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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深无辜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纪新羽更无辜地问。 两人前头的戚允渐忍不住道：“他的意思是你挤着他了。” “是吗？”纪新羽看向许白深, 边往外挪了两步边道，“你怎么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许白 深笑了笑说：“这叫委婉。” 纪新羽嘀咕：“跟我表哥似的。” 戚允渐嗤笑道：“总比和你一样长这么大还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好。” 纪新羽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别挑拨我和许白深的关系, 没用。” 戚允渐无奈收声，他还真没这个意思。 这栋楼只有七层,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顶楼, 梯门一打开，电钻声就传入了三人的耳朵。 走廊上铺了一层细碎的灰尘和木屑，还丢了一些用不到的边角料。 戚允渐低头寻没有障碍物的地方落脚, 身侧忽地带过一阵风。是许白深走到了他的前面，边走边把杂物踢到墙边。 戚允渐眯了眯眼睛，心里淌过暖流。 在这层工作的工人正在一间室内, 电钻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直到三人走进去, 里面的人才发现来了人。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寸头男人笑着走过来, 喊道：“纪老板，许老板。” “辛苦了赵师。”许白深从兜里摸出一包烟, 抖出一支递给被称为赵师的人，又走到他后面给其他人挨个递过去，“大家休息一下吧。” 戚允渐进来就找了条还算扎实的长形木凳坐下了，他微眯着眼看许白深熟练地给别人发烟，颇觉有趣，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一个幅度。 许白深之前第一次露这一手的时候纪新羽也觉得可新奇了。纪父纪母管得严，他中学时看楚鸿叼着烟的样子挺拽挺酷，偷偷买了一包烟学，然而他只苦着脸抽了一支，第二天就被父母发现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 他认识的人中抽烟抽得狠的只有楚鸿一个，接触下来看，许白深也是不抽烟的，没想到第一次和工人们见面，许白深就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烟，发起烟来就跟抽了好多年的老烟民似的。 他过后还问许白深谁教他提前做这一手准备的，旁的不说，一个小小的举动立马拉近了他们和工人之间的距离，交流起来轻松不少。 许白深说是看到别人这么做过，学的。他们这个圈子里不兴这一出，因此纪新羽猜这是他流落在外时学的。 其实他猜的没错，这个举动是许白深穿书之前做暑假工，跟厂里一位大哥学的。 那个大哥人很厚道，虽然知道他只是个临时工，但还是耐心教了他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两人工位相邻，大哥总爱和他聊天，午休时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遇到相熟的同事大哥就是像这样递烟的。 大哥有时还会逗他也递给他一支，他连连摆手说自己不抽，大哥就哈哈大笑，说不抽也可以接的，接过来别到耳朵上，大哥给他示范了下，说过后随便处理。 大哥还说其实他也不抽烟，准确地说他是戒了，因为他老婆怀孕了，但他在外面还是会随身带一包烟，图个方便。 许白深在那里上了将近一个月的班，大哥就申请休假了，回来后他告诉许白深他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说那话时大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是没过几天，意外降临，许白深为了推开大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许白深发完烟回来，纪新羽正跟赵师说着自己的构想——这件屋子将用作纪新羽的办公室。许白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纪新羽有很多奇思妙想，他心想这小子挺会享受啊。 他今天过来主要也是跟赵师说一说自己的要求，看想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办公室，只要不是太离谱，装修队都能办到。 看赵师为难的表情，纪新羽这边恐怕还得再沟通沟通，许白深打算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瞅两眼。 眼神一晃，他看见戚允渐一声不吭地坐在没有门的门边，眼睛虚虚地望着他们，没有实质的焦点。 他一动脚，戚允渐的视线便凝聚在他身上。 许白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强装镇定走过去。一步步靠近，戚允渐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然而在即将走到他面前时，许白深路线一绕，直奔门去了。 “……”戚允渐抬头问，“你去哪儿？” 许白深脚下没停，说：“随便看看。” 戚允渐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转头看了看手脚并用比划的自家表弟，起身悄声跟了过去。 许白深选的办公室和纪新羽的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廊转个角就是了。屋里已经做了电路改造和木质吊顶，除此以外，墙面和地面都因二次装修被撬得坑坑洼洼的。 戚允渐没有故意不作声，许白深知道他跟过来了。 许白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理解了戚允渐最初的心情。 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瞅着有机会他就想凑到戚允渐跟前刷脸，戚允渐却显得很疏离。现在想想，除了那时候两人还不熟外，知道某些真相的戚允渐一开始或许是想和他保持距离的。 正如现在的他一样，他暂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很想当个缩头乌龟。 戚允渐走到门边，小声喊他：“许白深。” 许白深背对着他道：“地不平，你最好别进来。” 戚允渐轻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离他近了许多：“我要是摔了，你会怎样？” 许白深无奈转身，道：“我喊一嗓子就有好多人过来帮忙送你去医院。” 戚允渐点点头，“是啊，你现在顶多也就做到那个份上了。” 许白深皱了皱眉，这话听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戚允渐自顾自走到窗边，眺望着不远处的商业街，沉默半晌后轻声道：“三分钟热度。” 窗玻璃也被拆了，他的声音被风吹散，许白深没听清，便也没回答，只是提醒道：“从七楼摔下去会死得很惨吧？” 戚允渐：“……” 戚允渐慢吞吞地走回他面前，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犹似一个负心汉，戚允渐忍不住道：“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不要新鲜感，希望你想清楚再做某些事，你做了什么？结果后悔得那么快？” 许白深愣在了原地，他第一次送花给戚允渐、承认自己心意的那天，戚允渐的确跟他说过希望他再好好想想，至少等搞清楚一些事，再决定要不要把自己家种的花也摘去送给他。 是他太武断了，他想当然地以为看过书的自己足够了解戚允渐，在不知道那“一些事”的时候就天天让小郑帮忙带花，暗戳戳推着戚允渐走。 知道那些事后他又突然抽身，换做他是戚允渐，也会觉得很懵，他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性子大变，可不就是后悔了的模样吗？ 戚允渐见他不说话，追问道：“你是后悔了吗？” 许白深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已经跟他爸妈说了，想必很快他们就会去核实真相，若是一切属实，他们对付戚奉良不过是迟早的事，他现在没必要对戚允渐说谎。 ……有句话叫“死也死得明白”，许白深抬眼直视他，道：“不是。”
第51章 “那是因为什么？”戚允渐皱眉问。 许白深张了张口, 道：“你……” “哥——”纪新羽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许白深——” 许白深闭上嘴，看了眼门外。 戚允渐看着他, 好似没受干扰, “嗯？” 纪新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转角处，许白深飞速道：“晚点再说。” 话音刚落，纪新羽走过来, 好奇道：“你们在干嘛？” 许白深嘴角一提，说：“没干嘛, 随便看看。” 纪新羽疑惑地看了背对着自己的表哥一眼, 视线在屋内两人的身上游移。 戚允渐闭了下眼睛，转身道：“你的事弄完了？” “没有。”纪新羽伸手抓了把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赵师说我的要求有点难办，他说他记下来给我适当改一下, 改完再给我看看。” “哦。”戚允渐无所谓道, “那你赶紧回去好好 看。” 纪新羽睁大眼睛，“你是在撵我走吗表哥？” 戚允渐没否认。 纪新羽问：“我打扰到你们了？” 许白深心里一惊，纪新羽这是……看出来他和戚允渐有什么了？他这次竟然变聪明了！ 戚允渐抬了下眉毛。 纪新羽道：“我偏不, 之前你就把我支开过一次，这次你又打算跟许白深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在纪新羽看来，戚允渐是他唯一的表哥, 许白深是他好朋友兼合伙人，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戚允渐道：“说些和你无关的事, 你没必要听。” 纪新羽钻字眼, “意思就是我听了也不会有什么嘛，那我就要听。” 戚允渐挑眉, “你确定？” 许白深抬眼看向戚允渐，说实话，他不是很想让纪新羽听见那些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纪新羽道。 戚允渐笑道：“就不告诉你。” “你！”纪新羽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半晌，转头道，“许白深，你会告诉我的吧，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戚允渐“啧”了一声，“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 纪新羽眼巴巴地看着许白深。 许白深为难地想了几秒钟，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道：“我不敢说。” 纪新羽更好奇了。 许白深在他耳边小声说：“事关你表哥的感情问题，没他允许，我不敢说。” 纪新羽眼冒精光，随后捂嘴道：“我明白了。” 他和许白深对视一眼，意为：是我想的那样吗？ 许白深哪里知道他想了什么，点点头表示：是的，没错。 然后纪新羽就同情地看了戚允渐一眼。 戚允渐：“……” 后半程，纪新羽时不时地就要瞄自家表哥一眼，戚允渐为了配合许白深的说法，冷着脸愣是没解释，那模样落在纪新羽眼里，俨然是一个感情受挫的悲伤青年。 回去的车上，纪新羽一如既往地叨叨个不停，许白深没有来时那么紧绷，淡笑着和他说话。 后座的戚允渐一路都在手机上处理公事，几乎没有作声。 路程过半，许白深的手机振了下，他摸出来一看，竟是戚允渐发的消息。 他先是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后方，戚允渐预料到他的动作，抬头在镜中和他对视。 许白深微顿，垂眸看向手机： 【戚允渐：等会儿小郑去接你】 许白深看完便将手机放进兜里，无声吐了口气。 纪新羽把车停在许家门外，许白深下车后，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戚允渐在里面和他对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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