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了听见那个孩子的心跳,将耳朵完全贴碰到郁琰的小腹,朝弋只能半跪在地毯上,左手抓着他的大腿,看上去仿佛是个祈求的姿态。 郁琰闻言只是低头捧住他半张脸,但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高考结束那天,”他忽然开口,“你到学校来找过我吧?” 朝弋的目光中浮现了出些许错愕。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否认了:“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这些令他觉得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只有在面对着那个永远不会给他回应的旧账号,才敢吐露出只言片语。 朝弋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除了在聚闲做兼职时碰上的那场意外,他不记得自己还露出过什么破绽。 除非是梦话。 虽然很少,但他偶尔还是会梦见“好多鱼”,尽管梦里的朝弋总也等不到他上线,可他依然会感觉到快乐。 毕竟那是他日复一日的噩梦中,唯一干净的一个角落。 因为知道他总会为自己的那些无聊的“屁话”做出回应,所以就连等待的过程,朝弋都觉得无比雀跃。 郁琰当然没有将他的否认当真:“后来你说你给我带了向日葵,只可惜我当时没有认出你来。” 朝弋看见他的目光落下来,似乎他真的觉得可惜,也真的有些后悔。 “我那时候……”他轻声说,“其实有想过你会不会来找我,但我总以为你不会来。” “对不起。” “那天……你等了很久吗?” 朝弋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被迫再度想起了那束没送出去的花,想起自己的懦弱,想起后来很多年都无法释怀的怨悔。 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初那个自己能够再勇敢一点,他和郁琰的后来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点委屈。 所以这个人忽然的转变,不过只是因为可怜那个过去的他,良心发现而作出的一点补偿而已。 就像前世的郁琰在得知真相后,在他身上披上的那张薄绒毯一样,都只不过是一点廉价的怜悯。 到头来他还是要让自己给朝冶偿命。 他忽然笑了,而与此同时郁琰感觉到自己腿上一重——是朝弋把脸靠在了他的大腿上,隔着布料,郁琰似乎感觉到了一点湿意。 “所以你觉得只要对我好一点,”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掐住他大腿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再给我生个孩子,就可以还清了吗?” 郁琰没有给他回应,但朝弋知道他是默认了。 之前是一束花、一袋糖,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一点甜头,好像只要找点东西来还,从前的事就都可以两清了。 甚至连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他的强迫才被留下的,这个人嘴上说是要偿还他,话说的冠冕又漂亮,可事实上他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因为没办法。 是因为他用尽手段把这个人困在了这里,他压根就没法脱身。 “你想得好容易,”他冷声道,“但凭什么?” “我还以为你真的学乖了,没想到你还是贱。”说朝弋忽然起身,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脸颊,将这个人摁倒在沙发上。 他只是伸手重重一扯,那件单薄的睡衣就崩裂开了,紧接着他一巴掌落在那被咬过的皮肤上。 一下、两下。 自从被咬过这里之后,郁琰就总觉得胀痒,晨起的时候他发现襟口湿了两处,可刚换上衣服朝弋就进来了,以至于那件被他弄脏的睡衣还挂在浴室的洗手间里,没有被处理掉。 这人下手极重,生理性的疼痛让郁琰控制不住的湿了眼角,以及被扇红的那两处。 “朝弋……” 朝弋当然什么都看见了,他忽然停了下来,先是看了看自己被润湿的掌心,然后又紧紧盯着那饱涨的薄红色。 书房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而此刻就站在门外的卫枫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一步,书房的门并未关严,像是有人故意地、将它敞开了一条细缝。 刚清扫完卧室的卫枫被那隐约的争执声引到这里,还不等他听清两人为什么吵架,那带着怒火的争吵声便就戛然而止。 那张沙发落在窗台一角,微微侧对着门口的方向,卫枫看见那个人面对着郁琰,以一种暧昧得可怕的姿势埋在他胸前。 他看不见郁琰的脸,只能看见他绷紧的足。 卫枫的心跳快极了,手中提着的脏衣篓里还放着郁琰换下来的衣物,因为主人并不在,所以他忍不住将自己的鼻子抵向了那件睡衣,痴迷地嗅。 那味道很奇怪,和他从前闻见的有些不同,那股柑橘调被一团香甜的气味所侵染,清淡的香气忽然就变得冶艳而浓郁。 他的胸口忽然剧烈起伏起来,才刚刚平息下去的欲|望再度被勾起。 卫枫知道自己不该看,可那该死的渴望却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原地,直到那个人被朝弋抓着发根,一把从沙发上拽起。 和郁琰对视上的那一眼,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抚摸了一把,卫枫浑身一颤,想要忍住,却已经来不及了。 郁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这张嘴很快便被堵住了。 “那里有什么人吗?”朝弋的视线微微向后一侧,可方才那个藏在门缝处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他抓着他的发,贼喊捉贼道:“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这个人看起来却依然很吃力,朝弋状似心疼地用另一只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 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你欠我的,一辈子都别想还清。”
第73章 73 “生气了?”朝弋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见这人忽地把脸一侧,冷着张脸躲开了。 紧接着他又侧身挤到了郁琰身边,单人沙发就这么点富余处,全被这人挤占了不说,后者还被他逼得只能侧着身子往里靠,整个人被挤得动弹不得。 朝弋于是又锲而不舍地去摸他的下巴,谁知却被这人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手。 方才那突然的暴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可发泄过后,朝弋心里忽然又觉得有几分后悔。 他实在分不清郁琰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而且越来越容易被激怒,汹涌的情绪就如同海潮般拍打着暗礁,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我控制不住,”说着他又伸手去揉郁琰红肿的唇,“一想到你又在骗我,我就想……” “杀了你。” 他把鼻尖抵向郁琰颈后,一团滚烫的吐息顷刻间就逼近了,好像只要一张嘴就能咬上去。 这动作无疑是依赖而亲昵的,但同时又带着浓浓的迫胁意味。 可郁琰却还是不说话。 朝弋有些烦躁地掰过了他的脸,这人的前襟几乎已经被撕开了,雪白的一张画上多了两处张牙舞爪的牙印、腻红的颜色,可底下的衣服却还好端端的。 那里他一直不敢碰,怕没轻没重的把孩子弄坏了。 朝弋对此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清醒的时候尚且还知道几分轻重,可那欲|望的闸口一旦被打开,他脑中便只剩下了将他凿穿、撕碎这一个恶劣念头。 “要不要坐上来?”他忽然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煽诱的意味,“我帮你舔。” “就算是赔罪,好不好?” 郁琰似乎对他的建议无所可否,他不发一言地握住朝弋把着他脸的那只手腕,接着迅速向下一扯,而后他坐起身,反手就给了朝弋一巴掌。 朝弋并不惊讶,他伸手碰了碰火辣辣的那半边脸颊,偏着头轻笑了一声:“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不是觉得亏欠我吗?插个嘴都不行,”他故意放出一副轻挑模样,“你不是吃得也很开心?” 这人像是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朝弋面上的笑容立即淡了,冷着张脸追上去:“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明知道那贱|货恨不得舔着看一遍,你就这么贱?” 郁琰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贱|货”是谁,他冷笑着转过去:“你不是就想让他看见吗?离近点看不是更好……” 还不等他说完,朝弋便一把掐住他的颈,压着他撞在了门板上。 那原本虚掩着的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响,这会儿才总算是彻底关合上了。 “那姓卫的有过两个女人,在此之前从未对同性产生过兴趣,但你猜他刚刚闻着谁的衣服在打|飞机?” “你就是个骚|货,”他说,“郁琰。” 话说得这么脏,朝弋以为这个人总该发怒了,可他却只是敛眉,看向他的目光中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意。 朝弋被他盯得心脏发麻,正要收回手时,眼前这人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引着他再度掐住自己的脖颈。 “这样你会开心些吗?” “来,”他轻描淡写地,“杀了我。” 那阵发麻的感觉顿时变成了痛,朝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落成了无可奈何的愤怒,他松开手,然后一拳砸在郁琰身后的门板上。 实木门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轻微的炸裂声声,门板上出现了一道凹形裂纹。 然后郁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像只被困在玻璃罩中的兽。 临近的边柜里摆着的书册被他发疯似地扫了一地,紧接着便是摆件花瓶,以及那特意被买来装饰书房的蝴蝶标本。 朝弋此时耳边轰鸣作响,只有听见那尖锐的迸裂声,他的烦躁情绪才会纾解几分。 这时候靠近他是相当不理智的,郁琰比谁都清楚他发起疯来的力道,可思虑不过片刻,郁琰便穿过那一地狼藉,缓步走到了他身后,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朝弋只觉得耳边的轰鸣声忽然消失了,整个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 身后那人环抱着他的腰身,又轻轻覆住了他破皮渗血的那只手,于是朝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疼。 “你以前……”郁琰轻声。 不是这样的。 但其实他眼下所展露出来的痛苦与挣扎,早在前世就已经有迹可循,只是那时的郁琰并没有将朝弋这个人放在眼里。 对待不爱的人,郁琰向来是残忍的。 更何况在当时的郁琰眼中,他还是设计杀死自己视为兄长并挚友的凶手的亲儿子、亲外甥。 尽管那位“兄长”也并不是那么的白璧无瑕,但他的的确确一直陪着他长大成人,在得知他父母亡故后,即将期末考的朝冶甚至特意请假回来,寸步不离地和他一起待在郁家守灵。 这个人几乎贯穿了他半生的成长轨迹,是那时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人。 所以他不会爱上朝弋,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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