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入了夜,气温下降,视线也越发不便,但王云生依旧穷追不舍。 小毛问:“师父,我们要不要把他绑起来?” 付庭宣道:“这个时候荒郊野岭的绑去哪里,不怕他被狼吃了吗?” 小毛说:“那怎么办?” 俞师兄说道:“他快不行了。” 王云生在冷风中已经全身僵硬,只有脚还在机械地跑着。修行之人可驱使灵力在周身运转,有耐寒之效用。但王云生不会,他极速增长的功力是靠啪啪啪后系统直接加成的,很多门道都没来得及摸通。 他不停地在打喷嚏,但依旧倔强地死死地咬在一行人后边。 付庭宣停了下来。 小毛问:“不跑了吗?” 付庭宣掸了掸袖子:“晚上太冷了,天亮了再赶路吧。” 小毛疑惑以他的修为怎么还会怕冷,抬眼便见夜色之中,出现了一个荒废的大宅子。 付庭宣满意地看着那座宅子:“不错,我们先在这里过一晚吧。” 小毛和俞师兄纷纷点头:“好。” 王云生也进到了破旧的大宅子里,一行人生起了火堆,借以驱散身上的寒意。 这个宅子荒废已久,写着“江宅”二字的匾额已经碎裂,安静地躺在枯败的花坛里。屋内四处结满了蜘蛛网,狂风一过,腐朽的门窗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王云生在寒风里跑了一整夜,身上有些发烧,还一个劲地流鼻涕,屋里都是他吸鼻涕的声音。 小毛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拦得住师父的人,也拦不住师父的心,既然拦不住,那我们陪他一起去不好吗?” 王云生说:“我们才几斤几两,你有想过为什么江越不陪师父去吗?” 小毛说:“他不愿意,这不我们愿意吗?” 俞师兄应和道:“对呀对呀。” 王云生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 小毛说:“他一看就不喜欢我们师父嘛。” 付庭宣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他还是挺喜欢你师父的。” 王云生本来还想替付庭宣说话,但是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实在太欠了,所以就收了嘴。 小毛说道:“哦,他的审美终于正常了。” 付庭宣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发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看付庭宣这臭屁的表情,难道是……他们有什么新进展了? 王云生刚想打探点消息,就见付庭宣起了身,往外边走,其余的人都起身要跟,付庭宣说:“我去解手,你们跟来做什么。” 小毛问:“你不会丢下我们跑了吧?” 付庭宣说:“要跑我刚刚就跑了,你们也拦不住我。” 俞师兄点点头:“有道理。” 他又准备要走,三人又不约而同地叫住他:“等等。” 付庭宣再度回头:“又怎么了?不会是怕这宅子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小毛脸色凝重:“真的有吗?” 付庭宣:“你们细看这地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可见当时的状况是多么……尤其是小毛的脚下,看到没有,还有一个拖拽的血痕……” 小毛吓得从原地蹦了起来。 俞师兄说:“这么多血迹,至少死了几十口人,这……这定是会生成怨气极强的恶鬼啊!” 大毛说:“师父你都知道了还带我们来这个地方……” 付庭宣说:“我又不怕,主要是为了培养一下你们的胆量。” 小毛和俞师兄挨在一起瑟瑟发抖。 王云生虽看着镇定,但是灵魂几乎已经出窍了。 付庭宣又说:“莫怕莫怕,你们这个年纪的童子呢,阳气重,一般的鬼是不会主动招惹你们的。” 王云生问了一句:“那不是童子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王云生忙说:“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付庭宣说:“我有点急,先不说了。” “师父!” 王云生看着付庭宣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一回头,两双带了十成十八卦的眼睛紧盯着他。 王云生逃避地挪开了眼神。 小毛开口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 王云生正色道:“既然刚刚师父说了,江越师伯不讨厌他,你们觉得江越师伯还有山上的其他前辈们为什么不去掩黄沙?” 大毛继续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 王云生说:“这就说明了他们对掩黄沙没有把握,那我们几个菜鸟去不就是送死吗?” 小毛反道:“什么菜鸟?能称得上菜鸟的只有你家那只鸟崽子!” 王云生摇了摇头:“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咱们这种配角进危险副本,那就是用来增加牺牲率,烘托悲情气氛,顺便给主角涨怒气值的。对于一些戏份特别少的龙套,牺牲了也就是一两个自然段的描述,名字可能都没有,等等两字就带过了。” 小毛和俞师兄听得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 王云生冷静下来:“好吧,不说煽情的话,我慢慢分析给你们听。师父去掩黄沙就是为了寻找乌雅图遗民对不对?” 小毛和俞师兄点点头:“不错。” “那就说明乌雅图与邪阵有关,乌雅图的王族一夜覆灭,极有可能是邪阵所为。这个能不能说得过去?” 两个人又点点头。 “你们想想,乌雅图遗民为什么要潜藏在掩黄沙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危险的东西。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乌雅图使用的邪阵召唤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逼得他们不得不躲到掩黄沙里?” 俞师兄说:“不是说他们的国土被瓜分了吗?很有可能是为了躲避其他小国的追杀,毕竟是王族,怕会回来造反。” 王云生说:“那不过是人类的威胁而已,有必要怕得跑到那个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一躲十几年吗?” 俞师兄说:“被抓住最可怕的下场就是死,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吗?” 王云生说:“不对,他们要躲的东西,危险性一定是远远大于掩黄沙,人类的威胁并不足以达到这种地步。” 小毛说:“你说的有道理。” 王云生:“对吧,所以……” 小毛说:“但俞师兄说的也不无可能,云生,我们现在所说的都不过是推测罢,师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会因为一个猜测就放弃真相放弃复仇吗?” 不是猜测,这就是事实! 他看过原著,他知晓缘由,只是系统不允许他“剧透”! 但小毛说得没错,这正是他无法劝阻付庭宣的最大原因。 三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俞师兄打破尴尬:“师父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毛起了身:“我要去解个手。” 俞师兄也急忙起了身:“我也憋了好久,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你真怕鬼啊?” “胡说,我就是太冷懒得动……” 二人结伴上厕所去了,留王云生一个人守着火堆。 王云生正默默地烤着火,突然一阵妖风大作,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灭了。 冷气迅速从屋外蔓延进来,伴随着扬起的飞尘,王云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王云生打着冷颤生火,火苗刚刚亮起,突然又一阵妖风,灭了。 王云生又尝试了几次,火都是莫名其妙地灭了。 这下王云生意识自己是惹上了什么东西,他往外喊了一声小毛和俞师兄,回应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枯树的摩挲声。 “呛……呛……” 寂静的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敲击着什么东西,声音不沉,还很清脆。 “呛……呛……” 王云生环视了一周,注意到墙角有一个大水缸。水缸上破了一个洞,洞眼黑乎乎的,仿佛一个能吞噬人的黑洞。 他咽了口口水:“小毛,是你吗?俞师兄?” “呛……呛……” 敲击声依旧不断。 王云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可别躲起来吓我,这样不好玩……”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样的灵异状况就异常害怕,好像曾经有过什么心理阴影似的。 王云生缓缓靠近水缸,声响越来越大。 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恐怖片里这么莽的人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我不看了,你继续敲吧!谢谢! 王云生调头就走。 才迈出两步,背后就响起了盖子被推动的声音。 王云生一回头,声音停了,盖在水缸上的盖子被推开了一条缝。 王云生背过身,那个推盖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一回头,水缸依旧静静地呆在那里,破洞黑幽幽的,只是盖子开得越来越大了。 王云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夜风的吹拂下被冷得浑身颤抖。 不能背对着你,那我倒着走还不行吗!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于是他一边紧紧注视着那个诡异的水缸,一边缓缓后退,直到退出了那个院子。 在大水缸从视线里消失,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敲水缸的声音,他的背后有一个大水缸,盖子正在缓缓打开。
第57章 兄长 深山,一片坟地。 一人对着墓碑,撑着长剑从跪姿起身。 此人便是追着付庭宣下山的江越。 江越拨开一片可比人高的野草,眼前正是那座荒弃的旧宅。 黑夜如同浓稠的墨砚,仿佛把月光都隔绝了一般,无边的夜色笼罩着这座旧宅,透出死一般的枯败。 江越穿过腐朽破旧的朱门,视线在花坛中残破不堪的牌匾上停留了一阵,复又继续前进,穿过围廊和庭院,脚步不曾迟疑,熟悉得好似无数次踏过脚下的路。 前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穿过拱门,就是一片园林。亭榭旁侧有小崖石潭,潭水已经干涸。有一人背对着江越,在他面前是两只死状各异的鬼魂,其中一只脑袋凹了一半,血浆满脸似哭非哭,另一只脸和脖子被啃掉了一半,腥红的皮肉直往外翻。 面对如此惊悚的画面,那人一脸微笑,语气轻快:“他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他也会撒娇吗?” 鬼魂张牙舞爪地发出喉管被血肉呛住的声音,凹脑袋的鬼在歪着脑袋认真听着。 那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原来他小时候也喜欢拿尿和泥玩,跟我一样!” “付庭宣。”江越喊道。 付庭宣回头,对他的追来并不惊讶:“你来啦!我在跟你的家人聊天呢,原来你小时候也跟普通的小孩一样嘛。怎么我遇到你的时候,就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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