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懊恼,但江越仍是坐了下来。 “这里没有碗,就对嘴喝吧。”付庭宣喝了一口之后递给江越,“给,上好的襄陵。” 江越迟迟没有接过酒坛,付庭宣还推了他一下:“快点啊,这可是好酒。” 江越接过之后喝了一小口,这小姑娘小口抿酒一样拘谨的动作把付庭宣逗乐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尚可。” “怎么能是尚可呢,一定是你喝得不够,品不到精髓,你再来一口。” 付庭宣说着就要过来捧着酒坛喂他,被江越强硬地把酒坛子推了回去。 付庭宣拿回酒坛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说道:“今天你不跟我好好地喝一场,过了明天你可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了。” 江越顿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塞外?” 那日,陆无情告知付庭宣邪阵有了线索。 “这个咒文,与塞外一个部落的图腾极为相似。”陆无情从桌上拿起了一本旧籍,封面书着陌生的异族文字,还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图腾。这本旧籍已经破烂不堪,虽已经仔细地做了装订,但仍是可以看得出有多处缺页。 付庭宣拿着旧书与邪阵的咒文碎片比对,发现多处高度重合,欣喜若狂:“这是什么部落?” 陆无情说:“乌雅图。” 付庭宣追问:“它在哪儿?” 陆无情缓缓地摇了摇头:“已经灭亡了。” 付庭宣追问:“灭亡了?发生了什么?” “十六年前,乌雅图的王族一夜之间被尽数杀光,原因无法考证。但有一说法是乌雅图的国经记载着一个邪神降临的法阵,当时的王族为入主中原召唤了邪神,却被邪神反噬。我找到过几个当时王城外的幸存者,他们都有提到血流成河,诡异的惨叫哀嚎,还有尸体肢体不全的景象,与你描述的邪阵很是相似。” 付庭宣握着古籍的手微微发抖,他连忙将古籍放回桌上。 陆无情说:“早年间我访遍塞外十六城,才从原先乌雅图的族人中搜寻到乌雅图国经的残卷,正是你手上的这本丹霞经。不过此本的内容残损严重,当时我也未将寻找的重心放在邪神降临的部分上。” 付庭宣说:“多谢提点,剩下的我会去找。” 陆无情摇了摇头:“乌雅图土崩瓦解后,领地被相邻的部落瓜分,现在有很多风俗习惯都已经被别的部落同化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寻找线索会面临很大的阻碍。我也是前后花了十年的时间,寻遍塞外十六城,才有现在这半卷残卷,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许遗失的部分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陆无情非人族,寿命绵长,不像付庭宣只是个凡人,没有漫长的年岁可以挥霍在毫无可能性的事情上。 江越看向了付庭宣。 付庭宣不觉得丧气,反而因为有了线索而十分欢喜:“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我已经找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就算再找十年又何惧?万一我运气好一下就能找到了呢?我明天就出发……” 江越说道:“你明日要送聂无患回天方山。” “对,对。那我送他回到天方山,再去边塞。”付庭宣又对着陆无情作了个揖,“多谢陆庄主。” 塞外十六城,要找起来谈何容易。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付庭宣摇头晃脑吟了一首诗,“我倒是要看看塞外的风景是不是像诗里说的那么壮丽。” 江越问:“如果还是找不到呢?你就没有想过要过自己的生活吗?” “十年找不到我就再找十年。”付庭宣看着他,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啊?” 江越避开目光:“没有。” “我为亡妻报仇,有什么不对吗?”付庭宣说,“再说了,这个邪阵危害极大,我既然发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江越问:“那你开心吗?” 付庭宣笑道:“我每一天都在让自己开心,因为我都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当天晚上王云生是被小毛扶回房间的,少年们都太热情,他也很开心地多喝了一些。 小毛把他扶到床上,还贴心地盖了被子。 但现在是夏天,王云生就这样被热了一个晚上。 他的胸口很烫,好像贴近了一团火一样。他挣扎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那么烫了,反而开始觉得身上很沉。 终于,王云生被热醒了,看到身上盖了一床厚重的棉被。 “热死了。”王云生要掀被子,发现触手就是一片滑腻。 这让他一下子酒醒了,睁眼一看,被子里有一个裸着的人。 “啊!” 看到那团乌黑的头发,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某个恐怖片的场景,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随即他感觉怀里的人有温度,还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脑子里又开始浮现某个狗血小言文的场景,顿时又吓得汗如雨下。 冷静。 王云生轻轻地把人往旁边一推,露出了小半张脸。 这纤长得让人忍不住在上边荡秋千的眉睫,这高挺得让人忍不住在上边滑滑梯的鼻子,这不是王萌吗? 王萌又能做人了! 王云生虽然欣喜,但被压着也实在太难受,他把怀里的人推到一边,但那人正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他不想吵醒王萌,于是开始宽衣解带把自己外袍脱下来。 “怎么了云生?”那边小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番不堪的景象。 “啊!”小毛天崩地裂式震惊。 王云生忙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小毛压低声音激动地说:“天哪那是谁啊!” 王云生说:“是萌萌。” 小毛拍他的手:“少来,萌萌才那么大,他哪里是萌萌!”小毛比了一个小腿以下的高度。 “真的是萌萌。”王云生拨开头发,把王萌的脸露出来,“你看,是不是他?” “好像长得是有点像……”小毛摸着下巴说。 “不是像,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回来了。” 所以,是宁英那被吸收掉的五十年功力起作用了? 王云生觉得胸口一阵痛,拔开衣服一看,胸前红了一片。 小毛大惊:“你怎么了?” “他之前一直放在我的衣服里,大概是化形的时候把我烫到了……” “好像还挺严重的,我哥那里有烫伤药。走,我带你去给我哥看看。” 王云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王萌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 他趴在桌上,可怜兮兮地对王云生说:“我饿了。” 王云生问:“你怎么又能变回来了?你不是被……” 王萌说:“灵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我不能维持太久。你昨天都要把我闷坏了,如果不化形,我就要压死了。” 王云生说:“对不起,我喝多了。” 外边传来一阵吵杂,两人闻声出去,看到付庭宣被一群弟子围着。 小毛在问:“师父你不多呆几天吗?” 其他人纷纷说:“你才回来就要走啊?” 付庭宣告知了弟子们要远游塞外的消息,弟子们十分不舍纷纷挽留,还提出要一起同行。 付庭宣一一婉拒了:“你们就先好好在山上呆着,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已经嘱咐了你们薛师叔有空多照看你们,平日里你要多听她的话,也要多听大师兄的话。” “薛师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跟天音阁的师姐妹们多多来往了?”寨子里的男孩很快又变得开心起来,终于有机会多接触女神了。 男孩们想法单纯,很快就开始欢呼起来,而心思细腻的女孩们依旧在操心。 葛茗说:“我真的不可以一起去吗?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步茜说:“要是没有人看着你,你一定乱喝酒,喝坏身体怎么办?” 付庭宣安慰道:“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你们这群小屁孩操心什么。倒是你们,等我回来,要考功课的,偷懒的我可要罚的。” 大毛师兄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他与付庭宣患难与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要分别那么久。 付庭宣拍拍他的肩:“不用,你留下来照顾这群小孩,以后要辛苦你了。” 付庭宣看到了在人群外挤不进来的王云生跟王萌,王萌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就把自己往王云生的背后藏。 付庭宣喊道:“死小子,照顾好云生,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王萌应道,但是人没有露出来。 付庭宣潇洒地挥挥手:“徒儿们,我走了。” 大家目送着付庭宣身影渐远,王云生看到在一个僻静的树荫处,江越也在静静地望着他。 王云生在心中呐喊:江越你这个木头为什么不追上去一起同行啊啊啊!
第41章 橘枳 江越最近总感觉有人在盯他。 那是付庭宣的一个小徒弟,总是悄悄地在他背后唉声叹气,自己看过去就飞快地避开视线。 这天,江越再次感受到小徒弟撒在背后的灼灼目光,忍不住开口问道:“何事?” 小徒弟吓了一跳,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开口:“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王云生有些惊慌失措:“是,请问你……您最近有跟我师父联系吗?” 江越了偏偏头,为什么要向他问付庭宣的行踪? 王云生说:“师父他一个人在外边,我们都担心他出事了没人照顾,如果能有一个道行高深的人陪着他就好了,我曾听他说过他最想要和您一起远游。” “他并没有邀请我同行。” 王云生有些失望:“是这样吗……” 如果付庭宣邀请的话,你会跟他一起走吗? 这句话王云生还没有问出口,江越便说道:“你进去吧。” 王云生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禁地的囚牢里关着聂无患,正等着他送饭过去。 他提着食盒就进了禁地囚牢,囚牢是禁地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因靠近异界入口,灵场逆转,灵力会不断被入口吸食,长期被关在囚牢里的人是使不出半分灵力的。 加上山洞湿气重,聂无患一年后出关,搞不好已经患上了老寒腿。 王云生把饭盒伸过去,聂无患礼貌地对他点头表示感谢。 聂无患的气质是真的好,任谁看着这君子端方的仪态,都难以想象他是个大魔头。 王云生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特征,以后好分辨出他是聂无患还是真聂无患。 但他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目光了,聂无患抬眼看了过来。 王云生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与聂无患的撞到一起,尴尬地笑道:“你觉得今天的饭菜怎么样?” “不错。” “今天食堂做的卤猪脚很不错,卤的很入味,你多吃点。”王云生说着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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