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修静静看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些酸涩,有些悸动。 “可以了吗,殿下?”华凛眯起眼睛冲他笑,虽然笑的很假,但能看出已经尽力迎合了,“如果还不满足,你就打我骂我,直到消气为止。” 厉尘修逼近他,压低嗓音附耳说道:“孤要是打你骂你岂不是跟厉元武那混蛋一样?在这宫里,孤不会主动为难任何人,也包括你。” “好了,回去吧。” “属下告辞。”华凛几乎是逃出去的,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跟厉尘修接触,殿中漆黑,安静的能听到彼此微乱的呼吸声,惹得他脑子不清醒,脸也是烫的,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凑那么近,怪癖! 在屋内竖着日子,一晃两月有余。 在御影宫的日子虽然又苦又累,还要接受各种考核,但真要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这两个月他过得很不错,至少没人再敢随意欺负他了。 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明日他就要继续回安乐宫当差。 …… 一夜惆怅,早上前去与首领大人辞别,回到厉元武身边又要过乌烟瘴气的日子,安乐宫内如往常一样奢靡热闹,殿中女子哼着曲,还有乐师抚琴。 华凛深吸一口气,走进殿内,单膝跪在地上行礼:“属下前来复命。” “哟,这不是华凛吗?”厉元武正惬意着呢,瞧见来人,心里还记着当时在御影宫里吃瘪的模样,这小子竟然还有胆回来。 “真是晦气,又要对着你这张丑陋的脸。” 华凛低下头,说道:“若大殿下觉得碍眼,属下以后就待在门外,或者屋顶上,您有吩咐的话,直接叫属下就成。” 厉元武白了他一眼,没在搭理,华凛连忙退到殿外,不敢扰了其寻欢作乐的雅兴,原以为会吃个下马威,谁料竟安然无事。 琴声不绝于耳,还有舞剑的声音,守到午时,宫人开始传膳,嗅着阵阵香味,华凛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华凛!” “属下在。” “过来。”厉元武将人唤到跟前,指着饭菜说,“试毒。” “谁敢在宫中下毒呢?”华凛拿着筷子不敢下口,明明有太监会提前试毒,为何还要他试,莫非饭菜被动了手脚,厉元武不会要整他吧? 怎么办,吃不吃都会得罪人啊。 厉元武催促道:“愣着干什么,不敢吃吗?” 华凛道:“属下……怎么可以动大殿下的午膳,这不合规矩,而且能送来的饭菜,都是提前验过毒的,您大可放心吃。” 厉元武道:“本殿下就要你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行,我吃。”华凛随意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咸的好像在吃盐,强忍着咽下,又开始吃另一道菜,热腾腾的饺子里包的全是新鲜花椒,吃完一个华凛嘴都是麻的。 “咳咳!”他急忙摇头,“殿下,我真的不饿……” 厉元武道:“瞧你,吃那么着急,都呛到了。” “不,不是,咳咳咳!”华凛脸都红了,不知道怎么拒绝,又被塞了一碗热汤,厉元武将汤往他嘴边推,华凛无奈,只能喝上一口。 “噗!”汤差点打翻,这竟然是一碗辣椒水,他撑在桌子上,心里怨气冲天也不能表现出来,擦了把汗水,将筷子还回去。 厉元武被惹得放声大笑,拍着桌子说他蠢,四周人都忍不住在看笑话,憋着笑意,华凛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也没指望厉元武放过他,这手段真是幼稚。 笑吧,所有人的丑陋模样都印在他眼中,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明明和他一样供人驱使,却还要相互为难勾心斗角。 到宫人用膳的时候,华凛发现自己碗里少了鸡腿,别人却都有。 他无意计较这些琐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日被排挤,只管做好分内事就成,谁料掌事太监早就看他不顺眼,故意将他的饭碗撞翻在地。 “欺人太甚……”华凛一把揪住掌事太监周全茂的衣领,将他的饭直接扣在头上,怒道,“不让我吃,你也别吃!” “大胆,你是要反了吗?”周全茂被烫的双手乱挥,挥拳就要去揍华凛,下一秒,一柄锋利的短剑就抵在他脖字子上。 “想试试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剑快?” “你敢杀我吗?我可是安乐宫的掌事太监,惹了我,贵妃娘娘必不会饶你!” “哦,原来你一直都仰仗贵妃娘娘和大殿下啊?我险些以为你是安乐宫主子呢。”说罢,华凛狠狠给了周全茂肚子一拳头,接着又猛踹几脚。 因为他手上有剑,没人敢豁出小命上前帮忙,任凭周全茂哀嚎也无人管,平日里被欺压的许多宫人早就看不惯周全茂嚣张气焰,所以并不打算插手。 “我,我一定会跟贵妃娘娘告状,袒露你的恶行!” “小小影卫,竟敢殴打掌事太监,你不知死活,目无王法!”周全茂疼的龇牙咧嘴,华凛故意不打他的脸,只在身上踹他。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华凛蹲下身,剑锋飞快扫过,削掉周全茂半边眉毛,“这把剑有多锋利,你可想试试?” “我一点都不怕,你大可去贵妃跟前告状,说我如何揍你,如何目无王法。只要我被贵妃责罚,你便会被我打的更重更狠,贵妃打我一百鞭的话,我就会打你二百鞭,看看究竟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我这人很记仇,如果我没有生路,在死之前也会拉跟我作对之人一起死。” “疯子,你是疯了吗!”周全茂捂着自己眉毛,哆哆嗦嗦的骂他,“你敢威胁我……” 华凛冷笑,面无表情说道:“我从来不会威胁人,只会杀人。” 看着远处离去的身影,所有人都惊诧在原地,周全茂骂骂咧咧道:“这丑八怪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就是打翻他的饭,扣过他的例钱吗?” “掌事,还要跟贵妃娘娘告状吗?” “滚一边去,都给我散了!” …… 华凛回到自己屋内,心想刚刚只顾着杀鸡儆猴,现在连口吃的都没,要是现在回去讨吃的,感觉太美面子了。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华凛开门,发现是素清来看他了,手里还提着食盒。 “听闻你晌午被大殿下戏弄了,还在膳房打了掌事太监,你可真够厉害的。”素清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叮嘱道,“那些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同在宫里做事,却还要拉帮结派的,着实讨厌,你莫要理他们。” “可不给他们个教训,下次还得欺负我。”华凛委屈,啃了口馒头说道,“也只有你和苏容对我好,难道丑就活该被欺负吗?” 素清道:“你这次的确吓唬住他们了,可千万别有下次,万一真被叶贵妃知晓,你可得倒霉,懂了吗?” 华凛道:“我当然知道,那群人就是欺软怕硬的胆小鬼,知道了拳头和刀剑的厉害,就不敢随随便便欺负到我头上,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我都一清二楚。” 素清道:“你嘴巴没事吧?听说你吃了花椒。” 华凛道:“没事,他们笑话我的时候,都悄悄吐掉了。” “噗嗤,还是聪明点好。”素清起身,拿起食盒说道,“明天是为二殿下接风洗尘的日子,宫里肯定很热闹。” 华凛道:“热闹好啊,这样大殿下就能消停一日。”
第14章 洗尘宴 鹿台设宴,皇子公主皆齐聚在此,歌舞升平谈笑不绝于耳。 此次设宴是为了给二皇子和慕容将军接风洗尘,在边关一待就是大半年,去时满心壮志,得胜归来之日更是风光。 叶贵妃陪在皇帝身边,亲自为其斟酒,举杯道:“难得这么热闹,臣妾敬陛下一杯,愿边关太平,陛下康健。” “爱妃有心了。”厉洵饮尽杯中酒,心情很是不错,看向四周,发现太子还未到场,询问身旁太监,“太子人呢,是否在路上?” 大太监回道:“回陛下,许是快到了。” 华凛站在厉元武身后,本以为今天能在安乐宫闲上一日,做点自己的事,谁料他竟被带到鹿台,还陪着一众皇子公主玩乐。 厉元瑶手中拿着箭,在投壶,几次都投不中,气呼呼拉着二皇子厉飞昀的衣袖,撒娇道:“二哥打了胜仗,我得沾沾喜气,教我投壶可好?” “好。”厉飞昀拿起一只箭,托着厉元瑶的手,瞄准壶口用力一掷,果然投进去了! 厉元瑶称赞道:“二哥好厉害!” 华凛百般无聊的站在远处候着,看他们投壶玩的不亦乐乎,还有厉元武投不进去又气又好笑的模样,这场洗尘宴,他几乎将皇室所有人都见了个遍。 虽说是被无意带来的,但确实长见识,此处是供皇室设宴享乐的地方,奢靡,华贵,人来人往,乐声绕耳,舞姬也非常漂亮。 按理说今日出尽风头的应是二皇子生母林妃,结果叶贵妃全程把控着一切,林妃想和皇帝说句话都凑不到跟前。 投壶正尽兴的厉元瑶看到远处人影,是太子殿下和慕容将军,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入宫了!兴奋的将箭羽随手一丢,匆匆迎上前。 “元瑶见过太子哥哥,见过慕容将军。” 厉尘修道:“五皇姐怎么不称舅舅,反而直呼将军,莫非生分了?” “不是,才不是!”厉元瑶面颊粉扑扑的,带着几分羞涩,“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舅舅,要是能常相见就好了。” 她不是不想喊出尊称,而是因为心底的那份喜欢,不好意思再叫他舅舅,况且,连自己母妃也信誓旦旦的说,要将她嫁给慕容少澄。 无论是出于巩固势力,还是别的目的,总之她真的很想嫁入慕容将军府。 慕容少澄道:“公主还是这般天真烂漫,如果得空应该多和几位兄长学习学习,我啊,还是比较喜欢宫外的生活。” 厉尘修瞥了眼不远处的华凛,见他握着短剑,直挺挺站在树旁,厉元武则继续投壶,终于投进去才兴致勃勃的走上前搭话。 厉元武道:“真是许久不见,舅舅,太子殿下也在啊,你们在说什么。” 厉元瑶道:“没说什么啦,就是寒暄几句。” 此处最清净的二人非厉清如和林妃了,由于皇后在昭阳宫不得出,叶贵妃占尽风头,寄养在皇后身边的三公主更为沉默寡言,林妃也是个不争不抢安守本分的女人。 先皇后病逝时,厉清如年纪尚小,所有人都以为叶贵妃会被册封为新后,然而一年后,在群臣力荐下,择了名门之女慕容氏嫡女为后。 对此叶氏一族极为不满,却也拗不过整个朝堂,看着皇后之位花落她人,最痛恨的还是叶贵妃,陛下不仅和新后有了嫡子,还将先皇后嫡长女交由新后抚养。 她怎能不恨,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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