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明天见。”柳萧情挥手告别。 李春游从石桌上的果盘掏了个苹果喂它,踏血优雅地细嚼慢咽,还友好地用头蹭了蹭李春游的掌心。 “好孩子。”李春游的目光都温柔的几分,转身就跨上马背,视野顿时变得高远。 “你小心点。”桃襄担心踏血对陌生人排斥,没想到它反而乖顺无比,李春游让它走它就走,跑起来更似一阵风,每根鬓发都闪闪发亮。 迎着风奔腾的感觉让人自由,李春游从后方大喊:“桃襄,伸手——” 他下意识将手伸了出去,随后李春游紧紧地握住他,桃襄也跃上马。 耳畔的暖风在呼啸,眼前一片橙光色的光晕,他被李春游圈在怀中,听李春游兴奋地扬着马缰:“驾!” 踏血奔得更野了。 桃襄心潮澎湃,身后是爱人火热的胸膛,而前方是光芒万丈。 他们没有目的地奔腾着,踏血也玩得不亦乐乎。 “李春游——” 耳旁的风太大,李春游提高了音量:“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风中墨发肆意飘扬,桃襄接过了马缰,在李春游耳旁大声道:“我说,我好喜欢你!” 李春游唇角止不住上扬,迎风高昂道:“我也是!” 踏血又是一声高鸣。 * 良辰吉日。 天还没亮桃襄就被拉走,跟绑架似的被七拐八拐进一户府邸。 小遥把人按在镜子前拉出化妆箱紧张道:“时间还来得及对吧,我先给你简单地修一修眉毛再……我说你有没有再听啊!” 桃襄疲惫道:“在听。” 她恨铁不成钢:“今天是你结婚啊大哥,你怎么看着比狗还困,是不是又夜夜笙歌了?” 一口茶差点从桃襄嘴里喷出来,他哭笑不得:“我是因为失眠好嘛,不要瞎想。” “失眠也正常,现在还早,一会儿化妆时你睡一会儿。”恰好这时弥善敲门而入,身后跟着唐旌歌。 “弥兄。”桃襄不方便起身便拱了拱手,弥善笑盈盈地放下个红包道:“恭喜恭喜。” “恭喜。”唐旌歌言简意赅还是不爱说话。 这下桃襄是真不好意思了:“本来让二位帮忙捧场已经够麻烦了。” “无事,”弥善双手拢袖:“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我们也想来蹭蹭喜气。” 桃襄内心感激涕零,因为弥善他们不仅要捧场,还要负责“伴娘”这个角色。 包括但不限于堵门、给新郎出难题等。 “但伴郎那边是谁?”小遥悄悄问。 桃襄嘴角一抽:“是柳萧情他们。” 是柳萧情吵着闹着跳着要求当伴郎去接亲,这可兴奋死他了。 说是再眯一会儿,实则桃襄一点都没睡着。 眼睛一闭都是李春游的面孔。 他们今天穿上了喜服,他不知道穿着喜服的李春游好不好骑马,不知道李春游现在走到哪里了,是不是跟他一样紧张。 “好啦,大功告成!”小遥舒出一口气:“睁开眼看看你自己。” 眉睫一颤,桃襄睁开了眼。 镜子中的人他自己都差点不认识。 平日里温润的面孔稍施胭脂,眉眼越发浓黑立体,仿佛是从画卷中跑出来的人一般。 嘴唇也涂上了一点小遥昂贵的口红,明眸皓齿,生得如玉雕琢。 大家都围过来看纷纷称赞,桃襄害羞道:“这会不会有点……” “打住!”小遥揪住了他耳朵恶狠狠警告道:“闭嘴,你很好看!你可以不相信你的脸但必须相信老娘的化妆技术!” “是。”桃襄哭笑不得。 红色喜服衬得面容越发精致,美如冠玉中还带了些娇羞的媚意,但桃襄觉得应该是他本身就很紧张的缘故。 说实话小遥没给他浓妆艳抹,毕竟是男子,只是简单地修饰了一下都好看得惊为天人。 她酸溜溜地给桃襄盘着头发道:“你结婚了还跟我玩不?我最讨厌见色忘友的人了。”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桃襄坚定道。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中闭目养神的唐旌歌耳骨一动,道:“听见锣鼓的声音,他们要来了。” “啊这么快!”小遥不禁手忙脚乱:“还还还有多少距离?” 唐旌歌说:“才出发啊。” 大家:“……” 看来有时候听力太好不是一件好事儿。 * “踏血,今天靠你了。”李春游喉结滑动,眉心一蹙翻身上马。 身后的柳萧情忍不住笑道:“你是去接亲的不是去打仗的,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霍问松瞟了他一眼:“毕竟人人都不像你,就算被拉去砍头游行都嬉皮笑脸的。” “诶阿松,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怎么又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呢。” 李春游听他们拌嘴你一句我一句,在踏血身上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皆是过去的种种; 而睁开眼,是他们的未来。 当朝阳漫过屋顶,接亲队伍中爆发第一声高昂且振奋人心的唢呐声。 “吉时已到——” “驾!”李春游低吼,踏血抬蹄兴致勃勃。 铜鼓喧天,舞狮开路,八抬金顶红身的大轿紧随其后,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去捡地上的喜糖,一片欢声笑语。 大家纷纷探出头,原来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娶亲。 李春游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因为过分紧张所以脸上表情非常严肃,胸前大红花一颠一颠,倒给人一种反差的喜感。 平日里的碎发都被梳了上去,额前光亮一丝不苟,将俊美的五官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俊俏的小郎君,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啊!” “啧啧啧那可不一定,”围观群众嗑瓜子道:“你们看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搞不好是被逼迫的。” 柳萧情在身后提醒道:“喂,你笑一笑!” 李春游也听见他们说话了,于是露出个冷笑,朝围观群众瞪了一眼:“呵。” 没救了。 柳萧情深感心累。 唢呐和锣鼓声搭配格外喜庆,这下大家都听见了,李春游是真的要来了。 “小、小遥,”桃襄拉住她,求助道:“你看我……” “看你咋了?”她疑惑。 “看我,样子可以吧?”桃襄耳朵尖都是通红的。 小遥内心狂笑,真后悔没有手机能把桃襄这幅羞涩的样子记录下来。 “你是大美人。”小遥安抚道。 最终,迎亲队伍在府邸前停下。 “该我们去堵门了。”弥善撸起了袖子,兴致勃勃很是期待。 其余来帮忙的大家都跃跃欲试,要知道这堵的不是门,是男人的尊严! 于是,两拨人,外面的疯狂推门,里面的疯狂堵门,谁都不让谁。 “里面的人是石头嘛我去,”柳萧情额角都暴出青筋:“推不动啊!” 霍问松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毕竟堵门的有唐旌歌,他一人抵两头牛似的力气。 “啧,”李春游焦急得宛如锅上的蚂蚁,他低声道:“要不我轻功翻过去。” 柳萧情睁大了眼睛:“弟弟这是在玩游戏,没必要这么猛吧,你朝里面扔红包。” 红包纷纷散落,要是普通人家的亲友团堵门就意思意思,没想到弥善他们见红包也不为所动,意志力就像战场打仗的士兵一样。 “兄弟们!” “吼!” “人在门在绝不松手!” “必须的!” 门外一波人也被激起了好胜心,甚至拉上踏血一起推门,还有人喊起了口号! 桃襄被感动得热血沸腾:“我也去帮忙!” 小遥抓狂道:“啊啊啊你们这群人住手啊,就是个游戏别再这么认真啦!” 总之,经历了一波三折,门总算打开了。 但接亲嘛,不可能这么简单。 李春游浑身冒着热气,被唐旌歌拦下:“想去见他,要过三关,第一关就是喝酒。” 只见眼前摆了足足九九八十一杯酒水,每杯差不多就一口的量,但要喝好长时间。 正在李春游下定决心一口口闷时,柳萧情道:“哎呀我摔跤了。” 吧唧一声,刚好将所有酒水打翻,暗地朝李春游比了个大拇指。 李春游:好兄弟,记心间! 【注释一】 第二关是对诗,弥善出题道:“两个黄鹂鸣翠柳。” 这不是上私塾时天天睡觉的李春游的强项,他道:“额,一、一行白鹭上青天。” “此情可待成追忆。” 他将求助的眼光投向霍问松。 霍问松冷静道:“只是当时已惘然。” “老夫聊发少年狂!” “左牵黄右擎苍!” “白马饰金羁!” “连翩西北驰!” 这两人一来一回对诗上瘾特别像是在说唱,李春游头皮发麻跑到下一关。 最后一关了,只要过了,就能见到他! 跑进最深处的院子中,只见七八个身形相似且蒙着灰色斗篷的人站成一排,小遥得意洋洋道:“只要你能从中认出桃襄,你就可以带他走!” 她内心喜滋滋,别说李春游了,就算桃襄本人来了也看不出区别的程度。 “当真,”李春游眯了眯眼:“这么简单?” 只见他话音刚落,就绕过那群人朝房屋飞奔而去,直接撞开门。 小遥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惊呼,李春游肩膀扛着桃襄冲了出来,像土匪抢亲一样兴奋地大喊:“兄弟们撤!” “这么多人放我下来!”桃襄脸红道。 “放个屁!”他痞里痞气,朝桃襄臀部拍了一巴掌:“你是老子的人了!” 他把桃襄抱上马背,兴奋冲昏了头脑不知东南西北,桃襄侧坐在他怀中小声说:“我鞋没拿。” 李春游一扯马缰:“我一直抱着你。” 两只手紧紧握住,上面的金戒指耀眼夺目。 说罢,踏血奔跑一骑绝尘。 众人从屋中追出来,纷纷陷入了沉默。 成亲的两人甚至没坐轿子,自己跑了。 * 桃襄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无论是他作为正常人类时,还是去了穿书局之后。 他似乎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愚钝一些,包括爱情也是。 在遇到李春游之前,他从来不相信自己有天竟会乞求与某人长相厮守。 包括挣脱种种禁锢,与他成亲。 霍家客栈高朋满座,红灯笼与花烛摇曳。 桃襄带了盖头,视线受阻,只能透过红布看到一个轮廓。 耳畔是亲友们的祝贺声,但在叫好声中,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砰砰心跳。 是他自己的,也是李春游的。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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