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转身从大门离开。 就在他前脚刚走,裴擒陌后脚就负手走到沈羿的身边:“值得吗?为了挽回我的名声,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沈羿只垂眸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裴擒陌微微一笑,伸手摸上沈羿的面颊。 “你这样好,叫我怎么舍得放手。” 沈羿眼睫轻颤,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说起来,一开始他与裴擒陌还互看不顺眼,再到后来裴擒陌强行将他带走,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现在也知道,就算自己想要与裴擒陌划清界限,对方也不会与他分开。 既然这样,他也不会辜负裴擒陌的一片心意,为了给裴擒陌的名声伸冤,不让对方的恶名影响到自己的剑庄,他无论如何都要萧柄的协助,即便代价恐怕要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难以承受。 正在想时,沈羿找到了放置火弹的位置。 ——一个上着锁的宝箱,锁上并没有钥匙孔,只能通过转动旋钮的方式,直到每一行每一列的数字加在一起为六,才能打开第一道锁,之后会得到一个带着轮.盘的匣子,轮.盘指针的转动是随机的,必须三次都是玄武的图案才能打开,再到后面,都是差不多难度的机关,打开的法子都是一半靠运气,一半靠能力。 沈羿拨弄了一阵,只见匣子砰的一声打开,里面竟真的装满了火弹——火弹表面黑漆漆的,泛着油光,但是上面并不是一层油,而是一层蜡,这样塞进龙铳的时候,才不会由于铁管的摩擦而坏掉。做完这些事,沈羿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兴奋,火弹的得到方式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来之不易,也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陆笙歌一直沿用着他当年收藏火弹的法子,毫无创新。 “会不会是假的?”裴擒陌蹙眉从他手中拿去一颗,仔细翻看。 沈羿摇头:“当初我在制作的时候专门留了一个记号,火弹的四周上面印着一圈金色的条纹,而且每颗火弹的重量我单凭手掌掂量就能感知出真伪,至少这个匣子里装的都不是假的。” 裴擒陌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道:“当初我悄悄潜入天工阁,看见这些暗器的时候,也一时间被迷了眼,可是在越过那些俑之后,我看见了龙铳,才知道天工阁长盛不衰的宝物是什么,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宝物竟然是你做的……” 说到这的时候,他别有深意地多看了沈羿几眼。 那眼神中带着欣赏,自豪,还有说不出的……爱意。 沈羿被他看得脊背微微蒙上一层热度。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听上去似乎有几十人,或是几百人,正在逐步靠近。 渐渐地,等到最后,脚步声就只剩下了一人。 进来的人是萧柄,对方一步跃到二人眼前,看见沈羿就道:“我把他们引来了,但是他们好像警惕性很高,看到那扇活动的石墙,不愿意马上跟进来,好在我的下属们都赶来相助,还能帮我扛一会儿。” “那你再回去把他们引来,我交给你几样暗器,待会你用来防身。” 话音落下,萧柄就看到对方将几把银制的飞镖抛到他的眼前。 他俯身将地上的飞镖捡起来,在手中仔细翻看,与寻常流星镖不同,这枚一看就是天工阁的上乘货。 他很是意外:“你居然舍得将如此宝贝给了我,放心,我必定会将他们引进来!” 等到萧柄彻底走远,裴擒陌看向沈羿道:“你相信他吗?” 沈羿:“我一开始还信他会与我们做交易,可是他方才的眼神满是杀意,我只能说万事小心,若是我们真的能有幸杀了海孤山,你要时刻紧盯着萧柄,以防他中途变卦。” 裴擒陌戏谑道:“若我们没能杀了海孤山,那是不是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沈羿白了他一眼:“你的言语怎么听上去有些喜悦?” 对方莫不是被暗器给毒傻了? 裴擒陌耸一耸肩:“若是不能与你在这乱世中相守到老,就只能求着与你一同赴死了,死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相伴余生呢?所以我才感到喜悦啊。” 沈羿眸光闪烁,淡淡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这次突然冒出来的是萧柄,沈羿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龙铳。 他多年没有使用龙铳,却发现天工阁的龙铳经过二十多年都没有进行过改良,不得不说陆笙歌的机关术虽然强横,可是对比他的机关术而言,还是永远无法超越。 萧柄看见龙铳的枪口对着自己,一时间愣了神,可是他很快就纵身跃起,跑向另外一条路。 身后跟着的突厥人刚刚从拐角进来,沈羿手中的龙铳就已经开了火。 龙铳有一个弊病,就是在开火后,铁管之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着发烫的状态。 沈羿连开三次火,裴擒陌见他的手指已经被龙铳的外衣烧得泛红,就将他手中的龙铳夺过来,自己使用。 可是那些突厥人甚是勇猛,一片刺鼻的浓烟与火海之中,剩下的没有受重伤的突厥人竟一拥而上,朝沈羿等人扑了过来。 僸⒉傳 所幸方才在外面帮助萧柄抵挡的其他西辽教之人也从后方赶到,与那些突厥人扭打在一起。 沈羿等人有了喘息的机会,踢开眼前的敌人,回头一看,就连阿般若也在其中与突厥人混战。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从半空中射出,直接穿过几名西辽教下属的身体,像是串糖葫芦一样被箭矢两两穿成一串,一起倒地。 阿般若回头看见来人,脸色变得苍白。 因为,来者是海孤山。 海孤山眸光扫见已经穿上中原人衣服的阿般若,大步流星走进来,摸着下巴道:“许久不见了,阿般若,这些年你与萧柄过得不错,可是你的剑术却丝毫没有长进,这就是你当初为了学剑而离开我的理由吗?” 阿般若垂下头,道:“海孤山,在突厥时,我生活在你的手下,每日只能过胆战心惊的生活,离开了你之后,我过上了理想中的日子,萧教主他对我很好,所以我并不后悔。” 海孤山长叹了一声,放下弓箭道:“阿般若,看来这些时日你在中原的确待得还不错,你是不是已经将突厥人的骑射和召狼术都已经毫无保留地教给萧柄了?” 阿般若:“不错,只是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海孤山就已经重新朝他举起弓箭,闪烁着金光的箭矢射出。 阿般若就这样睁着眼睛,喉咙中间还插着染血的金箭,重重倒在地上。 临了,海孤山只说了一句:“你若是没有教给他,我还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死。” 这个男人就算是杀了自己曾经的下属,脸上也未曾挂着一丝的悲伤,反观萧柄,倒是在暗处闭上了眼睛,神色充满着不忍。 剩下的那几个西辽教下属发现阿般若的命在顷刻之间消逝,齐齐攻向海孤山。 “这是我们的兄弟,你竟敢杀了他!” 可就在他们出招的同时,海孤山直接推出掌——掌风似一道无形的气波,击中那些下属的后背、肩膀。 这些西辽教的下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拍飞在墙上,当场口吐鲜血,骨骼碎裂。 所谓的突厥第一高手,就是有杀人于眨眼之间的绝对实力。 萧柄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双目瞪得溜圆,捂住了自己的唇。 同时,他也担心沈裴二人为了活命,会将他出卖。 “久闻海前辈大名,出手吧。” 实则,沈羿却丝毫未被眼前的残暴景象所干扰,只一心一意对付眼前的强者。 “哦?”海孤山感觉眼前的剑客神色异常坚定,似乎极其谨慎地对待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不由得挑起了眉,“你要与我动手?我瞧瞧,你手中拿的是寒梅剑……呵,我对阁下的身份似乎有所耳闻,只是你的功力恐怕与我还差上几十年的火候啊,想让我这么早就送你上路吗?” 沈羿淡淡地:“前辈的武功问鼎突厥,可与你动手的不止我一人,谁生谁死,还不好说。” 海孤山终于冷笑了声,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扫过,又看向旁边的裴擒陌,双眸微微眯起,道:“你身边这位,我倒认得。”
第82章 海孤山双眸泛着深邃的幽光, 轻哼一声:“裴擒陌,你恶事做尽,到我这里, 哪怕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裴擒陌全然感受不到威胁,扬起下巴道:“哦?请问我做出了什么事惹到了前辈?不妨给我些提醒。” 沈羿心道,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还是发生了。 以他对裴擒陌的了解,哪怕对方再不正经, 也不会去突厥惹事生非。 这海孤山看到偷狼的人究竟是何方人士, 为什么一定要说成是裴擒陌?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 想必也只有那个人了。 他下意识瞪了一眼萧柄。 后者极不自然地扭过头。 此时, 海孤山双手负在身后, 发出低压压的声音:“我突厥的那些狼, 你偷了不少罢。” “狼?”裴擒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谁稀罕这个玩意儿?” 这些事关突厥人他一个交道也不想与他们打,何曾去偷他们的东西? 事到如今, 解释也避免不了战争, 沈羿只得挡在裴擒陌的身前,低声道:“前辈若是与他有恩怨的话,倒不如先冲着沈某来, 他犯下了什么过错,沈某都愿意一力承担。” 海孤山的眼神显然有一丝意外, 手中的弓竟然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语气温和:“沈庄主……是吧?我一直听说你是中原的名侠, 没想到竟然会与裴擒陌厮混在一起, 这对你的前景而言,恐怕不太乐观啊。” 所谓高手, 自然是温柔说话的语气也能令人畏惧三分。 沈羿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想必身后的裴擒陌也能听到。 但他心中默念,师父曾说,海孤山是武之大才,不仅仅会用刀,还将刀法与掌法合二为一,以掌代刀,以刀代掌,可这不代表他一定会输。 “天下武功,唯有用剑者最潇洒肆意,我不怕你的功法。” 海孤山眼睫低垂,冷哼一声道:“若是后悔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说这话时,他藏在背后的指节已经摸上系在身后的刀柄,悄然缩紧。 而沈羿忽然笑了。 “就算我离开了,前辈就会放过我吗?” 海孤山动作一顿。 沈羿:“若是前辈是真个好心人,方才那些西辽教下属逃走时就被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哪里会赶尽杀绝,而我方才用龙铳伤了你那么多突厥人,你定然会要了我的命,说不定,那些西辽教下属的下场很快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说得不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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