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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然不想多跟梁驰耽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所有事情梳理清楚：“那天晚上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001也不废话，回答：“张硕使用我给他的一个杀人道具，杀了梁驰。” 尉然脸色狠狠一变。 “你放心，梁驰现在只是昏迷了过去。不过，张硕受到反噬，变成了个活死人。” 尉然并没有奇怪张硕遭到的反噬为什么比遭受道具直接袭击的梁驰还重，一则张硕当时受了伤，二则梁驰的身体机能本身就很强悍。 001见他并没有质疑自己的话，继续道：“你救不了张硕，我可以检测到他的生命值正在慢慢下降。不过，梁驰还有醒来的机会，这要看你怎么做。” 尉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关键是，你信我吗？” “不信你。”不仅不信，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不是他，梁驰和张硕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他现在不能，“梁驰醒不来，我只能信你。” 001神色波动了几秒钟，总是诡谲难辨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我不会骗你。” 不知怎么回事，尉然觉得这一次，他确实没有耍心思。 “张硕……”尉然顿了一下，接着问，“他到底跟你做了什么交换？”这是尉然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001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讽刺的微笑，感概了一句：“人呐，总喜欢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他是个很优秀的合作者，有野心有头脑，冷血无情，自私自利，这样的人天生不该失败，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一颗心全部坚硬如铁，没有一分软处的话。” 尉然嘴唇紧抿，神情明灭难定。 “他想要我给他构建一个属于他的完美新世界，他不再是张硕，真正拥有张瀚景的人生。当然，这些以我得到BE能量为前提。”001笑了笑：“他还附加了另外一个条件，清洗掉你脑海里包括梁驰在内的所有记忆，把你传送进他的新世界。” “他本来用不着那么麻烦，杀了你一样能得到BE能量，反正你只是他的附加项，可他一意孤行，非要选择第二种方式。” 尉然何其聪明，当然明白他说的第二种方式是什么。 但他不知道的是，第二种方法存在着很大局限性，需要把梁驰引到穿梭门和现实世界的夹缝，也就是那个逼仄小巷子里，在穿梭门短暂打开又关闭的一分钟时间里，致其死亡，才能激发出他强大的BE能量。这段时间不是太好管控，如果穿梭门还处在开启的状态，梁驰不会死，只会进入到任务世界，他们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会失败。001没想到的是，张硕没有失败，他的确在规定时间内杀了梁驰，哪怕同样付出了他自己的生命。 不得不说梁驰是幸运的，888最终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他比张硕多的只有这份永远被保护着的幸运。 空气安静了一刹，尉然眼神出现细微的波动，张了张口，接着问：“那你呢，费劲心机得到BE能量的目的是什么？” 尉然绝对不相信他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给穿梭门提供养分，至少001不是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001并不意外他戳破了自己的谎言，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回答尉然的问题：“这是我的私事，宿主，你无权过问。” 尉然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是太有兴趣听，他有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帮我唤醒梁驰的理由呢，这个我有权利知道吧。” 001眸色暗了暗，第一次和尉然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失去主导者的优势和话语权，他们在进行一场平等的交易，他说服尉然的前提必须要先亮出底牌。 “问题回到了第一个上面。”001语气认真，“梁驰手腕上的门框刻印。” 尉然没有打断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除了分系统，和我的临时授意，其他人身上是不会出现这种刻印的。”001眼底颜色越来越沉，“我找不到那个蠢货了。” 尉然吃惊的看着他：“888？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001嘴角浮起一个冷笑：“我给张硕的那个道具效果再如何打折扣，也不至于杀不死一个人类，张硕只是遭到三分之一反噬都变成了植物人，你以为梁驰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888……” “对，是他挡在梁驰面前，替他承受了绝大部分的袭击。” 001吸取过梁驰的BE能量后，发现他身上萦绕着一团金色乱码，心头猛的一颤，他不可能忘记那是什么的。 他把888捡回穿梭空间时，那个蠢货的本体便是这样微弱的一团代码。 他立刻回溯了几个小时前巷子里发生的事情，看到张硕把银色长剑穿透梁驰的心脏时，一个半透明的身体挡在了他面前。是888。 他替梁驰承受了银剑的大部分伤害，梁驰这才没有立刻停止呼吸。 888本就受伤严重，加之他在现实世界里能量薄弱，这一剑堪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最终化成了一团原始数据。 001着急的伸出手去触碰梁驰身边的那团数据，想把它们收集起来，带回穿梭空间，看有没有修复的可能，可很快的，数据突然消散在空气中。 001后面再也检测不出来他的存在了。 他不相信888会这样消失，果不其然，现在看到梁驰手腕上的纹身，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或者，888进入了梁驰的身体，被困在他身体中的某个地方了。只要梁驰醒来，888也能重新复活。 尉然听完001的陈述后，沉默了，好一会功夫，他再度开口：“那我要怎么让梁驰清醒过来？” “进入到他的精神体。”001神情严肃，“确切的来说，进入到他的梦魇。我检测到他的大脑数据十分紊乱，他似乎陷进了一个危险的梦魇，无法脱身，我无法确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是888突然闯进了他的身体，还是其他什么。你是这个世界最了解梁驰的人，只有你能找到这个梦魇的出口。” 尉然没有丝毫犹豫：“好，我同意。” 001眸中闪过几丝惊喜：“那我什么时候把你传送进他的精神体？” “现在。”尉然坚定道。不问自己会有什么危险，能不能再回得来。只请001一周后帮他把张硕送到他事先找好的疗养院。 001眼眸碎光波动，点头。稍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出，落在梁驰的手腕刻印上，梁驰仿佛有了意识，神情开始变得痛苦起来。 001把尉然的手心搭在那个沾着鲜血的门框刻印上，刹那间，梁驰的手臂迸射出蓝紫的光芒。 紧接着，尉然一阵头晕眼花，脚底发软，刹那消失在了病房当中。
第81章 place—0（01） 几分钟后，尉然从一个常春藤摇椅上清醒过来，瞳孔失焦，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到处漂浮着幽蓝色的代码，滋滋的电流声响彻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机器闪烁着醒目的光芒，周而复始的运作着。 尉然从摇椅上起身，抬手拍了拍脑袋，内心一片空白。 他失忆了。 他只知道他叫尉然，他要去一个地方，至于什么地方，他不记得了。 这时，空气里突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框形状，飘渺遥远的声音从其中传来：“place—0，你确定要去任务世界吗？” 尉然回头，看着不断闪烁着紫色光晕的门框，定住身子。 一道闪电仿佛从大脑横劈而过，他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无数个记忆片段在他的眼前飞速略过，一点点填补进空白的脑海，拼凑，排列，重组。 几分钟后，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看向门框的位置，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他想起来了，他叫尉然，系统代号place—0，是这个穿梭空间里的第一个系统，监督和分配每一个从穿梭门进入到不同世界的宿主完成自己的相应任务线。 尉然，或者place—0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待了多久。除了无休无止的工作，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他的工作是繁琐和枯燥的，每天通过主控台监督各个世界的宿主做任务，在他们违反操作的情况下实施不同程度的惩罚，给那扇维系着整个空间运转的穿梭门提供宿主的各种情绪能量。 每一天都是如此，无聊又疲惫。 他越来越排斥和厌弃这样的生活，第一次觉得拥有永恒的生命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于是，某一天，他唤醒穿梭门，跟他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穿梭门自然不同意。 尉然愤怒了，他要毁掉穿梭门，毁掉所有的任务世界。即便他的生命和穿梭门是联系在一起的，毁掉了这些东西，他也会永远消失。 可活着又不见得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已经活得足够久了，久到他不知道生命还要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穿梭门不得不选择妥协。 他看着尉然，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我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同意你的要求。” “你尽管去经历那些宿主经历过的快乐和苦痛吧。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其实更愿意待在我身边。” 尉然坚定的摇头，迫不及待的打开那扇一直捆缚着他的流体门，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但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去什么任务世界，体验宿主的爱恨嗔痴，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呢？ 一片空白。 他摇了摇脑袋，懒得再去深想。总归能离开这里就好，除了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是天堂，不可能有比离开这里更重要的事情了。 穿梭门没有食言，赋予了他宿主的身份，允许他进入到任何一个空间。 他第一个来到的是由神明庇护和统治的人类世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靠吸取人类精血为食物的梦魔。 当然，他只是来经历这个世间喜乐苦痛的，并不需要攻略什么任务，完成什么剧情。 人类的世界确实有意思，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听到各种悦耳的歌声，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月光皎洁，微风和煦，阳光灿烂，这些都是鲜活而充满生机的存在，不像他在穿梭空间里幻化出来的数据，虚假而恶心。 尉然愉悦的在人间游梭了大半个月，因为身份的限制，白天休息，夜晚出动。 他喜欢躺在林立的楼阁上俯瞰淬满烟火的长街，十里火灯笼，耀眼夺目，点亮了他在穿梭空间里无有尽头的孤独。 但他潜意识里觉着，他本来就应该属于这人间。 不久后，他发现自己开始感受到了饥饿感，必须要猎食了。 人类的食物只能解决他非必须性的生理需求，但不能维持他的身体基本机能。 他是梦魔，真正的食物是人类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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