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旧不说话。 见他们全部默认,孙伊一下红了眼眶,垂眸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大哥哥,她问了最后一句:“这是……我父亲撞的吗?”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随着空气再一次的安静,孙伊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啪嗒啪嗒的不停往地下砸。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第48章 每个爸爸都是孩子的英雄, 孙伊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父亲是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才突然跑来蜀州,即使长大了她仍旧没有怀疑过,如果不是好朋友今早无意说了那么一嘴, 加上刚刚闯进来的四个人在气质上怎么看也不像搬运工厂的同事,以及父亲的一些反常行为和小心翼翼的眼神, 她是不会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何况父亲还让她先回鹭江,说老板要找他谈工伤赔偿的事情,等几人出了木屋后,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担心, 于是,她追了出来,她想问问父亲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眼前一站一坐的人越来越模糊,孙伊双手捂脸,忽地蹲在地上, 哭的很是伤心。 她哭被父亲伤害了的人,也哭父亲即将被关进监狱,更哭父亲会因为逃逸而判重刑, 而这一切的原因, 可能都是因为自己。 此时此刻, 正是午餐时间,村里家家户户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做饭,或者已经吃饱了在家小休, 因为墙壁都是木板做的, 所以叉路口的哭声听的极为清晰, 没一会儿功夫,大大小小的道路就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 有很多都是端着碗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看。 “哟!那小姑娘谁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身旁的那两个男的又是谁呀?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哭的这么伤心呢?” “喔唷, 那两个小伙儿长得挺俊,还有一个蓝眼睛的,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人,倒是那个女娃娃……诶?那不是,老孙的闺女吗?是吧?好几个月没有来了!” “我们村前两年刚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古村落,连国人知道的都少,竟然还有个外国人来参观呢!” “你看人家有一个坐着轮椅呢,又在交叉路口,是不是小女孩撞到脚了,看她疼的都蹲在地上了。” “话说……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走在四个男人的后面,我影影约约听见他们说什么肇事逃逸的司机躲到我们这里……” “真的?哎哟,该不会是老孙吧?我就说他一个鹭江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旮旯里呢……” 眼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道路就被堵的满满当当,而且话题已经慢慢走向不可控的局面,陈顾原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一致决定得立刻离开这里。 “小妹妹,你没事吧?”陈顾原伸手把人扶起来,“撞疼了吗?要不要带你去诊所看看?” 闻言,孙伊一抽一抽的看着他,目光还带着点疑惑,但一看到周围全是人,便明白了什么,她站在原地想了两秒,点点头道:“…好。” 陈顾原只当她是配合演戏,也点头:“那走吧。” 于是,三个人便一同朝村口走。 见状,吃瓜的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了耸肩回屋里去了。 “大哥哥,你的脚,再也站不起来了吗?”孙伊走在旁边问。 司空炎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的脚没事,只是昏迷了五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地。” 听到前面一句,孙伊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一句,她又皱起了眉头:“你昏迷了五年?那,那你是撞到脑袋了?” 司空炎点点头。 “所以,你们两个,原本是来旅游的吗?”孙伊看了看陈顾原,“然后刚好在飞机上听到我跟朋友的聊天内容,就怀疑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才跟着我到这里来的?” 陈顾原:“是。” 听到这话,孙伊垂下了眼眸。 人性总是自私的,这一瞬,说她没有后悔是自己嘴巴太大才害爸爸被发现是假的,但是,十几年的教育告诉她,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大哥哥脑袋受伤昏迷了五年,他的家人肯定也很痛苦很煎熬。 因为孙伊熟悉路况,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陈顾原看着身旁的人说:“行了,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不料,孙伊却还一直跟着他们:“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闻言,陈顾原脚步一顿,垂眸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再一同看她:“你父亲应该不想让你看到他穿囚服的样子。” 孙伊摇头:“早晚都会看到的。” 司空炎:“至少你高考前他是不想的。” 孙伊再次摇头,语气坚定:“我读书是为了自己,我会努力考的,但是我得去见他,我得知道他被判多少年,我得知道多久能探一次监。” 听她这么说,陈顾原跟司空炎都愣了愣。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孙伊算坚强算独立的,这样很好。 虽然目送至情进监狱有点残忍…… 俩人没再说什么,一起打的士去了警察局。毫无意外的,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孙贺州崩溃了。 也因此,这场指正极其顺利。 孙贺州认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包括当年开黑车。虽然现在的app叫车服务盛行,但是在五年前这些还没有被普及到位时,大家都会选择坐黑车。 陈顾原对黑车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那时候刚回到国内,无论是火车站还是飞机站还是汽车站,总有那么一群人喊你去坐没营业执照的私家车,比如喊价100,等坐上车后,司机就要给喊价黄牛40,然后乘客付100给司机。 这种车在行业中虽然很暴利,但架不住座位少,舒适,出发快,只是这种车都不允许停在站口处的,抓到就要罚款。 最后,孙贺州因疲劳驾驶导致受害者受重伤并逃逸,获判五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因驾驶黑车载客赚钱,罚款八万元。 若不是有目击者及时报警就医,受害者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而不是昏迷,那孙贺州的刑罚将在七年以上。 孙贺州接受服刑年月,接受受害者所有赔偿,还诚恳的说了两句“对不起”,一句给司空炎,一句给司空炎的父母。 而远在两千多公里的炎父炎母也听见了,因为这场审讯是两家警局全程连麦的。 等陈顾原跟司空炎出了警察局,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俩人随便在附近吃了一点东西,并在过程中买了动物园的票。 “你真买了?”司空炎用纸擦了擦嘴唇,并抽出来两张递给陈顾原。 “昂,你不是要去看大熊猫吗?”陈顾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伸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司空炎漱了漱口:“我开玩笑的。” 陈顾原跟着他做了一样的动作:“那我想看,我还没有见过真的国宝呢,听说蠢萌蠢萌的,特别可爱。” 听到这话,司空炎微愣了下,抬眼看着他笑:“是吗,那我有点兴趣了。” 似是觉得俩人的交谈并没有笑点,陈顾原稍稍疑惑:“你笑什么?” “没有,”司空炎眨了下那双真诚的凤目,“就觉得你今天特别漂亮。” 陈顾原:“……” 直到俩人去动物园的路上,司空炎的两边唇角都没有放下来过,看的陈顾原心里极其诡异。 “你刚刚吃的菇,真的没有毒吗?”他挨着司空炎的肩膀,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要不我们改道去医院吧?网上不都说“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吗?” 上菜的时候,有一道红菇炖鸡,陈顾原一看到有红色的菇,说什么都不肯碰,即使服务员科普了,司空炎也吃了,他还是不肯碰。 他就是想看看,司空炎到底会不会躺板板。 如今,看到司空炎炙热的眼神和莫名的笑容,他真的觉得,司空炎可能要躺板板了,可能马上就能跟太奶对话了… 蜀州的下午无论阳光多大,温度是一点也不见上升,反而还有在下降的趋势。可这毫不影响强烈的光线穿透车窗,巡逻一样照耀着车内的角角落落。 眼前的美眸赛过马尔代夫的海,清澈的没有一丁点杂质,司空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特别想把人按过来结结实实亲一顿。 “网上还说坐着吃饭最不健康呢,因为坐着吃饭肠胃会受到压迫。”司空炎眼睫缓缓向下滑,在某个位置停了两秒后,又再度抬眸对上那双眼,“那你以后都要站着吃饭么?” “网上还说,平躺着睡觉可能会导致舌后坠,阻碍呼吸,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等。”司空炎又稍稍靠近了一点点,继续说,“那你以后都会侧着睡么?最好还要微曲双腿,这样才有利于心脏,肝脏,和新陈代谢。” 虽然俩人同床共枕的次数不多,但司空炎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一觉醒来,陈顾原都是平躺着睡的。 手脚都特别板直,跟人用绳子绑着的一样。 倆人凑的有一点近,呼吸都变成了仙雾吹到对方脸上,暖暖的,痒痒的,跟羽毛一样轻扫而过。 眼前晶亮的瞳眸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自己深深吸引,温润悦耳的声音像猫爪子,挠的人心里直发酥,陈顾原暗暗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前面:“当我没问…” 见他躲开,司空炎唇缝稍稍咧开,忍不住想逗他,追过去小声说:“网上还说,时间太长……” “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前面的司机打断道:“两位同志,我看你们意见不太统一啊,一会儿动物园,一会儿医院的,要不我们改道回酒店?回去想明白了,明天再来也行呀!” 都说中国话博大精深,但陈顾原却是一秒就明白了司机的意思,似是没想到蜀州人的眼睛如此厉害,也如此理解,他的脸颊“唰”一下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见状,司空炎鼻腔“呵”出一道无声的笑来,知道再逗下去陈顾原可能要恼了,便收了收眼睑,坐正身体,回司机:“继续开。” 他目光看着前方,手却伸到旁边把某人晾在大腿上的手一下握住,然后不容拒绝的装入了自己兜里。 温热干燥的掌心包裹自己的手背,陈顾原微顿了下,并没有挣开。 被司空炎这样牵着,让他一下回想起在雪山壁洞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明明他也是小伙子,可没了发热衣,冬天的手竟不会自己发热。 俩人都直直的看着前方,谁也没有再说话,司机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无比的温馨。 蜀州大熊猫动物园分两种,一种是野生动物园,需要爬山涉水,一种就是平常的动物园,司空炎坐轮椅完全没有影响。 “司空炎。”陈顾原举着手机,“给你跟熊猫合个照,到时候拿回去给叔叔阿姨看。” 听到这话,司空炎微皱了下眉心:“你不入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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