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的大哥静默地盯着陈江月,直到浓雾即将抵达唐家,他才把通道让出来。 “不准有下次!”砂石磨过的声音实在让人觉得难受。 陈江月一进屋就看到睡得四仰八开的唐霜意,床上一点儿空位都没有。 陈江月从他屋子里找到了几件干净的衬衣,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裙子脱下,换了件舒服的。 他站到床边,伸手用被子把唐霜意裹起来,推到右边,然后自己躺到左边,盖上了另一床被子。 熄了灯,屋子里黑得不见五指。 陈江月只眯了一会儿,也不敢进入深层睡觉,他不确定晚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个温热的躯体靠到了他身边,陈江月下意识想动手,不过这次脑子的反应更快,他勉强停住自己的动作。 他估摸着是睡相不好的小家伙又滚过来了,于是他又往左边缩了缩。 不多时,唐霜意又滚进了他怀里。 陈江月忍无可忍,他伸手固定住乱跑的小家伙。 反正摸起来手感不错,比抱枕还舒服。 不知道这个漂亮的怪异是什么做的,身上还有股甜甜的奶味儿,怎么看都和这个充满中式恐怖的山村格格不入。 微弱的亮光刺进屋中,陈江月下意识睁眼,窗外两个微闪的珠子正漂浮在空中。 下一瞬,陈江月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珠子…… 大概是眼珠。 能发光的眼珠吗? 不过晚上惊醒发现窗外有人窥视确实是件很恐怖的事。 他坐起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惊醒了唐霜意。 “唔……”唐霜意感觉一双手放到了自己眼睛上。 陈江月感觉手心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搞得他有些心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第一反应是捂住唐霜意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窗外的那一幕。 唐霜意抓住陈江月的手腕,把他从自己眼上移开。 “怎么了?”唐霜意声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嘶哑。 陈江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怪异已经离开,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什么,睡吧。”陈江月把被子搭到唐霜意身上,然后一把把他揽过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唐霜意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这么靠着陈江月睡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陈江月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在一个陌生环境睡着,这种地方危险性太大,有时候一觉睡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唐霜意略微赖了一会儿床,等到他第二次睁眼时,看到陈江月已经换上了那条欧式风格的公主裙。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心里默默腹诽了几句,然后勉强把自己从床上弄起来。 冬日太冷,实在不想起。 唐霜意坐在床上打了个喷嚏,下一刻一件棉大衣就套在了他身上,锁住了刚刚卧在床上的热气。 陈江月像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唐霜意就坐在那儿被他伺候完,等唐霜意睡意消失后,想起刚刚的事儿,羞得耳朵通红。 他怎么又让陈江月帮他洗脸了,昨晚他都想好了要让客人好好休息,结果今天又让陈江月帮忙。 他吃陈江月的零食,还让陈江月忙前忙后,实在是过意不去。 而且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不会做什么,光占陈江月的便宜了。 陈江月不知道唐霜意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把自己猜测的每一个规则都做好。 像这样的山村大概是有妻子服侍丈夫的风俗的,他会尽量让自己的每个动作都挑不出来错误,以免触犯了副本的抹杀规则。 而且他还算幸运,照顾唐霜意他并不觉得为难。 “怎么……”陈江月看着俞嘉禾,刚刚就是俞嘉禾过来敲得门。 “我醒得比较早,刚刚唐数说让我们收拾收拾去参加隔壁的婚礼。” 陈江月有些烦躁,他感觉这个副本和他猜测的差别有点大。 “不过……”俞嘉禾欲言又止。 陈江月挑眉:“有话直说。” “虽然那个小npc是挺好看的,但是他也是鬼怪啊!”俞嘉禾看向陈江月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和昨晚跟我一起住的那个鬼怪相比,唐霜意瞧着是没什么威胁,但经历过这么多副本,你不会不明白吧,越是看起来无害的npc越是恐怖。”俞嘉禾眼下青黑,看起来昨晚是一夜未眠。 陈江月打了个哈欠,想着昨晚被自己当成抱枕的人。 “我心里有数。” 新郎和新娘就守在院子前。 这里还延续着过去的传统,不习惯西式婚礼。 两人都穿着一身红色喜服,新娘头上盖着一块红布。 “我们这儿有些守旧,新娘的头帕要今晚由新郎掀开。” 陈江月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打消心底的疑虑,主要是有些奇怪,既然这么传统,为什么还要新娘子出来待客。 无法视物的情况久站,想来并不会太轻松,这种习俗过于折磨新娘了。 “这个新娘好高呀。”唐霜意盯着新娘瞧了几眼。 然后他的眼睛就被唐数蒙上。 唐数的手指很凉,冰得唐霜意哆嗦了一下。 “不要盯着新娘子看,不礼貌。”唐数在他耳边叮嘱。 唐霜意把头偏过去,然后把唐数的手从自己眼前弄下来:“好。” 尊重当地习俗,虽然他也不太习惯这边的思想习惯,比如他哥哥这些什么事儿都不做,全让唐数还有客人们做事。 唐数还算家里人,也只能说家中大男子主义重,但让陈江月他们做事,他也觉得有些羞愧。 传统里主人家什么都不做,全让客人们跑来跑去,总觉得有些不好。 俞嘉禾和陈江月他们却没有移开眼。 这个新娘确实太高了,大概有一米八?衬得新郎都小巧玲珑起来。 再者新娘似乎还有些驼背,若是站直了只怕更高。 新郎则干瘦如柴,看起来新娘的骨架都要更大一些。 这对组合确实是古怪极了。 “在这儿站这么久,一直穿高跟鞋也不太好吧。”一个双马尾女孩跟着另一户人家过来,上下打量了新娘后,眼神停在她的鞋子上。 那是一双大概有八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 伴娘眯着眼看向双马尾女孩儿:“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志愿者吗?我们这里结婚的流程确实是有些封建,按照我们的习俗,女孩子结婚穿高跟鞋会有好运,能把作祟的小人都赶走。虽然我也不太信这个,但老人们都信,也算图个彩头。” 伴娘姣好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器,由于时间过久,表面出现了裂痕。 她说话间脸部表情没有变过,就像是提前画好了表情,之后就不能变了。 双马尾女孩儿嘴唇嗫喏,最后也再说什么。 还没有查到太多东西,不好和这些原住民起冲突。 万一破坏了规则,他们只怕马上就要面对一群恶鬼,还不如先拖上一段时间。 陈江月几人先一步进了院,听到门口的争执回头望过去。 “那个女孩儿不是和一个老头是一个队伍的吗?”黑袍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 昨天他们也有注意大家的分队选择。 “或许是后面分开了,或许……死了。”陈江月小声回道。 一般在游戏里队友都不会分开,面对灵异事件,落单几乎和死是挂上钩的。 这边的喜宴还流行着坝坝宴,院子里是放了好几个大圆桌,不过应该容不下村里所有人。 院子里贴着囍字,但看起来时间已经有些久了,窗花上都是灰尘,连颜色都掉了些。 这窗花应该是用红纸剪的,现在褪色了一些,露出一些白色。 桌上现在只放了几个碗。 一碗喜糖,一碗凉菜还有一碗花生。 酒也是没有品牌的,用坛子封装好,大概村里自己用土法自酿的。 最外面的那个屋子外挂着红丝带,放了两把竹椅,想来是等会儿跪高堂时,新郎新娘的父母坐的。 不过为什么只有两把? 唐霜意纠结了一瞬就把这事儿忘了,开心地跟着引路的姐姐走,他今天听到可以吃席便开心得不行。 这几日他姐姐端过来的饭菜都颇为寒酸,他吃起来也不得劲。 但一般喜宴都会吃得不错,他心心念念想要吃肉,这两日素菜都快吃吐了。 引路的女孩将他引到了中间的一桌。 位置是按照坐席的人和主家关系的亲密度排的,这家的主事似乎是他爹的兄弟。 唐霜意看着桌上的凉菜有些眼馋,不过他还记着不能先动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尝尝。”陈江月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唐霜意眉眼弯了弯,然后高高兴兴地往自己嘴里送,他嘴上还沾着红油,含糊不清地和陈江月分享:“味道很不错的,你也尝尝!” 陈江月看着唐霜意因为咀嚼而鼓起的包子脸,有些手痒地戳了戳,然后就看到唐霜意不解地瞪着眼看他。 “我不吃,你吃吧。” 给唐霜意夹菜一是因为这小家伙瞧着嘴馋得不行,二则是……他在实验规则。 他猜到了一点,但还有些不确定。 没等多久,新娘一身艳红嫁衣,红盖头盖住了脸进了院。 伴娘笑呵呵地站在她身后。 “一拜天地。” 伴娘扶住新娘的手,然后压着新娘跪下去。 “二拜高堂。” 新娘的后衣领被人抓住,被强行扯起,又转身向坐在高堂上的两人叩拜。 “夫妻对拜!” “嘭!”伴娘笑呵呵地用膝盖一下将新娘顶跪在地。 这几乎不用动脑也能发现这场婚礼是不正常的,新娘是被强迫的。 陈江月他们观察得挺仔细,新娘走路时动作僵硬,做的所有反应都依靠伴娘来完成,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怎么猜也能猜到她是被喂了药。 台下宾客席里宾客都端正坐着,认真地看着这拜天地的仪式。 新娘每一次跪下,他们都会热情地鼓掌,嘴里说着吉祥话。 到新娘最后一次跪下时,现场气氛更是热闹,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发闪的彩带,一下子抛到新娘的衣服上、头披上。 玩家们和这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副本被誉为最难的三级关卡,连早已脱离这个等级的玩家都被永久困在了这里,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出来多少。 但就那么一点信息,准备挑战这个副本的玩家依旧把它拼凑成了一个故事。 像这种以嫁衣为名的,内核一般都是悲剧。 或许是被逼嫁、或许是拐卖,大部分只要在婚礼现场破坏了婚礼就能离开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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