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检查下来, 他的右腿已经完全愈合, 只是他一直躺在床上,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建才能走路。 直到工厂的老板被通知来到医院,孙贺州才反应自己回到了真实世界,当晚,孙贺州不顾阻拦, 杵着拐杖就逃回了出租屋。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畏罪潜逃吃牢饭是必然的,但他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希望等女儿考完试了在被抓进去...... 那天在电影院里, 他骗了那位金发青年, 身份证说错了几位数,就连地址也是跟自己的位置错开很远。 唯一没有撒谎的,就是他的名字。 但全国叫他这个名字的人, 有好几万! 而且, 他那天又没有说是哪个贺哪个州, 就算金发青年第二天就去警察那里告发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他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态, 孙贺州在出租屋里面忐忑的度过了两天。今天,他深知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正关着房门在屋里收拾东西,但因为他腿脚不方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还没弄好。 主要是锅碗瓢盆什么的,他也要带走啊,先去一个更乡下的地方躲一阵子,等女儿考上大学,他就去鹭江见她,然后再去自首。 - 此刻,看到几个月未见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孙贺州双手扒在木门上,睁大了眼睛,心里一愣一喜,但是下一秒,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眼往女儿身后看去。 见状,孙伊也往后看去:“你在看什么呢?” 确定女儿身后无人,孙贺州才松了一口气:“......没。” 他不知道,某个拐角处,一个双手端着轮椅,背靠木墙的金发青年也松了一口气…… 更不知道,被举在半空中,单手扶着额头的黑发青年,正垂着眼眸怀疑人生。 看了好几秒,孙贺州才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到自己的女儿身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快高考了吗?” “是啊,但这几天放假,我没地方玩,只有来找你了。”孙伊一边撒谎,一边上下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虽然几个月没见,也没联系,但父女终究是父女,生再大的气也不会有隔阂。但是下一刻,她发现,父亲不仅瘦了,也憔悴了很多,待目光落到父亲踮起的右脚尖时,她抬眼问,“爸,你的脚怎么了?” 孙贺州低头看了眼,侧身让开了门:“没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孙伊眉心一跳,忙问:“严重吗?你去医院看了没?” “看了......”孙贺州伸手揽着女儿的肩膀,把人往屋子里拢,目光还不放心的又看了眼前面的路,“快进来坐。” 一进门,孙伊就看到地下的几包东西,转头问:“爸,你这是要搬家吗?你要搬去哪里?” 孙贺州快速关上门:“去一个风景更好的地方。” “哦......这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 “我怕被房东看到......” 听到嘎吱响的关门声,司空炎轻轻拍了拍扶手上的手,刚想张口说话,余光就闯入两个人影。 是一个大约五岁的女孩,拉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孩。 似是觉得他们的姿势有些奇怪,那个女孩笑着对男孩说:“你看,这个叔叔这么大了,还跟你一样需要人把尿。” 司空炎:“……” 而那个小男孩回的话,更是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说:“姐姐,我的裤子,有洞洞,他那样会、会拉在裤.裆里,脏脏!” 司空炎:“…….” 听他这么说,小女生瞪起眼睛,俯身一下把人抱起来:“快跑!” 等人拐了个弯,司空炎很轻的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无力:“陈顾原,放我下来。” 话音落下,他忽地愣住,顿时觉得这台词有点耳熟。 刚刚那两个小孩的对话陈顾原也听到了的,正在疑惑着裤子为什么会有洞洞,耳边就传来恋人凉凉的声音。 像是刚回神那般,他赶紧把人放回到地上,掏出手机说:“我现在跟钱警官联系。” 以孙贺州刚刚的表情,应该是怕警察找上门,而且他已经在打包东西了,看来是想再次逃跑。 “钱警官说,他马上联系蜀州的派出所,要我们蹲地守着。”陈顾原看着手机屏幕说。 司空炎点点头:“那我们找个隐秘一点地方坐着。” 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路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站在路边属实太显眼。 听到这话,陈顾原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在不远处的某个木板阁楼上,竟然贴着一张“李半仙儿”的海报。 他眉眼一挑,推着司空炎直往那儿走去。 “上哪儿去?”司空炎转头问。 陈顾原咧嘴一笑:“去喝杯水。” 于是,三分钟后,司空炎就坐在了木板阁楼的走廊上,而陈顾原呢则在门内陪着他。 这个位置,他们可以直接看见孙贺州的木屋,以及从那木屋门口到拐弯的整条路,只要孙贺州一开门,或者警察一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座村庄,大概住了有几百户人家,放眼望去,是一片高高矮矮的木屋,和绿茵茵的土地,以及田野。 看着楼下时不时走过的路人,司空炎侧头问身旁的人:“你怎么不出来坐?刚刚不是还很喜欢这里的建筑吗?” 陈顾原看着他眨了眨眼,凑近了小声说:“他不认识你,但认识我,我怕他一开门就往上面看。” 因为有外人在,他没说孙贺州的名字。 想的倒挺全面。司空炎看着他微微一笑,刚想张口再说点什么,坐在里面的大爷突然咳嗽了一声。 “两位,”大爷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谁先来呢?” 俩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他。因为想到司空炎要注意外面,陈顾原便开口说:“我先来。” 大爷点头:“你要算什么?” 陈顾原看了眼司空炎,微微弯唇:“算姻缘。” 大爷再次点头:“有无、对象?” “有。”陈顾原忍不住又看了眼司空炎,“大我七岁。” 他说:“我想请你帮忙算算,如果我俩年前结婚,哪天日子最好。” 闻言,大爷了然了,眨了眨眼,又捋了捋胡子,微微皱了下眉,模样有些神秘:“大七岁……咳,俗话说,男大七,抱金鸡,女大七,笑嘻嘻,凡是遇到这两种对象的人啊,都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眼前的大爷看起来没有九十九也有一百岁了,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仙气儿,陈顾原一直以来都很信神鬼一说的,整个人乖乖的坐着,跟个五岁的小朋友一样。 因为在西方的文化中,根本没有(仙)这个概念,除了天上的诸神,地上动不动就是幽灵,吸血鬼,巫女,魔法师等等… 见自己的恋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爷,眼神中带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司空炎别开视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鼻尖,两边的唇角是怎么收都收不住啊。 他的宝宝也太可爱了吧!!! 这时,陈顾原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司空炎打开一看,是蜀州归属地打过来的陌生电话。 猜到是警察,司空炎按了下轮椅扶手的按钮,往后退了好几米,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好,陈先生是吗?”那头一个男生问。 “是。” 那头再问:“请问你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呢?” 司空炎扫了眼木墙上大大的海报,说:“田村,李半仙儿。” 那天:“好的,我们马上安排人过来。” “他…”快挂电话时,司空炎突然想起来那个叫孙伊的女生马上要高考了,只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好几秒后,他轻叹一口气,道,“他女儿也在,是个高考生。” 听到这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才说:“好的。” 挂完电话,司空炎盯着不远处的木屋大门,顿时觉得(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很适合孙贺州。 若不是孙贺州疲劳驾驶,就不会撞到他,就不会被陈顾原看到,逃了五年,终究还是要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负责。 至于他的女儿… 作为一个受害人,司空炎认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毕竟自己的父母也是受害者,在未来的3-7年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想着,司空炎按上扶手按钮,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正好,大爷的话也进入了尾声。 “所以说,你们倆的好日子,就是年前,第、七、天。” “哦~”陈顾原点了点头,侧头对着司空炎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国内的年前一星期,刚好是国外的圣诞节,如果是三十天的月份,那就是平安夜,这两个日子无论哪一天都很好。 想到这些,他一下咧开了嘴:“好厉害!” 司空炎:“…….” 本来大爷的年纪就摆在那里,能把话说清楚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长达十多分钟的算卦,这钱也是挣得不容易啊。 只见大爷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缓了老半天才问门口的青年:“你呢年轻人,你要算什么?” “我…”司空炎正要说话,就见脚下走过几个气质非凡的男人,他眼眸微顿,一下就猜到那是便衣警察,抬手一把抓住陈顾原,“我有点不舒服…” 抓着手臂的手力道有点重,陈顾原也察觉到不对劲,目光直朝下方看去。 只见,刚刚在拐弯处笑话司空炎脏脏的两个小孩正在敲孙贺州木屋的门,而他们的身后,则有四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可能是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这次孙贺州开门开的很快,但却没有想到,他才刚打开一条缝,门就被几个男人给硬推开了。 见状,陈顾原赶紧跟大爷说:“大爷,我的多少钱,结账。” 怕便衣警察等会儿联系自己,陈顾原再次对司空炎实行了拎“购物袋”式服务,随着木板楼梯“哐哐哐”几声,不到五秒时间,俩人已经出现在分叉路边了。 这个时候,司空炎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不然真要被这臭小子给颠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俩人就看见杵着拐杖的孙贺州从主路口经过,四个便衣警察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陈顾原也收到了警察的短信,意思是让他去做笔录去当面指正逃犯。 陈顾原回了个【收到】便推着轮椅往主路口去,却不料,在十字交叉口的位置,差点跟着急跑去追父亲的孙伊相撞。 “不好意思不好意…..” 看到是他们,孙伊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孙伊看了看陈顾原,又看了看司空炎,在看了看前方的父亲,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跟踪我?” 陈顾原跟司空炎直直的看着她,没回话,也没否认。 见状,孙伊双眼猛地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父亲他、他、他真的…所以,那些人是警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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