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榴张张嘴,只能发出破碎的哭声。 他漂亮的脸颊上晕染着玫瑰色的晕红,被眼泪泡透了的冰蓝色眼珠像是盛放在粉红色天鹅绒上的碧蓝宝石,切割圆滑的切面闪烁着细细碎碎的潋滟微光。 “我十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国外治病。她让我看电影,学习电影里的人是怎么哭怎么笑,学不好就会被电击,我到现在都记得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很疼,榴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娇气地哭出来。” 他伸手抹掉许榴眼尾上的泪珠,低声叹了口气。 小猫的耳朵都耷拉下来,闷闷地捉住了路缇的手叫他不要乱动。 他不知道路缇为什么突然向他提起幼时的事,剧情介绍里路缇的父母可以说是一对模范夫妇,恩爱有加又爱子如命,很难想象,会在私下里对自己年幼的孩子实行残酷的电击。 路缇这人,背景介绍里只说了他如何如何天之骄子,前半生顺风顺水,优秀到了叫人嫉妒的程度,却没有说过他幼时还经历过这种非人道的折磨。 “但是我终于学会在什么场合应该笑的那一天,她给我带来一个石榴。” 许榴的手相比起路缇来说显得小了很多,路缇轻轻松松从他汗津津的指间挣脱出来,然后反握住了他的,在那凸起的小小指骨上亲了一口。 “石榴很好吃的,你要剥开他看起来厚实的伪装,露出里面红红的,漂亮的果肉。” 明明是在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吃石榴,但是许榴的耳朵尖却烫得像是要熟了。 “你可以用签子一粒一粒地把那些熟透的果肉剔出来,但是要小心一点,因为他太熟了,皮又很薄,不小心就掐破了。” “破掉的果肉会流出很甜的水,榴榴,你要尝一口吗?” 许榴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肩上,满眼含泪,哆哆嗦嗦地咬牙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我……我不想……” 男人看起来有点遗憾,很难想象那张令无数人仰慕的清风明月似的书生般秀气的脸如今会露出这样下流的眼神。 许榴满脸通红,撇过脸去恨恨地想,这种事都能说的一本正经的,还真是厚脸皮! 路缇似乎是看出少年不高兴,摸了摸那根晃来晃去的猫尾巴,在人家尾巴尖尖上撸了一把笑着用鼻尖蹭一蹭他的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这个时候道歉简直就像是猎人对着已经端上桌的猪肉忏悔,许榴心里越想越委屈,张开嘴在男人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小猫被弄得狠了,也不收着牙齿,尖锐犬齿陷入脖颈皮肉上印出一圈猩红的齿痕。 这应该是很痛的。 男人却低下头笑着,指了指牙印边上鼓动的脉络说:“榴榴,咬深一点,生气的话应该咬这里,这里才是动脉,咬了会流出很多很多血。” 许榴哆嗦了一下,觉得眼前人他都要不认识了。 男人眼瞳深黑,宛若一口凝聚了无数恶欲的深潭,叫许榴光是和他对视都吓得松开了嘴,不自觉地瑟缩成了一团。 “如果我可以死在榴榴手下,我会很高兴的。” 他摸了摸许榴湿漉漉的银发,拨了拨那蝶翅似的睫羽:“那枚黄铜戒指是保险箱真正的钥匙,里面装了路家最重要的东西,谁拿到他,谁就可以拥有路家的一切。” “榴榴不用怕,我所有的财产都在你的手里了。” 我把我的全副身家,连同我的生命,我脖子上的狗绳,都自愿送到你的手上,如果你有一天要丢弃我,那就是我的死期。 猫呜咽了一声,被带着卷入更疯狂的浪潮。 ……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把这窝幼崽送到我这里来的原因?” 陈轻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这两人,许榴眼尾湿红,眼底水汽弥漫,瞧着像是受过什么大委屈似的,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勾掉多少人的魂魄。 路缇面不改色地把老婆往身后一拉,微笑:“如你所见,我们家里实在是养不了这么多猫,榴榴自己已经够折腾我的了。” 许榴悄咪咪瞪他,到底谁折腾谁啊。 但是迫于他确实照顾不好几只幼崽猫猫的事实,小猫只能撇撇嘴默认了路缇的意思。 但是看陈轻把小猫崽接过去的时候,那几只小小橘又很可怜地冲着自己咪咪叫,许榴还是忍不住说: “万一我们能找到他们的妈妈呢。” 陈轻说:“昨天晚上大暴雨母猫没有回来,很有可能出了意外。” 他很温和地看着许榴,眼神不知道为何比之前还要温柔许多,之前可是欠得恨不得把逗许榴生气这件事当成一日三餐必备事项。 “如果母猫还在的话,那她应该会回到当初藏小猫的地方找,那样的话动作要快哦,否则这群小猫就要换个人当妈妈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榴,然后眼前少年顿时被路缇这该死的家伙取代。 一身手工高定西服,高挺鼻梁上还夹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冲着陈轻温和微笑,如同一个最完美的有礼貌有爱心的暖男家长,把那箱还在咪咪乱叫的小小橘接了回去。 “我们会试试的,那就不牢陈医生费心了。” 陈轻若有所思地看了这位“暖男”一眼,同样露出一个微笑:“祝你们好运,榴榴,还有,路大公子。” 最近云城最大的新闻,依旧出自腥风血雨的路家。 先是路徵的妻子薛婉柔提出了离婚,并且当着无数媒体的面指控路徵为了私生子抛弃妻女,把路徵和路宇的关系剥光了丢在了大众的面前。 路氏集团在整个云城乃至全国上下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商业地位,如今这等丑事一曝光,路缇的罪名自然就洗清了。 左不过就是路徵为了争家产做出来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 薛婉柔手里还捏着无数路徵这些年违法乱纪甚至草菅人命的证据,上下牵连甚广,一时间路家的丑闻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然而警察上门的那一日,路徵人却诡异地消失了。 只有路宇,这个没了保护伞的软脚虾,被警察铐住手腕时还在媒体的闪光灯面前面色扭曲地诅咒路缇不得好死。 路缇只是坐在车里,神色淡淡地看着路宇这真正的丧家之犬狺狺狂吠。 他穿着一身黑,衬得脸上是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苍白,像是毫无人气的玉雕,唯有低头看见正睡在自己腿上的布偶猫猫时,才会露出一点浅淡的,破冰似的缱绻笑意。 他点起一根烟,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猫猫圆圆的脑壳,一只手上夹着的细长烟卷无声地燃起一绺青烟,像是在为谁送行。 “老板,赵家那个又在乱说话了。” 赵家的便是那日意图诱骗许榴的男人。 路缇面色冷淡,唇畔衔着的笑意似乎都凉得渗人,指间的烟灰簌簌地落下,他轻声开口似乎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小猫: “他说了什么?” 下属低着头:“他说,夫人是猫变的,说自己没有撒谎,是您故意陷害他,说是您在供奉猫妖之类的……一些胡话。” 路缇冷笑了一声:“既然都是胡话了,还管他做什么?” 他指间的烟燃得差不多了,便随手摁灭在了车载烟灰缸里,修长如玉的指节湮没在淡淡的雾气里。 “不过他说的话我不爱听。” 他眉眼在日光里冷淡得好似神祇,偏偏语气又是慢条斯理的,像是情人的耳语: “把他舌头拔了,省得以后又传出难听的话。” 至于路宇…… 路缇这个人其实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厉害。 路宇差点把他害死,还试图对许榴动手,自然不能让他落的了好。 “监狱里的事,你去安排吧。” “让他后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做一只老鼠,也不错,不是吗?” 男人脸上明明还是那般清浅的,被一些不知情的大胆迷妹称之如沐春风的笑,但是在旁人的眼里简直比厉鬼还渗人。 “断手断脚,我是管不着的,让他留着一口气,别被玩死了就好。” 现下,只有那个路徵有点难办。 男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为难的神情。 手机亮了亮,接通了是当时帮助他的那位波浪卷的女人,女人说话很不客气: “路徵跑了现在不知道藏在哪里,你最好注意点,老娘大半家产都投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倒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我不介意接手你的老婆当赔偿。” 小猫似乎冥冥中感觉到有人在cue他,抖了抖耳朵要醒过来的样子,路缇当即开窗散烟味,然后冷漠地留下一句“想得倒美”冷酷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许榴一睁眼,就撞见路缇笑意盈盈的眼睛。 “榴榴有这么累?这么一会儿路都睡着了。”男人面上带着一点促狭。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榴就生气,小猫咪瞪圆了蓝眼睛冲他呲牙,但是见路缇又要把手指往自己嘴里塞,吓得立刻蹿到了一边,气成一个圆鼓鼓的胖球。 路缇也知道自己不能逗得太狠,连忙笑意盈盈地哄他:“别生气了,嗯?我们到地方了。” 车子停在了当时捡到小猫的花园。 为了许榴能回来找猫妈妈,路缇干脆把这片庄园买了下来。 “一时间找不到也不用着急,橘猫皮实得很。” 路缇实在是看不惯许榴为了一窝素不相识的幼崽猫这么劳心劳心。 布偶猫努力用牙齿挂住纸箱的边边带着这窝小猫往当时发现他们的三色堇花丛里钻。 路缇看不得小猫受累,替他把箱子推过去。 这一窝小小橘年纪轻轻已见日后大橘气度,五只圆滚滚不安分地挤在一起还要扭来扭去,直把许榴累得大喘气。 路缇心疼小猫还要照顾一群小小猫,挠着小猫的下巴说:“我叫旁人看着,我们回家的等好不好?有监控呢,不用担心。” 小猫固执得要命,摇摇头,甩了甩尾巴紧紧用前爪扒住了纸箱边边。 这群小小橘特别活泼亲人,啊不,亲猫,看见许榴出现简直眼睛里都放光了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要伸出幼嫩的小爪子去勾住许榴的圆爪。 虽然这个哥哥长得和我们都不一样,但是他好漂亮哦。 好想和哥哥贴贴。 小小橘们几乎要堆成叠叠乐,许榴担心他们把最下面的幼崽挤扁,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试图把这些淘气的小东西弄下去。 他本来也想钻进去的,但是想到被小小橘们咬纽扣的痛,小猫脸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扒着看看就好。 小小橘们从叠叠乐上掉下来,就露出被压在最底下的一只稍微孱弱些的,黄白颜色分布均匀的幼崽。 唔,看小脸还很清秀呢,就是比起强壮的哥哥姐姐们,显得弱小了不少,一看就是经常被欺负,不如就叫他常欺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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