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鹦鹉可一点儿都不怕人啊,也没戴脚链,它这主人也不怕它跑了。” 姜绫沂刚在石凳上坐下,绿毛鹦鹉抬头在姜绫沂和寒树脸上看来看去,最后对着姜绫沂叫:“好漂亮的小姑娘,好漂亮的小姑娘......” 寒树捂着嘴偷笑,姜绫沂冷淡的脸上露出笑容:“可能是没人养跑来偷吃的小贼,不如抓它回去炖了给我吃。” 鹦鹉大惊:“大美人饶命!大美人饶命!大美人饶命!” “早听闻五皇子容貌无双,昨日一见惊为天人,大美人人美心善,想必不会对一只鹦鹉如何苛责?”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走过来。 姜绫沂看过去,此人一身浅灰色的锦袍,走起路来颇为潇洒,腰间还带着一把匕首,在宫里带武器,难道很受宠? “在下乌羽,住在章台宫,见过殿下。”乌羽见了礼。 在外人前,姜绫沂下意识装回了端庄温润的样子,抬手免了礼,问道:“这是公子养的?” “对,闲着养来逗趣的,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将它带回去罢。” “不必了,这种娇弱的东西养着麻烦。”姜绫沂笑笑但拒绝。 乌羽也就是随口提一下,顺势揭过:“我现在要去找陛下,殿下可要一同去?” “什么……”姜绫沂心里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 哪有妃嫔找皇帝谈情的时候还邀请别人一起去的,不应该严防死守吗,也不怕被打搅,这大乾的风气难不成是这样开放? 但乌羽疑惑的看过来,姜绫沂又改了口:“行啊。”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目的。 正好他也有事找他。 乌羽带着姜绫沂出了御花园,沿着宫道来到了勤政殿,这是元微帝日常批改折子商谈大事的地方。 门口的侍卫个个精装甲胄威武严肃,无垠公公站着等候,瞧见他们来将两人引了进去。 殿内打着明烛,窗户大开,非常亮堂,檀香紫檀的书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折子,他们进来时,纪榕时刚放下笔。 纪榕时忽略乌羽,盯着姜绫沂瞧了眼,确认没出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他倒没想到姜绫沂会来找他,上辈子两人初遇不和,他三个月后秋猎才熟悉起来。他本想着今日第一天想必他多半在休息,所以赶工多批点折子,等晚膳去找他一起吃,接下来多陪陪他。 大概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纪榕时的声音可称得上温柔,甚至也没有自称朕。 姜绫沂一时摸不准这位皇帝的意思。 倒是乌羽笑嘻嘻的:“我方才经过御花园时见到了殿下,便邀请他一起来了。” 纪榕时终于给了他一个颇为赞赏的眼神:“你先出去等。” 乌羽出去后,纪榕时走到茶桌前坐下:“坐。” “钟仪宫可还待得惯,身体是不舒服吗,我看你唇色显白,茶还是温的,先喝点润一润。”纪榕时将温茶倒进杯子里递过去。 “多谢陛下,没什么不适。”姜绫沂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坊间传闻这元微帝极其聪慧,文武双全,年少便出征战功赫赫,行事果决,这如今对他这么一位他国皇子如此好声好语,姜绫沂心里摸不准,只好先暂且看看他想玩些什么把戏。 “我今天来,是想请陛下恩准我出宫。” “你想出宫?”做什么。 “陛下不是让我感受一下大乾的风土人情,现在我也不是后妃,难道不能出去?”姜绫沂端着一副良善的样子试探着问。 纪榕时:“倒没这个意思,不过你初来乍到不太熟悉。这样吧,你多休息几日,待我处理完公事,过几天带你一起出宫。” “……” “怎么,不愿意?”纪榕时故意逗他。 “陛下相陪,当然求之不得。”姜绫沂心里无语,但脸上依旧带笑,“不过陛下不忙吗?” 纪榕时佯装叹气:“唉,忙啊,但为了陪美人,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 姜绫沂只道这元微帝实在过于奇怪,觉得自己这一趟其实不该来。 纪榕时见好就收,免得把人惹恼了。 “大乾与岐雲万分不同,你哪里住得不惯就和清慈说。” ...... 乌羽站在勤政殿门口无语:“哎,无垠公公,陛下可不像是会被美色所惑的人,怎么对这五皇子这么不同啊?” 无垠微笑着摇摇头:“陛下有自己的想法,只要陛下顺心愿意,奴才依言做事就是了。” “不过确实长得好美,连话梅都叫他大美人,嘿嘿,要不是话梅我刚才说不定碰不到他,回去我给它喂点好的!” …… 等姜绫沂出来,寒树已经抱着披风在台阶下等得心急了。 寒树将披风披在姜绫沂身上,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落下的勤政殿:“殿下,怎么样,怎么进去这么久,那皇帝有没有为难你?” “我觉得他待我很不同,颇为奇怪。” “可是殿下长这么好看,是个正常人都会对好看的人温柔一点的。”寒树颇为天真。 “可他是个皇帝,你觉得父皇会无缘无故对我好吗?”姜绫沂摇摇头,他也就见过两个皇帝,下意识拿纪榕时和自己父皇相比,实在不觉得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不知底的人好。 寒树撇撇嘴,愁眉苦脸的,不再说话了。 “算了,现在看来,在这儿总归比在岐雲国皇宫里轻松点。” 既然纪榕时说了过几天陪他一起出宫,那便顺其自然吧,总归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想到可以抛开眼线出去,姜绫沂心情终于顺畅一些。 他今天走了好些路,腿脚已经有些发酸,姜绫沂轻轻跺了跺脚,也没了再继续逛皇宫地图的兴趣,带着寒树直接回了钟仪宫。 只是那些宫侍都被安排去了外院,内殿里空空旷旷的。 姜绫沂回了寝殿才发现白桥立在一边,手上的托盘里放着根鞭子,不知道以这种姿势已经站了多久。 白桥一见到姜绫沂进门,立刻福身:“奴才见过殿下,请殿下更衣。” 姜绫沂知道白桥想做什么,下意识握了握手指,在一旁的寒树气不过,忍不住道:“你这又是干嘛,殿下又没犯错!” 白桥放下托盘,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念道:“今日,行止失仪,出言不逊,罚三鞭。”白桥又抬头看向寒树,“奴才行为粗俗,是主子不教之过,再加两鞭。” 寒树当即吓一跳,掌了一下自己的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姜绫沂无声叹气,估计是他今早心情不怎么样,于是行为过于放纵惹到了白桥,没想到就在这等着他呢。 “寒树,更衣吧。” 寒树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姜绫沂脱了外衣,只留下一件白色里衣,等姜绫沂坐在桌子前,又上去把披散的头发拨到胸前,才离开站在一边。 白桥拿起鞭子,鞭子看起来又软又短,不过用劲甩下时带着呼呼的破风声,他抬手又狠又迅速得落下一鞭,从右肩到左手臂,刺喇喇划过背部,鞭痕处迅速泛起红肿,不过尚未破皮,没见血色。 但疼是真的疼,姜绫沂咬着牙手肘撑在桌上用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白桥皱眉看了伤口一眼,似乎不满没有流血似的,抬手加了一分劲又急又快的再次落下。
第4章 梁上君子 第二鞭落得比第一鞭狠,反着方向从左肩蔓延到腰背,皮肉破开渗出血迹,顺着玉雪的背脊骨流下来。 姜绫沂肩背挺的笔直,熬过白桥连续落下来的其他三鞭,满头冷汗淋漓。 白桥在桌子上扔下一个小药瓶,然后拿了块帕子仔细地擦干净鞭子上落下的血液,“乖乖涂药,不要留疤。” “惩罚完了,滚出去。”姜绫沂哑着嗓子开口。 “是,殿下,不过殿下今天需要喝药,可不能用晚膳了。”白桥依旧笑眯眯的,说完福身退出去了。 寒树眼眶含泪的去拿帕巾,搀扶着姜绫沂趴在了床上,仔细清洁了伤口,然后将那药瓶拿来轻轻抹在了鞭伤处。 清凉的药膏一沾到破损的伤口,姜绫沂整个人就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是特制的金疮药,加了一味愈骨散,涂在伤口上,愈合后不会留疤,他从小到大就用这种,反而闻到味道都觉得莫名安心了。 等寒树处理完伤口,姜绫沂就已经睡了过去。 寒树披了一层衣服盖住姜绫沂裸露的肩背,轻轻搭上绒被,又解了他扎起的玉冠和马尾,将头发拢到一边。 又落了床帏,轻轻出了寝殿。 陆铮坐在钟仪宫外不远处的一棵树枝上,瞧见寒树擦着眼睛出了宫门往外走,跟了几步是去的司膳宫。 回去经过钟仪宫外的宫道时,又闻到一阵阵药味,陆铮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回了乾圣宫。 “怎么了?” “属下不清楚,不过五皇子殿下现在已经睡下了,属下闻到他的侍子在熬药。” 他其实不太确定有没有事,陛下说过,他们主仆皆会武,所以为了防止被发现并不敢离得太近。 这次其实只是见姜绫沂寝殿落灯歇下了,他的侍子眼眶红红的擦着眼泪出来去了司膳宫,而另一个在煮什么药,所以先来回禀陛下一声,免得耽误了什么事。 纪榕时沉吟片刻,不太放心,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做得不错,朕去瞧瞧。” 纪榕时偷偷溜进了钟仪宫,打开窗户一角跳进了寝殿里。 殿里安安静静的,他走进床侧,撩开床帏坐下,静静看了一会儿姜绫沂的睡颜,轻手掀起了一角姜绫沂身上披着的衣服,果然看到了凄惨的鞭伤。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痛,他的一一其实很怕痛的,可是如果不是重来一次,他永远不会知道姜绫沂还受过这种伤。 姜绫沂向来很能忍痛。 他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件事,上辈子两人熟悉起来时,他的身边就只有寒树一个人,那个叫白桥的,似乎早死了。 纪榕时下意识碰了碰姜绫沂的颈侧,想瞧一瞧他有没有发烧,果然一碰到,只觉得肌肤有些发烫。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纪榕时的手腕。 纪榕时抬眼看去,发现姜绫沂已经醒了,皱着眉看他:“你在做什么?” “我把你吵醒了吗?你发烧了,是不是很疼?”纪榕时忧心的看他,将他的手移开又重新塞回了被窝,又掖了掖被角将人包住。 姜绫沂皱眉,他现在头脑发昏,一时也看不清这纪榕时是虚情还是假意。 他没说话,纪榕时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是你那个白桥干的?他怎么敢的。” 纪榕时贴了一下姜绫沂的额头,抬目四顾,墙角的布巾架处有放着备用的凉水,他去拿了块布巾沾湿了凉水,回身贴在了姜绫沂额头上,又拿手试了试姜绫沂脸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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