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求善院正屋内,顾君闻屏退众人,只留下沈安安和常嬷嬷。三人相视不语,一时间气氛凝。 “那个统统,原主和常嬷嬷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吗?我害怕暴露。”顾君闻暗戳戳地呼唤系统101。 “没有什么。大概十年前顾夫人病逝前不久,常嬷嬷就在顾夫人的授意下回到了京都。” 系统101抽空瞄一眼数据库,一切正常。 还是常嬷嬷先打破沉默:“老奴看到小姐的玉佩,想来您就是小主人了。老奴有礼了。” 常嬷嬷话没说完,便热泪盈框,双膝一弯,就要跪在地上行大礼。 顾君闻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她反应也快,拖着常嬷嬷的双臂跟着也跪下去了: “您快起来,这一跪我受不起。” 好说歹说,常嬷嬷终于在沈安安半扶半拉下,安安稳稳坐下来。 “小主人不需紧张,十年前小姐安排老奴回到京都,就是为了今天。”常嬷嬷拉着顾君闻的手,仔细地端详着顾君闻的面容,不住感叹。 像,太像了,和小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母女。小姐若今日还活着,定然会欢喜的。 “常嬷嬷您太客气了。您是我娘的乳母,自然是我的长辈,不用如此客气。”顾君闻任凭常嬷嬷紧紧攥住她的手。 现实世界中,她孤身一个人贯了。如今在书里,她遇上了沈叔叔沈泽、沈安安,现在还有常嬷嬷。 她害怕自己习惯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若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温暖,她不会害怕孤独;若是体验过了,就像吸惯了上瘾的毒,戒不掉。 “宿主,会好起来的。”系统101轻声安慰。 “那小主人,老奴就有话直说了。这是小姐留下的信,老奴已经保管了十年,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常嬷嬷用枯皱的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掉色的布包。 顾君闻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接下来,信中所写,解开了她心中疑惑。 十九年前,苏家嫡女塞北游历时,对顾家少将军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顾夫人聪慧世间罕有,谋略布局不输男儿。夜北军得她谋划,如虎添翼,声名日盛。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渐渐的,威震启胜的夜北军,成为了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无数人欲啖之而后快,想要分一杯羹。 世道不公、君威难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无后路,夜北军百年基业、顾家香火或将断于一朝。 自女儿出生后,顾夫人开始了她的谋划。 顾君闻被充作男子养大,躲过了与皇室的婚约。 原主在母亲的苦心安排下,平安活了这么多年。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天妒英才,耗尽心血的顾夫人积劳成疾、撒手西去。 去世前,病榻上,顾夫人令人散布谣言。只希望危急关头,看在虎符份上,女儿能保的一条性命。 接下来的事,顾君闻也知道了。 一切正如顾夫人预料中的那样,夜北军遭遇灭顶之灾,顾君闻被当作人质一般留在京都。 “所以,常嬷嬷。顾夫…娘布置了这么久,那兵符真的存在吗?”
第42章 半推半就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夜北军百年铁血,统帅大军、如臂使指,靠的是军魂,夜字大旗飘起之处,就是军心所向。虎符在否,已不重要。” 沈泽一把推开大门,毫不犹豫单膝跪地,“少将军,多日未见,末将有礼了。” “沈叔叔,您怎么来了?快请起。”顾君闻惊讶地瞪大眼睛,惊喜的一把扶住沈泽双臂。 沈泽闻言,瞳孔微微缩紧,仔细上下打量着顾君闻,满脸胡茬,看起来格外狼狈,他的声音似乎淬着寒意:“今岁塞北寒霜凌冽,五谷不收,将无寒衣裹体,兵无粒米填腹。属下趁今冬请安,入今催拨粮款。” 沈泽似乎有话要说,只是他环顾周围,欲言又止,只是直挺挺的和一堵墙般挡在那里,绷着脸。 “小主人,老奴信已带到,就不多留了。”常嬷嬷浸润内宅多年,虽然已经年老眼花,但是还是看得明白。 有些事情,知晓便是祸根。 “常嬷嬷,让安安送你出去吧。等到新宅落成,我定来接您。”顾君闻微笑着目送常嬷嬷走出门,一口气才缓缓叹出来。 沈泽的意思她明白,夜北军纵横多年。水满则溢,月圆则亏。到了这个份上,帝王忌惮,群狼环伺。 若非北郢仍旧潜伏于黑暗中,窥伺中原沃土。群龙无首的夜北军,早就被朝中众臣生吞活剥、拆分打散,个个击破。 如今帝王态度人尽皆知,明面上各部官员对待塞北驻兵礼遇有加,但暗地里无不暗骂他们为“粗鄙武夫”。 官官相护,连公款都赶毫不犹豫塞入口袋,更何况只是苛克扣些粮草兵响,帝王不会过问。 若非遇上荒年,一切都要尘封在卷轴中,无人知晓、无人问津。 “我不知如此。”顾君闻看着沉默的沈泽,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任何的语言,都像是辩解、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扪心自问,自三年前接替原主身份后,顾君闻她却实没有尽一军统帅之职。 只是她一向咸鱼惯了,虽然不至于整日走鸡斗狗、提笼架鸟,但也不过是被浪潮裹挟,见招拆招、得过且过罢了。 “少将军,可否让兄弟们都进来?您放心,都是自己人,不会泄露半字。”沈泽一行礼,声音响亮。 “都进来吧。”顾君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关系吗?不过沈泽不会害她,她应声同意了。 屋门打开,跟随沈安安以及沈泽这次带来的众位将士一拥而进,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少将军。”沈泽忽然一抱拳,声若洪钟,神情严肃,双膝一弯直直跪下。众将士闻声,也跟着跪下。 “沈叔叔,你这是做什么?众位快请起”顾君闻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伸手去扶沈泽。却被沈泽抬手抓住手腕,那手如铁爪,顾君闻挣脱不开。 “少将军!百姓无辜、启胜朝无辜、众将士无辜。”沈泽一个一米八的沙场老兵,哭的声泪俱下,“您真的忍心看众将士熬过沙场血海,最终死在自家人的屠刀下吗?皇权无情,您要坐以待毙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还有您的父将、埋骨塞北荒漠的十万夜北大军呢?您多年蛰伏,就甘心如此被剔去獠牙、抹除血性,被困在京都吗?”顾君闻听到沈泽心中质问,声嘶力竭。 如果可以,顾君闻真的什么也不想要。她就像一人一马,一剑一弓,驰骋于草原旷野、观大漠孤烟。 她本就是条咸鱼,她理所应当顺其自然抛开一切。 她甚至想过了,留一份书信,连夜逃出京都,远走高飞。以原主的功夫,如果愿意躲一世,也能如愿。 你说啊。顾君闻,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顾君闻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冲她喊。 “宿主,你变了。你犹豫了。”系统101一反常态,它的声音很冷静,带着机器才有的那种无感情的冷静。 顾君闻张张嘴,她想回绝,可是声音哽在喉咙里。 夜北军虽元气大伤,可作为国之凶器,仍须有名臣悍将坐镇,才能保军中士气、护边境安稳。 身份逼她,世道逼她。她不用一个个抓着夜北军将士的手,她也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与沈泽无二。 她顾君闻,作为忠武将军顾夜北之子活下来,京都风云渐起,她逃不掉。他们都想活着,如她一般。 “我答应你。”顾君闻反过来紧紧握住沈泽的手,直迎着沈泽无可遁形的目光,不躲不闪。 “有少将军这句话,末将就放心了。”沈泽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满脸胡茬也遮不住他的意气风发、意气风发,整个人如有了主心骨。 众位将士也面有泪痕,一个个跟着站起身,一脸严肃,胸膛挺直,目光坚定,气势十足:“誓死追随少将军!” 顾君闻被这阵势弄得有点懵,不过她面上不动,轻轻点头:“勿要声张。” 她还想多活几天呢。 沈泽神情更加满意了,他意味深长的拍拍手:“末将明白,定为少将军铺平道路。” 顾君闻微笑的点点头,很好,很… 等等,这话听的总有些不对劲。 为了探明这位得偿所愿的夜北军副将、兼叔父长辈的想法,顾君闻第一次主动的运用读心术。 她状似不经意碰到了沈泽的手,又笑着走开。只是笑着笑着,那笑容仿佛被纹在脸上,失去了灵魂。 从某种程度上说,沈泽的思路和他的女儿沈安安一样跳脱。此时他的所思所想,就是最好的写照。 “少将军看起来很满意。好,干得漂亮。看来我没猜错,少将军在京都蛰伏多时,就差一个时机。借此次南下,正好助少将军将传达他的大计。嘿,我的演技不错,安安肯定要夸我了,我一定…” “统统,有时间翻转器吗?我想穿回去解释清楚。” 顾君闻双目微闭,面带微笑,似乎很是释然,但无意识握紧的右拳,暴露了她复杂的内心。 “宿主,不可以的哦。不过他说的没错,宿主,加油!”系统101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帮顾君闻。 越来越多人加入到逼迫宿主营业起来的阵营,真是太好了!
第43章 舍不得谁 壬虎年腊月十七,宜搬家。 “公子,都收拾妥当了。您看看还有什么?”沈安安微眯着眼晒着太阳,抱着手,斜靠在屋门上。整个人被流光粘了一身,惰懒而随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公子在等什么。沈安安撇撇嘴,太慢了。 而且自从那日沈泽来后,公子就一直这样时不时双眼怔愣、魂不附体。 沈安安掩口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算了,她还是数天上的流云,和地上的行蚁吧。反正催也没有用。 此时的顾君闻,已经在生活的木桩的击打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为什么沈泽要逼她?为什么早上十点就要起来搬家? “宿主,你知足吧。”系统101看着摆在桌上的水晶葡萄,吸溜并不存在的口水,随意瞟了一眼进度值。 “宿主,继续加油啊。早日完成任务…” “行行行,知道了。”顾君闻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不耐烦地挥挥手,下意识驱散令自己烦闷的声音。 这个系统,每日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啊!想当咸鱼!想回塞北! “公子。”沈安安第五次换了支撑身体的脚,终于忍不住提高音调。 “是是是,走了。”顾君闻一撑座椅扶手,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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