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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门被人由里而外打开了，尉然从房间里缓缓走出。 “怎么了？”他奇怪的打量着两个人，视线最终落在叶池身上：“小皇子怎么过来了？” 叶池收敛起自己身上难得出现的戾气，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头道：“上神忘了今天要给我祈福么？” 尉然轻轻“啊”了一声：“抱歉，今天有点忙。” 梁驰满面阴沉，目光分毫不泄的落在尉然身上，声音凛冽：“尉然哥，你说今天要教我压制体内的魔气。” 尉然：“……” “晚上可以吗？” “不可以！！”梁驰和叶池异口同声的拒绝。 “我是说，晚上我再教你。”尉然摇了摇头，看向梁驰。 “不，可，以。”这次只有一个声音了，梁驰眼中孕育着巨大的风暴，竭力压制住自己满身的阴鸷和愤怒，“老师，今天是我的十八岁成人礼。” 说是成人礼，仪式却很简单，为他庆祝的人也只有尉然一个，不及叶池周岁生宴的十分之一热闹。 梁驰却是无比的满足，因为尉然选择了他。 叶池原本是想留下来凑个热闹的，小朋友一双眼睛黑灿灿的，如同上好昂贵的宝石，他对尉然提出：“上神，我也想参加大哥的成人礼。” 梁驰果断替尉然拒绝。 特殊的日子里，尉然不想触他眉头，只好对叶池说：“你先回去吧。” 叶池心有不满，但不想让尉然为难，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掀眸看了梁驰一眼，礼貌道别。 尉然亲手给梁驰做了一碗长寿面，按照人间的方式给他度过了这个成人礼。 重点都在最后的礼物上。 梁驰眼睛染着团小火光，期待的看着尉然转身：“老师要送我什么啊？” 尉然故作神秘：“你等会就知道了。” 梁驰嘴甜道：“老师送什么我都喜欢！” 尉然温和一笑，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镶嵌着翻龙图案的红木锦盒，当着梁驰的面打开了。 梁驰的眼神倏然一暗，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尉然微眯着眼睛问：“喜欢吗？”，仔细打量着梁驰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小驰，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梁驰身体僵直，半天没有反应。 “怎么，不喜欢？”尉然看进他明灭难辨的眼睛里，问。 梁驰站起身子，走了几步，离尉然更近了一点，接过锦盒里的银色长剑，回答：“没有，老师，我很喜欢。”
第85章 place—0（05） 那是一把长约90厘米、短柄上坠着精致玉器的银色长剑，剑刃狭窄，剑脊削薄，闪着凛冽的寒光。 它曾无数次出现在梁驰的噩梦里。 而梦里，他把银剑从胸膛里抽出，直接刺穿了一个漂亮男人的心口。 他从来没有看清过男人的长相。 直到今夜，第一次，哪怕紧紧的抱着尉然，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还是做了这个久违的噩梦。 梦里男人的脸和胳膊里搂着的神明渐渐重合。 梁驰脊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瞳孔失焦，眼神发怔，迷茫的看着跟前被他视作人间星辰的男人。 男人在他迷茫惊惧的注视下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轻声问：“小驰，你怎么了？” 梁驰从梦魇里醒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尉然伸手，用食指抚摸着他狭长潮红的眼尾，动作温柔缱绻：“嗯，那乖乖睡觉吧。” 梁驰眼眶氤氲着一层模糊的雾气，更加用力的抱住尉然，像是害怕他会消失一样，把脑袋深深的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说：“尉然哥，我会乖，会乖。”绝对不会伤害你。 这辈子都不会。现实和梦境是相反的，梁驰在心里努力的安慰自己。 尉然的眼神忽明忽暗，嘴角的笑意陡然扯平。 心里的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这么听话的孩子，你还舍得杀他吗？” 尉然沉默了。 “看吧，你心疼了。” 尉然的神色逐渐沉了下来：“谁说我心疼了。” 他是place—0，穿梭空间唯一的主机系统，一团没有感情的代码数据。 心疼？ 对一个杀过自己的恶魔心疼？ 不可能。 梁驰似乎觉察到他那颗明明温暖柔和的心肠突然变得坚硬无比，委屈的用尾巴缠住他的腰肢，轻声说：“尉然哥，请你别讨厌我，别讨厌……” 尉然深深的闭上眼睛，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重复，不会心疼。 不会，绝不会。 他低下头，在梁驰浓密漆黑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连自己都尚未察觉这个吻有多么的宠溺和小心翼翼。 他以为梁驰睡着了，不料嘴唇刚离开他的脑袋时，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抓住。 尉然吃惊的低下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深邃眼睛。 “老师。”已经过了发声期的梁驰嗓音低沉磁性，周身散发着成年男性冷酷的荷尔蒙气息，“你在做什么？” 尉然愣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梁驰请求他的时候太惹人心疼，这个吻纯属下意识的安抚。 梁驰弯了弯嘴角，眼尾氤氲着一团朦胧的水汽，眼珠子烧的通红。 他们在万籁俱寂中久久对视。 突然的，梁驰胳膊收力，压下尉然的脖子，把他压近自己，淡粉色的唇凑到他的脸颊，从额头吻起，迂回到他的嘴唇，叼住他的微凸起的唇珠，慢慢濡湿整片唇瓣，沿着翘开的缝隙辗转研磨，由深入浅，把这个吻进行到底。 吻罢，两个人皆带着稍急躁的喘息，黑夜里异常暧昧涌动。 相比较尉然的讶然，梁驰明显淡定许多：“老师这是在教我压制体内的魔气吗？” “是。”尉然放下企图推开他的手，回答。 翌日，梁驰心情大好，眼神痴迷的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尉然，手指不住的摩挲着他淡色的嘴唇。 有多柔软，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对这个天上贵客产生了诸多旖旎的想法，他想占有他，弄脏他，进入他，从昨夜的那个吻开始。 难掩的喜悦和亢奋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消弭了。 他看着叶池那张单纯无害的俊脸，表情无法控制的阴沉了下去。 叶池见开门的是他，错愕中夹杂着深深的不满：“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神呢？” “在睡觉”，梁驰脸上扬起一个阴鸷的笑容：“我和他同一张床睡觉，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可是……”叶池顿了顿，“你都这么大了，还和上神睡在一起，合适——” “我在尉然哥眼里一直是孩子。”梁驰冷冷的打断他。 尉然比他大了三百多岁，总把他当成需要自己庇护的孩子，梁驰起初很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已经成大，每天都炽热的渴望着自己能比尉然长的高一些，再高一些。 但现在，他深刻的意识到，在尉然面前，只有小孩子才能吃到美味的糖果。他已经不期待长大，他更渴望拥有爱。 叶池神情低落了几分，捧着小食盒的手垂了下去，紧抿嘴唇，不再说话。 梁驰盯着他手里精致的小盒子：“那是什么？” “母后送来的桃酥，我猜上神会喜欢，给他拿过来尝一尝。” 金灿灿的酥饼里包了满满的果仁，最外侧裹着一层薄薄的糖稀，内焦里脆，一看就是稀奇珍贵的贡品。 梁驰心里的不爽愈加强烈：“尉然哥要睡很久，等会我帮你送给他。” 叶池不愿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送小食并不重要，他只是想来看看尉然。 梁驰“咔哒”带上了门，隔绝了叶池不断搜寻尉然的目光。 “给我。”他声音清寒，“他觉浅，不喜欢有人打扰。” 叶池脸上一红，觉察到自己这样站在人门口的确有失礼数，不甘的把手里的食盒递给梁驰：“那有劳大哥了。” 梁驰：“不要喊我大哥。” 叶池睨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梁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眸光幽森，没有一丝温度。 尉然起来时就见梁驰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满面幽怨。 “怎么了？”他问。 “老师喜欢吃人间的小点心吗？” “嗯。” “我怎么不知道？”梁驰语气懊恼，“明明……我跟在老师身边更久的。” 尉然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道：“我没有告诉你啊。”更何况他们不经常吃人间的粮食。 梁驰更不高兴了，把小食盒放在尉然面前，嘟哝了一句：“叶池送来的。” 他是想直接扔掉的，考虑到这种行为一来太幼稚，二来叶池别故意在尉然面前邀功，到时候对不上账。 他以前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可一切能让尉然不开心的事情，他又迫使自己嚼开来咽回去的拆解分析，趋利避害。 尉然心里好笑，打开食盒，捏起一块桃酥往他嘴里塞。 梁驰格外排斥的吐了出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利索的转身离开。 尉然从未见过他这副孩子气模样，觉着新鲜又可爱。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梁驰总偷偷的跑出皇城，一去就是大半天不见踪影。 尉然察觉出不对劲，找了个机会逮着他，问他最近跑出去做什么。 梁驰自小就养在他身边，性格孤僻，不喜与外人接触，他看着人身后逐渐变大的翅膀，挑起了眉头。 “尉然哥，我没有做坏事！”梁驰赶忙解释，说完举起方才偷偷藏在身后的手，摊开，掌心放着一个小糖果。 “你不是喜欢吃人间的小甜点吗，我拜了个师傅，每天都会跟他学习的。” 尉然一时间语塞，接过糖果，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一晚，尉然看着一桌子子的凉糕，桂花糕，糖心包，千层片……尤其各种做法的桃酥若有所思。 他觉得有些事是时候开始了。 六月二十一，是一年一度为皇城百姓祈福的日子。 王上派了几名为尉然梳扮的侍女。她们一人端着华丽的衣袍，一人捧着薄若蝉翼的面纱，一人执着束腰的缕带，鱼贯而入。 半个时辰后，尉然从寝殿走出，梁驰虎视眈眈的守在他房门口，脸色阴沉。他不喜欢有人进入他们的私人领域。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了一下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向素衣的尉然穿着一件火红的外袍，华丽的帔帛虚挂在手臂，腰肢被黑色的缕带束的盈盈可握，黑色的柔软长发随风微微而动，紫色薄纱下隐隐约约勾勒出他姣好的面容。 他清清淡淡的回望了一眼梁驰，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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