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楼咽下一口血沫:“谁说我清楚了, 我那是凑巧发现的。” 沈羿:“凑巧发现哪里会如此清楚此物是个宝贝?快说实话,还有一点,你拿着这个匣子,是准备给萧柄,还是自己留着?” 崔二楼:“要不,你猜猜看?” 沈羿悄悄将剑拔出一寸。 崔二楼脸色青了几分:“沈庄主,你对着我这张熟悉的脸,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吗?” 沈羿:“你是你,他是他,你即便是顶着裴擒陌的面容,本质也代替不了他。”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 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巨大的颤动几乎让他二人站不稳,插入胸腔的剑刃几乎要了崔二楼的命。 “估计又是西辽教的人把天工阁的某处给炸了,那帮人真是……呃!” 沈羿听崔二楼话到一半,突然这暗道内的机关像是失了控,嗖嗖弹射出数枚暗器,崔二楼的手臂当场被暗道的箭矢射中,血迹从雪白的布料渐渐蔓延而出。 情急之下,沈羿只得先拔出剑自保,可与此同时,那胸口和手臂同时受伤的崔二楼直接从暗道口失重掉了下去。 他无暇顾及此人,长剑翻转将眼前暗器抵挡开来,等眼前的危机解除后,才低头朝门外一看。 崔二楼的身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糟了! 沈羿单手背着剑正欲一跃而下,下方就传来熟悉的西辽教教主的声音。 “还没找到萧睿吗?” 萧柄从视野盲区负手走来,棱角分明的面容比上次分离之前多了些变化,脸颊上不知何时添了道狰狞的疤,说话也听上去冷酷了许多。 “还没有,教主,我方才抓来几个傀儡师询问,他们都说少主进入了某个暗道,可能凶多吉少了……”身旁的下属说到一半发现教主的脸色不对,讪讪闭嘴,另一位下属道:“我们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若是再继续找下去,恐怕损失会越来越重。” 话音未落,又有一声音浑厚之人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教主,我一定会帮您把少主找出来。” 沈羿认出声音浑厚的就是曾经将自己打下山崖的阿般若,距离上一次被对方打下山崖已经过去将近半月,对方的外貌仍是那般不堪入目,古怪得很。 萧柄看上去有些头痛,捂着自己的额头的时候,眼皮还不自觉上抬。 这一抬,沈羿慌忙躲起来,只改成偷听,忽然听萧柄接着道:“若不是萧睿贪玩非要出去,也不会被那裴擒陌抓到,我本没那么想杀了那魔君,现在一看,是非杀不可了。” “教主,若遇到了那沈羿,该如何应对?” “杀。”萧柄淡淡地。 “真的要杀了沈庄主吗,我们当初费劲千辛万苦,不就是要将他带回来,教我们武功吗?” “只有沈羿出事,才能引出裴擒陌与我对决,等沈羿一死,裴擒陌主动送上门,我会用我毕生所学亲手杀了裴擒陌,为萧睿报仇。” “……”沈羿听闻他的话,手指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萧柄真的打算杀了裴擒陌? 而且,引出裴擒陌为什么非得杀自己不可,说不定随便抓一个天罡宗下属也能引他出来呢? 正想到这,忽然听见萧柄高声道:“上面似乎藏了位朋友啊。” 一把飞刀扔了上来,刚刚好擦着他的衣襟而过。 沈羿衣袖被划破,原本的端庄气质被破坏了大半,心中暗骂了一句,只得翻身而下。 萧柄看见挡住他去路之人,讶异道:“沈羿?真是巧啊,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遇见你。” “我也觉得很巧,我本是追着崔二楼而来,不曾想他在途中忽然不见了。”沈羿手持长剑,语气平缓道,“萧教主可知道他去了哪?” “崔二楼?我方才命他在外面侯着,居然跑进来了吗?”萧柄转了转眼珠,“我虽不知道他人在何处,不过沈庄主找我们的崔堂主,有何贵干啊?” 沈羿有些纳闷:萧柄竟然全然不知崔二楼进了天工阁? 不对。 方才崔二楼当时进入那个暗道明明是那般具有明确的目的性,绝对不会是凑巧进去,若无人指使,那只能是他自己的计划。 莫非……崔二楼身上,有什么连萧柄都不知道的秘密? “沈羿,我本愿意与你在此长谈,可惜时不我待,裴擒陌将我儿抓走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不愿意将那魔头的过错安在你的头上,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起因在你。”萧柄拔出腰间长刀,“你既然来了,就让我和我的下属一起送你去见阎王罢。” 沈羿瞥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你我二人对决的时候,一旦打起来,天工阁的人必定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萧柄道:“的确不是时候,可若放你在我眼前溜走,那我该怎么去面对萧睿呢,我总得找个办法引来裴擒陌,替他报仇罢。” 沈羿目光在那些西辽教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一名宗师级高手,一名一流高手,二十余二流高手。 胜算不高。 还是先跑了再说。 沈羿转身,说走就走,萧柄怒不可遏的声音顿时从身后传来:“你……哪里走!” 可不管萧柄怎么追,沈羿仍是连踏三步,就及时躲过了他的投掷过来的暗器。 现在天工阁的人正在到处找他们,若是他们在此打在一起,很快就会被陆笙歌发觉,派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有交手的时间,说不定他早就能找到崔二楼或者李浮尘了。 他窜进某个暗道,正转角时,眼前忽然冒出了个人。 一个道士。 道士旁边还带着一个青年。 沈羿与对方相互沉默了一会,最终不约而同喊出了彼此的名字。 “李道长?” “沈庄主?” “师父!” 沈羿万万没想到自己逃命路上会遇到李浮尘和秦不悔,先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 萧柄果然已经追上来了—— 沈羿也不想多说,慌忙拉着李浮尘和秦不悔的手就按照对方走来的方向跑,可是李浮尘显然被他弄晕了:“沈庄主,你走这么快作甚!身后有阎王追着你不成!” 沈羿:“先走,等走了之后我再跟你详说!” 他们几人就这样走出去,谁知下一刻,一个大斧头突然冒出来砸在他的脚尖前方。 沈羿隐隐蹙眉,紧接着,萧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庄主,你别想跑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李浮尘吓了一跳:“身后的人是谁啊,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秦不悔:“师父,要不我们一起合力把那些人赶走?” 沈羿:“他们不是泛泛之辈,若是轻易就能赶走,为师也就不用拉着你们跑了!” 可走到半路,李浮尘被身后的人纠缠烦了,沉不住气道:“是天工阁的人么,怕他们作甚,贫道来替你将人赶走!” 说罢,就已经拔剑转身,与追在身后的萧柄的长刀交缠在了一起。 剑影重重,刀光闪烁,二人生生过了三招,才看清彼此的面容。 “李道长,居然是你?上次的雾气没能杀了你吗,你现在居然还来趟浑水!”萧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是你!崔二楼和你是一伙的?”李浮尘惊愕不已。 若说起李浮尘,他与西辽教的渊源也是颇深,先是帮梅花剑庄赶走西辽教堂主崔二楼,后来又被崔二楼引到危峰兀立的雾中,险些丢了性命,现在又与萧柄在此对决。 虽说这是个了结恩怨的好机会,可是沈羿不想让这两人在这里打个昏天黑地,现在他们几个一起在这满是疮痍的天工阁打架,只会引来更多陆笙歌的手下。 “师父,我看李道长打得尽兴,不如我们去帮忙?”秦不悔在他身旁小心翼翼道。 沈羿:“他现在尽兴,待会就要哭出声了,你要不要数数敌方来了多少人?” 这话也传进了李浮尘的耳朵,他分心大致瞧了一眼,竟有三十余人一起持刀而来。 若只是杂碎,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是单凭感受,他就已经发觉那些敌人个个脚步稳健,不是寻常下属,而且那些人并没有让他们一对一决斗的打算,所有身躯一拥而上。 这像话吗?! 武林高手对决,哪有以多欺少的道理! 正想抽身离开,岂料萧柄的刀缠绕住了他的剑,若要离去,只能舍弃兵器。 性命攸关之际,一道赤刃飞来,逼退了萧柄和其余西辽教众人。 “李道长,别打了,快跑!” 沈羿高声说罢,就带着秦不悔飞身遁走。 李浮尘见状,也沉着脸收下长剑跟上去:“……罢了!” 西辽教众人自是在身后穷追不舍,可最后仍是没能追上李浮尘的脚步。 不仅他,就连沈羿和他的徒弟也不见了。 萧柄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不抓到这些人,他这辈子就无颜再面对这些手下的西辽教兄弟了! …… 与此同时,漆黑的暗道内。 沈羿与另外二人盘膝而坐,等外面的追兵彻底走后,才问:“你二人是如何相遇的,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李浮尘:“我本是被那崔二楼骗去一处山林,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悬崖陷阱,山中雾气弥漫,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生天,恰巧在那时遇到了你一个梅花剑庄的弟子。” 顿了顿,又补充解释:“是你那个三弟子,张天策。” 沈羿听到张天策的名字,内心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刺痛。 洞内太黑,秦不悔看不出师父脸上落寞的表情,接着道:“弟子也是收到了天策的信件,说师父不告而别,小师弟也不见踪影,这才特地赶过来帮忙,谁知天策路上与李道长走散,倒让我遇见道长了。” 李浮尘:“说来那个张天策也去找你了,不知道找到你没有?” 沈羿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移话题:“你们还没说是如何找来这的。” 秦不悔抢先一步答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一直都没有打听到师父的任何消息,可就在几天前,江湖上忽然多出了天工阁将您掳走的传言,再后来,我们就一起找到这了。” 李浮尘一拍大腿:“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居然有多方势力想要一起争夺沈庄主你,话说回来,我实在是好奇,那裴擒陌想要掳走你无非就是因为好色,可陆笙歌想要掳走沈庄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该不会也是好色罢?” “……” 沈羿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自己与天工阁的渊源,这件事只有陆笙歌和裴擒陌知晓个大概,若一股脑说出去,恐怕会惹来不少的非议。 虽说他也不是特别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凡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这些秘密会在某一天被人公布出来,也最好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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