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垮的长裤被解落,郁琰随即感觉身下一烫,身体下意识绷紧了,他这里并没有什么经验,从前和朝弋的情|事一直是惩罚的意味更浓烈。 而这个人碰他这里的时候一般都不安好心。 怀孕后他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变得格外敏感,因此没让朝弋“劳累”太久,他就颤抖着看见了白。 他失神地把住床沿,连指尖都是酥麻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正当郁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也已经被情|欲点着的时候,朝弋的动作却倏然而止。 郁琰看见他半跪下去,然后很自然地亲了亲他的肚子,郑重其事地说:“我爱你。” 他仰头和郁琰对视,笨拙地重复着:“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 紧接着掌心被打开,里面放着两枚交叠在一起的对戒。 “两个多月前定的,”朝弋说,“怕你不要,一直放在你那边的床头柜里。” “结果你一次都没打开。” 说着他像是怕生怕郁琰后悔似的,将其中一枚戴在了后者的无名指上,圈口大小正好,这枚戒身上镂刻着细致的蝴蝶暗纹,很衬他的手。 “你喜欢的。”他指的是戒面上的那只蝴蝶。 朝弋很快把自己那枚也带上了,然后抬手展示给郁琰看:“我喜欢的。” 他那枚戒身刻着一只小鱼,线条很简单,看起来有点笨笨的。 郁琰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捧起他半张脸,而后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傻子。”他轻轻地说。 有什么湿烫的液体坠碰过朝弋的鼻尖,他仰起头,却看见了郁琰湿红的眼。 这眼泪全是“给”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朝弋凑过去,慢慢舔掉他的眼泪,两人依偎在一处,无论是哪一世,他好像都从未像现在这样,和郁琰“靠”这么近过。 他无声地把着郁琰的右手,然后轻轻揉捏着他的指尖,像安慰,那枚戒指戴在郁琰手上很漂亮,内圈里刻着明明白白的一个“弋”字,只有单字。 本来想刻“朝弋”两个字的,但他后头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让朝冶跟着他“占便宜”,于是便只留下了一个“弋”。 “我把你在那边的东西都搬到我们家去了,”朝弋惬意地把玩着他的手指,又忍不住递到手边亲了几口,“我盯着他们搬的,一件都没丢。” 郁琰并没有更正他口中“我们家”的说法。 朝弋偏头,又开始吻他的下巴,随后是鼻尖和嘴唇,只是亲昵地碰一碰,却并没有深入:“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也去拍一组照片,把整个卧室都挂满。” “一起看电影、旅游,”朝弋微微笑着,想到什么就低声说给他听,“一起逛超市、做饭、过周末,然后我们再养一只狗……” “好不好?” 郁琰没说话,只是凑过去回吻他。 于是过往那些无望的、屡次落空的愿望和祈求便都有了回应,那个在爱里穷途落魄的人也终于得到了所求之人的拥抱。
第92章 92 朝弋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乡下陪郁琰待了半个多月。 一开始姥爷还会拉着他开小船一块去附近小岛上野钓。然而第一天回去的时候,两人把篓里的鱼倒出来,由姥姥做裁判数了数,结果发现朝弋钓到的鱼比姥爷还多了两只。 姥爷并不服输,辩说他这是还处在“新手保护期”,属于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次的结果不作数。 紧接着第二、三天,姥爷看着朝弋那边几次连杆,而自己这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本来就挺伤心的,回去再被老太太一顿嘲讽数落,顿时就急眼了,当下决定和这个“新钓友”一刀两断,第四天早早就自己开船跑了。 郁琰白天不愿意出去,朝弋就到下边又买了张躺椅回来,天气好的时候朝弋就跟他并排躺在树荫底下,看天上的云从这边再飘到那边。 人浸在那满院被风扫落的桂花香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朝弋懒洋洋地把手探过去,慢悠悠地牵住郁琰的指尖,摇椅一晃,两只连在一起的手也就跟着晃荡。 于是朝弋的心神也就跟着晃荡。 等到入夜无人时,两人偶尔会在这附近散散步,道旁是摇曳着的芒草的影子,星月皎洁,时不时能听见秋虫在夜色中懒怠地轻鸣。 风里还夹杂着几分末伏刚过的燥热气息,朝弋偏头拨开郁琰垂在脸侧的长发,很轻地在他眼角上碰了一下。 话里像带着笑,又像带着遗憾:“要是早一点站到你面前就好了。” 那时候的郁琰十七岁,还是白纸一样的纯色,而他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大胆,小心翼翼的单恋依然会是他的“开场白”,他会死缠烂打地靠近,穷追不舍地告白。 然后他们可能会像普通的年轻情侣那样恋爱,尽管过程会比别人要辛苦一些。 但那样的人生大概也不会有缺憾了。 “当然现在这样也很好。” 郁琰顿了顿,然后才缓慢地开口:“我那时候,其实远比你想象得要讨厌得多……” 朝弋只在通讯软件上见过他经过润色的表述,远远地看见过一个并不真实的幻象。 他远没有这个人想象中的那么好,那时候除了朝冶,几乎没人能忍受他的古怪,他把自己像一件易碎品那样,一层又一层地包裹了起来,隔绝所有的善意与恶意。 他也几乎不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说话,孤僻成了同学们口中的“自闭症”和“哑巴”。 朝弋并不明白他口中的“讨厌”二字从何而来,从第一次朝文斌把他带去主宅,他就很想要他。 “所以第一次你说要来见我的时候,我很害怕,”郁琰说得很慢,闲谈似的平静口吻,“害怕你发现我其实和你认知里的那个人不一样……” 朝弋反驳:“我去见过你。” “你只是远远地……” “你怎么知道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朝弋打断他,“有好多次你走出校门的时候我都故意和你擦肩而过。” “是你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我。” 他当然知道他那时候的孤僻与寡合,知道那些人对他编排诋毁的话,也知道他的孤单与落寞。 所以他才会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也从不觉得自己近乎无望的单恋有什么辛苦之处。 “你怎么不明白呢?” “如果你和我说,只要在这里等你十年,你就会来爱我,我就会乖乖坐在这里等十年。” “你是郁琰,是好多鱼,那就是真实的。” 郁琰失措地看向他。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你,我都会爱你。” 他想拥抱的不只有当下的这个人,还有彼时朝家主宅里“属于”他大哥的小小玩伴,那个少失怙恃的少年,甚至是在他墓碑前那个笑着说“以后没有花了”的单薄人影。 朝弋这一辈子想要过很多东西。 想要过一个自己的爸爸、想要过母亲的注视和爱、想要过朝冶的玩具、想过养狗,也想过养猫…… 后来有些愿望实现了,有些愿望放弃了,只有“郁琰”两个字,是他贯穿一生的渴望。 * 朝弋这半个多月以来都没怎么碰过手机。 工作上的事余助每天都会总结好发到他邮箱,运气好的话就只需要点开看看,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得打开电脑开一段视频会议。 必须得他本人去做的工作朝弋则一律往后推,说等自己“度假”回来再一并处理。 这天临睡前朝弋偶然翻了翻私人账号,这才发现聘请的那位律师已经连续给他发了三天的开庭通知,朝弋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日期,才发现二审就定在明天。 但因为私心想和郁琰再多待一会儿,所以朝弋干脆定了个凌晨四点的闹钟,打算睡一晚再走。 第二天天还没亮,朝弋便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郁琰还在睡,朝弋舍不得叫醒他,于是便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就急忙忙地开车回去了。 早上八点左右,郁琰被姥姥站在院里呼唤姥爷吃早饭的声音惊醒。 背后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郁琰靠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那种噩梦里带出来的惊惧和慌乱也仍未完全散去。 他在杂乱无序的梦里穿梭者,上一秒还在学校里翻着书页,下一秒忽然一脚踩进了这方小院里。 郁琰看见院外的躺椅被蒙上了一张长长的白布,底下隐约是个人形轮廓,他感到不解,于是偏头去问身侧的朝弋:“他是谁?” 朝弋没看他,只是轻巧地回答说:“是鼎先那位主管啊,你忘了?” 郁琰刚想问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还站在他身边的朝弋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他四下张望,低头却看见另一张躺椅上也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他小声地叫了一声朝弋的名字,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姥姥他们似乎都不在,院里除了他和这两具“遗体”,好像就没有旁人了。 于是郁琰只好慢慢地朝那张躺椅走过去,然后颤抖地揭开了白布—— 看不清脸,但郁琰在这人赤|裸而狼狈的身体上看见了一枚水蓝色的吊坠,那是一只小鱼的形状。 好在姥姥的嗓音及时将他从这场噩梦里一把拉了回来。 身侧是空的。郁琰愣了愣,朝弋以往从来都不会比他先起,就算早醒了,也会陪着他在床上多赖一会儿。 郁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日期。 紧接着他光着脚跑下床,然后一把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他呼吸一坠——朝弋并没有在里面。 旋即郁琰又听见敲门声,他急乱地跑过去,拉开门。 门外的姥姥被他吓了一跳,这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还穿着睡衣,连头发也是乱的:“正想叫你吃早……” “朝弋呢?” 姥姥忙道:“小朝好像今天一早就走了,姥爷刚刚和我讲说,他早上爬起来捉蚯蚓的时候,小朝跟他说什么回去有事,办完事就马上回来,让我们等你醒了再和你说一声。” 郁琰开始给朝弋打电话,但那边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 刘霁接到郁琰电话的时候,人还在上班路上,郁琰旁的话也没多说,只说自己现在马上要回A市。 刘霁跟了他这么久,从未听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当下也紧张起来:“您先别着急,我打电话叫镇上的熟人开车去接您。” “很快,十分钟之内就到。” 虽然替他安排好了车,但小刘到底还是放不下心,郁琰现在预产期将近,万一出点什么事,等不到他亲自来发落,朝弋恐怕就先得把自己宰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旷工,开车到半道上把人接了下来。 接到郁琰的时候,刘霁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要让他具体说是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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