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艺盛:“······” 其实我们也没多聊得来。 他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方子晨,心里委屈。 因为长了双咪咪眼,黎艺盛是吃尽了苦头,他好读书,从小就想着去科考,有天考上京,戴着红花打马游街,可他家世代从医,因着父亲暴力式压迫,他只能无奈的学了医。 可读书科考那小火苗却未被熄灭,直到十岁时,他偷偷从家里溜出去,想去参加县试,结果······ 说起来,一个惨字都是概括不了的。 考场的大门都进不去,黎艺盛这才死了心,之后他一心扑在医术上,学的倒也快,可出师不利,第一次给个老太扎针时,那老太蹙着眉头问他:“大夫,您给我扎针都不用睁眼的吗?······哎呦,您这眼睛,能看得到吗?别是给扎错穴位了啊!那会死人的,算了算了,我还是换个大夫来吧!” 方子晨看他垂头丧气,难得起了点同情心,思量了一下,安慰道:“你别气馁,也切不可丧失志气,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其实长得太帅,烦恼也是很多的,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你的内在美,到时候,多的是美人哥儿让你挑。” 黎艺盛有被安慰到:“真的?” “当然了。”方子晨拍着胸脯:“你刚跟我认识,可能还不知道,我其实是个诚实守信,不说谎话,心地善良,人品杠杠的人。” 在庙里将就一晚,隔天一早,方子晨便起了。 他虽赖床赖得严重,可有大事儿要办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黎艺盛同他一起,男人之间的友谊,从相识到相熟,就一根烟一杯酒的事,升温得快,加上性格开朗,只是一宿,黎艺盛和方子晨像拜把兄弟一样。 源州底下几十个镇,扶安镇只是其中之一。前来参考的学子加上陪考家属,数以过千。 客栈极为紧张,方子晨跑了几家,均被告知客房已满。 方子晨皱着眉头,这下可如何是好? 这几个晚上,总不能以天为被地为床睡大街上啊! 他这样的,睡熟了来个劫色的可不太好啊!赵哥儿不在,他个好男人,得为他守身如玉。 早知道就听赵哥儿的话了,这长他一岁,多吃那么点盐,说的话还真他妈的准得很。 不止客房满了,大街上也是人满为患,挤挤攘攘。 有些考生,此番前来,两三个家属陪着,富家公子更是奴仆成群,几千人涌入府城,初来乍到,少不了逛个街,买些吃食‘特产’,人多了,出摊做生意的小贩也就跟着多了。 大家伙都想趁着这几天,好好赚一波。 食铺里没坐儿,方子晨和黎艺盛买了两包子,蹲在街边吃了起来。 昨儿‘风餐露宿’,这会衣衫略显凌乱,加上一早跑来跑去的找客栈,这会两人已经饥肠辘辘,吃起包子是狼吞虎咽。 方子晨刚干完一个,第二个包子方吃到一半,哐啷一声脆响,地上突然多了个铜板。 方子晨:“······” 他抬起头,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站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看清他的脸,眼眸一缩,脸涨得通红,她帕子遮着脸:“公子······” 一股气闷之情咻的升了上来,方子晨感觉对方这是把他当成要饭的了,不过这姑娘眼神真是太不好了。 而且······ 就给一文钱?? 一文钱能干嘛使?包子都买不起一个。 也不知道给个两文,真他娘的抠。 他捡起那铜板,拉了黎艺盛就走。 黎艺盛看得目瞪口呆,有点想笑,不过看方子晨脸拉得老长,没敢笑出声。 他试探道:“要不去我哪儿住吧!” 方子晨脚步一顿:“嗯?” “我家在这儿有家医馆,后头的院子可以住人。”黎艺盛说。 方子晨脸又拉得更长了:“那你不早说?” 黎艺盛:“你昨儿晚上不是说你是铁骨汉子,不受嗟来之食吗?” 方子晨眨了眨眼,男人,就是要能屈能伸:“那是昨天说的,昨天的我不受嗟来之食,但今天的我不一样了。” 黎艺盛:“······” 真是太不要脸了。 济世馆后院挺大,离前院也远,颇为安静。 黎艺盛乃济世馆少东家,见他带着人来,小斯立即过来帮忙。 安顿好,见黎艺盛忙,难得来一趟,方子晨便想出去逛逛。 穿了几个月了,来来回回就在扶安镇那巴掌大的地方转悠,是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刚到门口,黎艺盛问他去哪。 方子晨应道:“出去随便逛逛!” “不看会书?”黎艺盛纳闷的问。这次县考,他堂弟也来参考了,正巧住方子晨隔壁那屋,刚他过去打招呼,他堂弟正捧着书,埋头苦读。三叔三婶丢下生意,全家出动跟着过来陪考,阵仗太大,搞得他自个都跟着紧张。 “不用啊!该看的早看完了,临时抱佛脚是不对的。”方子晨背负着手,看了一头冷汗的黎艺盛一眼,老气横秋的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你又不参考,紧张什么呢?你这样不好,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镇定,哎,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这点事儿都不懂。” 黎艺盛:“······” 血液直往脑门冲,七窍仿佛要冒烟,黎艺盛深深缓了口气,一指门口:“······滚!!”
第120章 源州热闹,街上喧嚣拥挤,街道两边是茶楼,客栈,当铺,作坊,酒肆林立。 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商铺招牌旗号飘扬,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着牛车送货的,有粼粼而来的马车,行人多是锦衣玉华,繁华富裕,是扶安镇无法比拟的。 若说这儿是富人的天堂,那小河村就是穷人的地狱。 方子晨逛了会,突然被一老汉引住目光。 老汉蹲在街边,跟前竹笼里,正关着几只小奶狗,想来是刚生不久,这会儿还小小只,一直闭着眼睛趴着不动。 乖仔最喜欢狗了。 方子晨上次给他捏了一只,他便走哪都要抱着,晚上睡觉还跟方子晨说:“父亲,小狗狗也要塞被被里。” 方子晨早就想买一只给他了,不过镇上没有卖,扶安镇管辖下的村庄皆是穷的一批,人都吃不饱,哪里还能养狗,狗也不像猪,没米糠,还能喂些菜叶。这会好不容易碰上,方子晨当即就冲了过去。 “老伯,你这狗怎么卖?我想买一只。” 老汉家的大狗子养了好些年,有感情了,不过母狗一年两胎,一胎好几只,家里养不了那么多,老汉便想着卖掉几只,也不是想赚钱,就想给狗娃子找个好去处。 老汉举着手:“五十文!” 几斤肉的价,尚可接受。 老汉指指笼子:“小公子,这里有四只,你想挑哪只啊?” 方子晨蹲下仔细看了看,见着个陌生人突然靠近,小狗仔黑溜溜的鼻子动了动,睁开眼暼了他一下,便又闭上了,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方子晨瞧得新奇,想伸手摸一下,刚伸进笼子里,徒地,手背上搭上一只软乎乎的狗爪子。 那只小狗毛绒绒又圆滚滚的,像个球一样,眼睛湿漉漉又黑溜溜,背上和腹部是黑毛,刚趴着没瞧见,这会站起来,四肢却是长着白毛,很是特别。 它仰着头,朝着方子晨呜呜呜的小小声的叫,见方子晨没抽回手,便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方子晨心头一跳,那一瞬的触感暖融融的,有点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这就是缘分啊! 方子晨摸摸它,小奶狗在它手心上蹭了蹭:“我想要这只。” 老汉笑着:“好,我给你拿出来。” 没笼子装,又见小狗子乖乖的没乱动,方子晨特意买了个小篮子让它趴着,还贴心的给它盖了张帕子。 往左拐,进入安和街,这里行人较少,多是布行、书馆、茶楼。 方子晨逛着逛着,突然停在一家书馆外头。 里头伙计正在盘账,对着大门,微微垂着头,身影极为熟悉。 方子晨试探喊了一声:“小吉吉?” 对方抬起头,见了方子晨,先是微微错愕,而后眉目一扬,笑起来:“方哥,你怎么来了?” “真的是你啊?”方子晨进了门:“你怎么在这啊?跳槽了?” 顾大吉一知半解,相处久了,勉强懂个大概:“没有啊?” 源州这书馆和扶安镇那小书馆背后的东家都是同一人,顾大吉在方子晨县考那时被调回了源州。 方子晨点点头,算是懂了。 这就相当是分公司的导购员因为表现良好,被调回总部了。 古代造纸术不发达,笔墨纸砚贵,几张纸就快顶得上一斤猪肉,方子晨初时耗资买了两本书,肉疼了大半个月。 清河书馆的东家仁善,书馆里头空着间屋子,贫困学子可以在里头免费阅览,方子晨一听到这个消息,又肉疼了大半个月,此后一有空,就往书馆里扎。 一来二去,就和顾大吉熟上了。 顾大吉乃扶安镇土著人士,来了源州,举目四望,无亲无友,这会见了方子晨,那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闲聊两下,方子晨又去看书了。 在大夏,童生考的内容多是八股文、诗赋、策论等等,这‘等等’里包含的内容就多了,有时是时政,有时举例,大夏西州多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动汤不安,土匪猖獗,然后问你怎么看?怎么做?考的内容还是非常丰富的。 而且,童生试不是说你考过就能接着考下一场了。童生试的最低级别是县试,一年举行一次。 考过的学子才能进行下一步,也就是府试,这个也是一年一次,在每年的四月份举行。 今年提前了,都集中在十月,急促够呛。 府试过了之后就可以参加院试了,院试属较高级别,由于级别高,这个举行的频率也没有这么高,是两年举行一次。 顺利的状况下,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考中秀才。如果不顺利的话,多少年的都有。任何王朝对考生都没有年龄限制,只要你愿意。 明年二月,正巧赶上院试,距离现在,不过四个月的时间。 按赵哥儿的意思,原是想让他等下下一场。 他能考过县试,已在赵哥儿意料之外。 院试不同于县试。 大多数学子考过府试成了童声,都会先沉淀个两三年,次年就下场的也多是为积攒经验。 方子晨县考第一,名声太盛。他想接着直接往下考,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那跟一步登天没什么区别,赵哥儿多少觉得他有点莽撞,若是真去了,一旦考不上,定然要受人嘲笑,被人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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