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乍一看这位院里出了名的漂亮病人这副装扮, 下意识失了神, 好半晌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束包装好的百合。 那束百合开得正盛,一看就是刚开了就迫不及待地裁下来包进了层层叠叠繁复的牛皮纸里。 花瓣上都还残留着滴滴点点的新鲜水珠。 许榴微微睁大了眼睛。 “啊, 不是,别误会。”小护士反应过来慌忙摆了摆手, “不是我,是有人送给你的, 祝贺你身体康复呢。” 那小护士语气里有点羡慕:“这束花开得这么好, 真是有心了。” 许榴呆呆地抱住了那束花:“那人呢?” 小护士却像是受了谁的指示,连忙换了个话题:“哎呀, 我想起来还有别的房的病人没看呢,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对了。” 那小护士生了一副很和善的笑模样,回眸笑眼弯弯的: “忘记了,祝你往后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许榴抱着那束犹带晨露的花,嘴角抽搐,到底是何方神圣,送了花又不愿意被他发现。 海螺姑娘吗? 许榴低头嗅了嗅,他觉得自己可能总是梦见自己变成猫,连着嗅觉都变得灵敏了许多。 在鼻尖漫溢的清浅香气之间,竟然捕捉到一股不属于那柔软花香的,凛冽气味。 许榴莫名地又回想起梦里寒凉的雪色。 连鼻尖都开始微微发痛了。 青年昳丽眉眼却因为这冰冷的香气而带上了笑意。 进进出出医院的人,偶尔会注意到这个抱着花的青年露出惊艳的神色。 或许到底是大病初愈,体力也不是很好,出了大门口下楼梯的时候许榴脚下竟然不自觉一软,整个人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医院门前台阶修得堪比天梯,这一跤摔下去,估计许榴就要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小心!” 一只手从身后紧紧地揽住了青年的腰肢,将人一带,稳稳地按在了怀里。 许榴猝不及防从脸朝地变成了埋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那股子凛冽如刀子的香气又蔓延在鼻尖。 猫的耳朵格外尖,微微动了动,听见有人惊呼: “天哪,最近这医院里帅哥也太多了。” 许榴脸被埋得通红,连带着耳朵尖都被撩得滚烫。 那抱着他的人音色明明冷淡,语气里却透着点慌张: “怎么样,哪里摔着了没有?” 许榴抱紧了怀里的花。 牛皮纸不堪重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少年从胸口里抬起一张秾艳好似石榴花的脸,圆圆的,猫儿似的眼睛勾起来,偏偏语气带着点可惜: “我倒是没事,只是可怜我的花,刚送到手上就被压坏了。” 那人果然低头看了看被他压坏的白鹤,脸上露出不自然神色,将人好好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了才松手。 “对不起。”他似乎没听出来许榴在无理取闹,又或是听出来了也惯着他,“我赔你一束更好的。” 许榴伸着手任由他给自己检查身体,手里却很宝贝的抱住了那束百合,仰着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手里的就是最好的,你从哪里赔一束更好的给我?” 啧,被只猫给碰瓷了。 男人英挺眉眼里露出点好似习以为常的无奈,但是又硬撑着在许榴面前装陌生: “那你想让我怎么赔?” 许榴一听,猫儿眼眯了眯: “这样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朋友,今天我出院,你赔我一顿饭怎么样?” 还是只馋猫。 有够会坑人的。 说到陪吃饭,男人的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 许榴趁火打劫: “怎么了,你不愿意?” 或许是从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里学来的手段,许榴别的不会,卖可怜倒是炉火纯青,眼睛微微睁圆了,盈着一层闪闪发亮的水膜。 在日光下像是两块璀璨圆润的琥珀,清清楚楚地将人倒影其间。 光是看着,便叫人有些舍不得说出拒绝的重话。 如果是他的话,那是从来没有在这种攻势下还能全身而退的。 男人垂下眼睫,颊边顶了顶,最后还是无奈答应了。 “那你的花……” 许榴低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百合,又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说:“不知道是谁送的,只能算了吧?” 男人语调抬高:“就这么算了?” 猫满肚子的坏水咕噜咕噜地冒: “嗯,算了。”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牙齿磨得“吱嘎吱嘎”响。 许榴无辜地眨眨眼睛:“你怎么了?” 男人转过脸去,不再看这个小没良心的:“没事。” “那我们就走吧,我现在肚子就饿了,在医院里这么多天吃得清汤寡水的,我要吃火锅!重辣的!” “不可以。” 男人眉头微微拧起,回绝得相当果断: “刚好一点就敢这么造,胃不想要了?” 许榴顶嘴:“你一个陌生人,凭什么管我?” 男人:“……” 男人嘴角抽搐:“是我不能吃辣,行行好,好不好?”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坐在了某家网红火锅店里,点了个鸳鸯锅。 许榴一开始还硬气地要吃重辣的,最后泪眼汪汪地肿着嘴巴,桌上酸梅汤都下去了几大杯眼泪被那辣气熏得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早就说了不要吃,现在后悔了?” “谁说的?我才不后悔。” 许榴这厮,人没了嘴巴都是硬的,这眼泪掉得止不住,还要把自己嘴里夹锅里红艳艳的油光水亮的牛肉。 男人当即替他挡住了:“别吃了,肚子疼到时候还有的你哭。” 许榴眨巴眨巴眼睛,又是一连串亮晶晶的水色顺着红通通的脸颊上往下掉。 “呜呜,我想吃肉。” 许榴泪眼汪汪。 这回他可是真心的。 之前在医院里吃了那么久的病号餐,每天搭配得营养倒是到位了,可惜味道实在难以言喻。 就算是小猫,也要沾荤腥的呀! 先前为了装逼,把所有的肉都下了辣锅里,现在只能自食苦果,猫脸都皱成了一团。 反而是男人先看不下去,又给叫了几份肉下进了清汤锅。 猫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滚的牛肉,看得男人怀疑医院是不是虐待他了。 不会啊。 每天的餐可都是专业营养师搭配的。 男人叹了口气,小猫果然就是很难养的。 “喝点牛奶?” 许榴点点头,伸手:“谢谢。” 雪白手指接过杯子的时候蹭到了男人的手背,留下一道微微发痒的触感。 像是羽毛在指节上偷偷亲了一口。 许榴好不容易止住了辣出来的眼泪,总算不敢再造次,乖巧地坐在一边等着男人替他捞菜。 许榴捧着脸打量着对面男人浸在热气中的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就算是出现在时尚杂志的封面也不会让人觉得掉价。 可恶,怎么人家就能生了一张这么英俊潇洒的脸呢。 许榴眼尾耷拉下来,在心里偷偷地叹息。 “怎么又不高兴了?” 偏偏男人好像能听到他心声似的,隔着热气将烫熟了的牛肉送到了他的碗里。 许榴被惯得像是个手脚不健全的残疾人,只等着张嘴等待投喂。 许榴歪歪脑袋: “哥哥,你长得好像我一个熟人啊。” 男人顿了顿,语气有点危险:“你对谁都叫这么亲密吗?” 许榴仰了仰下巴,那双眼睛眯起来像是只天真又漂亮的狐狸: “不知道哦。” 男人呼吸一窒。 顿时觉得自己才是自讨苦吃。 “说起来,饭都吃了,哥哥,你叫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 青年两眼亮晶晶,像是转世后的小猫在和同伴兴奋地交换人类世界的身份: “我叫许榴,石榴的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都到这个地步了,说不想认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男人叹了口气: “我叫荀羽。” 猫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笑起来:“原来是荀羽哥哥,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荀羽觉得这只猫醒过来之后撩人的功力见涨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放下筷子: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小石榴?” “还有,今天从台阶上摔倒,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猫无辜地眨眨眼: “什么故意,哪里有故意,我不知道哦。”
第217章 猫,石榴,乐园(完)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猫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地趴在男人宽阔肩膀上, 气得眼泪顺着发红眼尾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几乎哭湿了荀羽的大半个后背。 也不知道这么瘦一个人哪里来那么多的眼泪。 许榴都要气死了。 谁知道这个人还会突然和他秋后算账啊! 都怪他先躲着自己的! 那故意摔倒不也是为了逼他出来嘛! 许榴对男人就是有一种蜜汁自信,相信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脸着地的。 早知道就不非要和他相认了! 许榴气不过, 在荀羽的肩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猫的牙口也称得上锋利,现在更是生着气,硬是在男人肩上留下两排深红色的牙印。 荀羽倒吸一口气:“变坏了,榴榴。” 许榴叼着那块肉磨了磨牙,语气嘟嘟囔囔: “谁叫你欺负我。” 青年身条如今抽开了许多, 个子高挑了不少, 偏偏肉却不见长。 纤细柔软的一条猫软趴趴地被抱在肩上, 雪白身体上还印着斑驳狼藉的艳色。 吻痕密密麻麻顺着凹陷的脊椎一路往下, 看得神仙也要还俗。 荀羽到底也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反而是被惯坏了脾气的猫要恶人先告状娇声恶气地不愿认错, 引得荀羽又好好地“磋磨”了他一顿。 把好好一只猫折腾成了一滩融化的春水, 咬着肩膀呜呜咽咽地掉眼泪,一张粉白桃花似的脸都哭成了雨打的海棠。 真可怜呀, 嘴巴都被嘬肿了。 脸颊被浇得湿漉漉的, 捏都捏不住了。 许榴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别的没学会,倒是有几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肚量, 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随便伤害自己了。” 小美人抬起湿嗒嗒的蝶翼似的睫毛, 无限可怜地抽泣了一声。 这是在黑恶势力的压迫下不得不低头。 许榴安慰自己。 耳边听到男人低低地叹息,好像对这只娇气的小东西很没有办法, 他揉捏着青年滚烫的耳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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