。 接着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陷进有效了。 几个小孩儿扭头看向方子晨,眼里满是崇拜。 乖仔趴在方子晨旁边,握紧了小拳头,眼睛发着光。 父亲······太厉害鸟。 别的小伙伴父亲都不这样,刘大力他们说他们滴父亲都不会讲故事,也不会跟他们玩儿,更不会给他们买很多很多滴糖,也不让他们骑,他们在外面被欺负鸟,他们滴父亲也不会帮他们报仇。 以前他只有爹爹没有父亲,看见马老二背马小顺时,他还偷偷羡慕,可现在,他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他有父亲了。 而且,他的父亲最好,最爱他,会叫他小宝贝,父亲是天下第一好。 他轻轻挪了挪,紧紧挨着方子晨,方子晨没多想,空出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 顶着其他伙伴羡慕的小目光,乖仔膨胀得紧,整个人都要飘了。 进去的麻雀越来越多,赵哥儿心也砰砰跳。 眼看箩筐快要罩不住了,方子晨手一拉,棍子一倒,箩筐盖了下来。 没进圈的麻雀惊得四处飞散。 满满一筐麻雀,二十多只。 方子晨如法炮制,又抓了两次后方才停手。 赵哥儿又跑回家扛了口锅来,用石块简单的叠了个灶台,架锅生火,热水烫毛。 可麻雀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人头多,可七/八个孩子,方子晨会吃不会做,一只麻雀拔半天,没得办法,赵哥儿又让溜溜回去喊周哥儿。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 麻雀拔了毛,实在是小的可怜,鸡崽似的,简直不忍直视。 竹签串着,孩子们积极得紧,四处跑去捡柴火。 方子晨在一旁指导,赵哥儿和周哥儿负责烤,酱料简单粗暴,就些菜油和盐巴,可越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烤好时,麻雀乎呲呲的冒着油,金灿灿的,焦黄酥脆,味儿老香。 方子晨对这肉没什么兴趣,可对寻常一两个月才能吃顿肉的孩子们来说,是好吃得恨不得舌头都想吞下去。 麻雀骨头都给烤脆了,有的孩子舍不得吐掉,还给嚼碎了咽下去。 赵哥儿发现方子晨似乎对小哥儿会特别优待,第一批烤雀,他先给了乖仔,给了溜溜,然后便是那两个小哥儿,其次才是其他孩子。 他对着那两个小哥儿说话,也是温柔许多。 村里汉子大多重男轻女,认为哥儿姑娘养大了没用,都是要嫁人的,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才能给自己养老,十里屯那边就严重了,早些年,曾听说,那边经常有人生了姑娘哥儿,便直接拿去河里淹死。小河村倒是还好,也有那么些个看重哥儿的,可再看重,却是不及方子晨这般。 “想什么呢?”方子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赵哥儿摇摇头:“没什么。” 一只烤雀被递到嘴边,赵哥儿道:“我现在忙,手不得空。” 方子晨给他擦了把汗,说:“我喂你啊,看你累的,渴不渴啊?要不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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