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修士嘛,天下人那么多,金丹总不会有抓完的时候。 “恭喜宗主阵成!今日月圆之夜正是阴气最胜的时候,有了这个阵法宗主的旧伤一定能好!” 花镜月勾了勾唇角,魔修毕竟不是玄门修士那样炼其体魄苦其心志而成的修士,他们走旁门左道自然要接受旁门左道带来的反噬。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身的筋脉无法承受巨大的魔力运行的负荷就会出现崩塌之势。 花镜月觉得自己这具肉身的大限快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出这么个阵法,成功就在眼前,怎么能允许它功亏一篑! “待我功成,顾青山我便真的送他去见阎王老子!” 忽而一道破空声炸开,花镜月灵巧地躲开朝她汹涌而来的剑气。她在空中翻了个身,漆黑的魔气凝为实质成铰链迅速将魔兵手上的赫旭城弟子提了起来。 她悬在空中俯视着裹挟着满身戾气而来的沈平治,抬手掩唇大笑:“沈掌门,你瞧瞧你这一身的狼狈相,被这瘴气迷了心智了吧?” 沈平治右手执剑,左臂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几道口子,是他在来的路上自己划开的。他修为已是元婴后期,在整个玄门是大宗师级别,这瘴气没有让他一下子失去行动能力,却时刻侵扰着他的神志。 他修无情道以来断情绝爱,这瘴气时刻让他回忆起过去那个稚嫩无能又天真的自己。 为了保持清醒,他一路过来割了自己好几道口子。 “区区瘴气。”沈平治手腕一凛,一道剑气甩向空中的花镜月。 花镜月一抬手臂,捆着那弟子的铰链直直冲向沈平治甩来的剑气上。沈平治目光一冷,左手射出一道灵力破了自己的剑气。 “哈哈哈哈!沈掌门不是出了名的无情道第一人吗?怎么一个弟子也舍不得杀?”说完,她的铰链又捆起一名其他门派的修士,她将两名弟子悬挂在血池之上,笑看着沈平治,“沈掌门,一个是你门派的弟子,一个也是玄门修士,你要救谁呢?还是你更疼自己门里的弟子?” 被悬挂在血池上的无名修士大叫着:“沈掌门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赫旭城的那名弟子被掏了金丹只剩下一口气,他啐了一口:“贪生怕死之辈!掌门无需管我!” 沈平治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他紧盯着空中的两名弟子心中难以遏制怒气腾升。他平日里鲜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这瘴气能放大人内心的各种情绪,以至于他现在的大脑无法冷静思考。 过去的记忆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里。 ——“平治,杀了我!”白衣女子一身魔气双目赤红,俨然已是被魔物占据身体的模样。 ——“沈平治!你再不动手我们都要死!” “沈掌门呐,本以为你练了无情道就不会这样心慈手软,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懦弱。哈哈哈哈!”花镜月大笑一声将两名弟子都甩了出去。 沈平治浑身颤栗,他一跃接住赫旭城的弟子,右手将剑甩出,那剑恰恰接住了无名修士穿过他的衣服将他钉在石壁上。 “沈掌门,你救得了两个救得了十个二十个吗?” 沈平治转头望去,花镜月的铰链上栓了七八个修士,那些修士毫无挣扎之力,各个被拴着脚腕倒立在空中活像个大蝙蝠。 沈平治目眦欲裂,空中瘴气浓郁灵气调动受阻,这里就是花镜月的主场。 他抬腕,那剑“咻”地一声回到他的手心。沈平治以灵力御剑,剑身飞转迅速化为两柄、三柄、四柄...... 花镜月吃了一惊,她迅速将那些修士下饺子一样扔进血池里,转身要躲。 那剑身虽化作数十把,却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空中穿梭,精准地接住每一个修士。 花镜月闪躲着身后追来的剑,那些剑划破了她薄纱的衣衫,砍落了她几丝黑发,哪怕用魔气相抵也让她频频后退。 沈平治这百年来的无情道当真没有白练! 花镜月退无可退,咬牙将魔力凝为黑盾挡在自己的面前,数十把长剑剑雨一样“啪啪”砸在她的盾上。她吃力不起这样的灵力冲击,抵在石壁上的后腿甚至出现了一个坑。 明明这里的瘴气可以抑制修士的灵力运转,为什么沈平治还能这样厉害? 花镜月来不及再多思考,剑与盾的相持,最终她败了。 巨大的灵力冲击将她震得嵌入石壁之中,若不是一边的白衣护法转输了不少魔力给她护体,怕是能被这剑扎成筛子。 花镜月浑身狼狈,面纱也失,她喘息着气看着沈平治,勾着唇角冷笑。 “沈平治,你忍心杀我吗?我死了的话,你的未婚妻的躯体可就会就此消散啊......” 沈平治目光坚定地调动身体里的灵力,其实他也是强弩之末,这山中无灵力给他补给,他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花镜月见他真的动了杀心,目光一凛,双目泛着紫光。 沈平治听到对方用自己百年来未曾再听到的声音唤他:“平治,不要杀我......”
第28章 沈平治滞了一瞬,恍然间仿佛真的见到了曾经的扶珠。可他知道扶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是他害了她。 沈平治双目通红,低吼一声将全身灵力散出,大有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气势。 花镜月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才用媚术蛊惑住沈平治的一瞬间为她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她调遣到的魔兵哗啦啦如潮水一样从各个洞口涌了进来大肆厮杀,将那些修士剖丹后扔进血池之中。 “子时已到,本座懒得与你纠缠。”花镜月一跃立在血池中的木匣子上,她右手上浮着数十颗金丹。花镜月口念祭语将金丹抛至空中,忽然一道月华穿过地表直直射到她所在的地方。 满山的瘴气仿佛活了过来全数朝花镜月的方向汇聚,它们裹挟着金丹在空中翻滚、融化...... 花镜月勾了勾唇角,这个阵法的成功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崩塌而四处找寻可以用的□□了。以后她的魔功可以再上一层,说不定还能取代长生殿里的那位...... “哇!好热闹啊!”顾文青一手提着一个魔兵,抬脚踹飞一个。 闻鹤提着断剑砍死面前的魔兵,抬头望到他的师兄正被一只魔兵提着往血池里扔,闻鹤顾不了别的立马扑了上去。 顾文青眼睛都瞪大了,你小子知道那是什么就往里面跳啊! 他抬脚踏着一个魔兵的身体接力抓住了闻鹤的腰带将他扔了回去,另一只手抓住了那名弟子的脚裸也扔了出去。 原本他想来一个轻巧的落地,就像自己看的武侠剧里的大侠一样威风凛凛。谁知花镜月有心要弄死她,她那名护法也是恨得他牙痒痒,骨刺如箭雨一样朝他飞来,他吓得在空中一个翻滚最终一脚踏在血池边落了下来。 “吓死了我了,你差点把我扎成筛子!” 护法咬着后槽牙,“你烧我头发的账我一定要讨回来!” 顾文青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来啊!” 他话刚说完,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修士落在血池里不甘心地挣扎,还真的让他的四肢能动了。他一脚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稻草”——顾文青的脚脖子就开始拽。 顾文青两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沈平治你管管我啊!” 说完,“噗通”一声落尽了血池里。 血池的阵法已经开启,落进去的修士都被融得渣都没剩。顾文青一身魔躯在这血池里竟然觉得无比舒服,他原本就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吸收些瘴气调理自己的旧伤。 没成想误打误撞进了这血池。 这血液都是温热,顾文青躺在里头仿佛在泡温泉。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被这温热的液体包裹的舒畅。 “前辈!”闻鹤杀死面前的魔兵扑到血池边,早就看不到顾文青的影子,满目都是猩红。 沈平治的剑重新合成一把落在他的手上,他耗费灵力太多现在有些力竭,但对付这些魔兵还是足够的。 “不用管他。”沈平治抓住闻鹤的肩膀让他抬头看到空中被瘴气缠绕并正在融化的金丹,他将自己的剑塞到闻鹤手中,“你还有灵力,拿着我的剑将瘴气斩断!” 闻鹤握住沈平治的剑,那剑沈平治从不离身也从不让任何人触碰。对剑修来说剑就是自己的命根子。 沈平治的剑保养的极好,剑柄的地方用粗麻布条缠绕住防止打滑,现在上面都是血色。剑穗上悬挂着的玉珏叮铃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战斗鼓舞士气。 闻鹤顾不得顾文青,只有破了阵才能救下更多的人。他握着剑将身体里的灵力全都调动到一处。 “天地无极,吾借月华,破阴霾,照八荒!” 闻鹤一跃而上,举着剑跳进瘴气的中心。 “找死!”花镜月驱动瘴气攻向闻鹤,谁知他周身浮现一道金光将他护住,那金光上透着“卍”符,迎面射的花镜月尖叫一声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臭和尚!来日我一定踏平万佛寺!”花镜月不再和他们缠斗,时间已到,她要借月圆之夜的阴气修复自己的躯体。她一挥手臂,血池里的血液汩汩涌起,幻化成一条红色绸带将她包裹起来。 闻鹤一剑砍破不少瘴气,但他的灵力实在太少了,加上他的修为没有沈平治的深厚,剑的威力连十分之一都未曾发挥出来。 洞里的瘴气多到他砍断一截立马补上一段,无休无止。 沈平治一掌挥开向他砍来的魔兵,视线看着空中的闻鹤。虽然对方现在受制于瘴气,但他丝毫没有慌乱自己的节奏,镇定地一剑又一剑地斩断不断缠绕的瘴气。 他身上的金钟罩护着他片刻的瘴气不得入体,一旦金钟罩失去作用,他就会被瘴气穿透身体,然后掉入血池。 沈平治不得不期待一下血池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对方进去这么久一点声息都没有,好像真的死掉了一般。 但沈平治知道他不会死,这个人是天生魔躯,这种血池只会让他魔力大增。 他握了握手心,自己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在利用完顾文青之后杀死他。 真是太遗憾了。 回魂阵起,瘴气全都汇聚在一起使得洞穴里更加逼仄,闻鹤提着剑不知疲倦地砍断着瘴气,明知徒劳却依旧坚持。 他的视线已经快要分不清哪些是瘴气哪些是金丹,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下手。不知是不是阵法的作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变得薄弱起来。 他挥出一剑,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脑子里闪现出太多乱七八糟的场景。有他儿时坐在王位上的场景,有他读书时太傅敦敦教导的场景...... 最终他看到一个长相堪称妖艳的男子穿着一身粗麻布衣站在破茅屋里唤他:“顾文允,喝不喝鱼汤?” 闻鹤的意识猛然在此消散,紧握着剑柄的手也无力地捶了下去,扶珠剑落手坠落,巨大的衣袍被风鼓动,他的身子如鹤一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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