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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周围开始灌入不明的白色气体。雾气弥漫，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 言和颜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梦境，屏住呼吸想要逃离这里，身体却软绵绵的，像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 “呃……” 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闭上眼睛，再次昏迷了过去。 . 【滴！检测到宿主苏醒，影响当前剧情线正常运作，正在清除相关错误内容……】 【重新检测宿主生命体征】 【高级检测】 【体温正常、心率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正常、瞳孔变化正常、脑电节律正常，基本同步……】 【……】 【正在重新载入角色，请稍候】 // 言和颜一觉醒来…… 嗯，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人。 福春寒安静伏在床边，呼吸平稳。察觉到枕边人的动作，他慢慢睁开了眼。 “皇上……” 言和颜想起来了，这是福昭仪。他叹了口气。 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但是记不清内容了。 “皇上这是有心事？”福春寒体贴地帮言和颜揉按眉心，言和颜摇摇头，只是沉默。 “是因为……丞相大人吗？” 福春寒知道丞相西行的事情。两国和谈，事态重大，他猜测皇帝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忡忡。 . 结果言和颜却忽然问道，“你知道丞相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福春寒表情一愣，揉按眉心的指尖微微停顿。 “皇上？” “嗯？” “……”福春寒的语气里，隐约透着恐惧。 “您都忘记了吗，皇上，……丞相大人的腿，是您当初打断的。”
第57章 我和我的丞相大人（六） ——洛文卿曾评价东方延是个“中庸”皇帝。平庸软弱，一无所成。 然而在“诛九族”等酷刑废除前，东方延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暴君。 . “哦，是吗？”言和颜故作平静，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 “丞相是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错？” 然而没有任何回答。福春寒望着言和颜的眼睛，相顾无言。 他紧紧抓住了言和颜的手，眼眸带泪。“陛下……” 不要再问了。求你。 “……”言和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安抚着轻拍福春寒的手背，语气柔和。 “好，我不问了，早点睡吧昭仪。” 福春寒低低地咬唇，点头答应。 由于东方延早年的恐怖统治，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真话了。 ——否则，就跟那断了腿的丞相，一个下场。 // 东方延的取向，在全国是公开的秘密。 然而皇后仍然一心一意爱着那个男人，哪怕他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 帝后情深的假象，无人不知，却也无人揭穿。洛文仪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东方延荒淫无度、违背伦理的私生活。 仙游宫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独留皇后一人，黯然垂泪。 所以丞相看不下去了。因为皇后洛文仪，是他的亲妹妹。 . 那天所有人都记得，丞相进宫，大动干戈。那时身体仍然健全的洛文卿，动手把仙游宫里所有东西都砸了。 娈童们被吓得躲在殿后瑟瑟发抖。这个明明看着儒雅谦和的朝廷大官，发起疯来，真的是一幅不要命般的狠劲。 是的，不要命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洛文卿贸然顶撞，必死无疑。 然而东方延始终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静静欣赏他的丞相大人在他的宫殿里大肆破坏，脸上始终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 见洛文卿实在没有东西可以砸了，东方延这才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站起身，向洛文卿走来。 “丞相大人似乎最近心情不好？” “……”洛文卿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禀陛下，臣见眼下光景，属实心情愉悦，欢喜不已。” 实际上周围一片狼藉。绮罗织锦、名贵字画被随意丢弃在地，琴弦断裂，编钟破碎，青花瓷器四分五裂，划破了东方延松垂着的衣摆…… 怎么看，也不容易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东方延叹了口气，“爱卿，你我是从小到大的至交啊……何必这样为难朕呢？” “……” 洛文卿的眼睛立马就红了，“那陛下，又为何要娶文仪？” 您这又何尝不是……为难臣呢？ “皇后执掌凤印，母仪天下。朕，给了她无上权力，以及能够与我并肩的地位，爱卿这是何出此言？” 东方延踢开脚边的瓷器碎片，一步一步走向洛文卿，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这是觉得，朕会默许你在朕的寝宫胡作非为？外人会怎么看？” 一国之相跑到皇帝的寝宫大闹，成何体统？ 东方延略微勾唇，贴着洛文卿的耳边吹气。 “你这是恃宠而骄，觉得朕……不会杀你吗？” 恃宠而骄？呵。 “……”洛文卿捏紧了拳，怒目相对。 “您要是杀了我，陛下。皇帝暴虐无道的行迹将会被史官记入史册，天下人都会知晓，你东方延是个耽于男色，随意处死朝廷重臣的，昏君。” 您承担不起亡国的代价，陛下。 . 君臣两人僵持了很久。 东方延稍稍后退，眼底最后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看来爱卿今天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仙游宫跟朕死谏了？” 自不量力，有意思哦…… 洛文卿并未应答，只是缓缓跪下，朝东方延深深一拜。 “陛下……” 东方延垂眸，看着眼前的幼年玩伴，现在的一国丞相，他长叹一声。 “丞相大人，你最近……可有结亲的打算？” 洛文卿以为自己听错了，“禀陛下，臣，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无意于此。” 东方延却没再看他一眼，兀自走开，去捡遗落在角落里的断琴。这把琴是西洋使臣进贡的礼物，东方延曾很喜欢它。 他低头检查断开的琴弦，继续开口说道：“朕心想，朕对丞相大人属实有太多亏欠，丞相大人殚精竭虑，尽心尽力……应该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什么？”洛文卿抬起头。东方延此刻提着断琴，正好重新走回到他面前。 他垂眸望着面前的洛文卿，莞尔。 “不如朕，给你许门亲事？”
第58章 我和我的丞相大人（七） 言和颜躺在床上，一夜未眠。桌上的早膳，也同样食之无味。 没人知道丞相大人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只知道皇帝最喜欢的那把梨形木琴，断了。 指板和琴身，直接被粗暴地折断，一分为二。就像君臣两人的关系。 一刀两断。 ——东方延曾说要给洛文卿赐婚。 然而洛文卿拖着一幅残体，远走西行。尽管随行的禁军在关键时刻能够护他周全…… 但万一呢？ 战场刀剑无眼，他一个瘸腿丞相，要么被敌国将领俘虏，要么直接身死异乡…… “皇上？” 小福子抱着木匣，站在一侧小心翼翼叫了好几声皇上，言和颜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盯着小福子手里端着的木匣，看了很久，“这是什么？” 小福子把木匣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红色丝绒绸缎里，静静地躺着一把琴弓。 “这是丞相临行前，嘱托让我交给皇上的。” “……”言和颜从匣子里拿出那把琴弓，琴弓做工精致，表面被细细抛光打磨，泛着柔和圆润的漂亮光泽。 言和颜脸上的表情立马就怔住了。他想起了那晚沈穆公开身份时，对他的承诺。 ——要是洛文卿死在西疆了，那沈穆怎么办？ “……”鼻尖忽然一阵泛酸。言和颜垂眸望着手里的琴弓，彻底说不出话了。 . 当他意识到，沈穆很有可能是唐成礼，是习方，是殷谦文……是无数次跟他一起推进剧情的“另一半”，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哪怕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由系统构建的、虚幻却美妙的美好梦境。 然而梦终究有醒来的那一天。 他不是剧情里的任何人。他是言和颜。 ——他是创造出他的人。 // 言和颜时常也会去凤仪宫找洛文仪。 然而洛文仪始终对他是一幅若离若即的冷淡态度。她认为，正是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无情男人，把她唯一的哥哥赶去边境送死。 言和颜叹了口气，“皇后……对于丞相的安危，我也深感担忧。” 不提洛文卿还好。一提到他，洛文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她哭着捶打言和颜的胸口，“你明明知道他的腿，啊？你害得他双腿残疾，终身只能靠轮椅行走，你还赶他走，你好无情，你这就是让他去送死呜呜呜……” 你毁了我，你也毁了我哥哥。我们洛家，全被你东方延一人毁掉了，你还想怎样！ “……” 言和颜看到洛文仪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也难受不已。 他从未发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如此担心一个人。 而那个人，叫沈穆。 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个见过一千次面的陌生人。 言和颜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见钟情。 ——他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 . 东方延伸出手，轻轻揽住了洛文仪的肩，温柔安抚着怀里已经哭到不能自已的泪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文仪……丞相他是自己要求去的，我从来就没有逼迫他。 “朕糊涂，朕曾经做了很多愚蠢的傻事，现在朕发现，我错了，我要做一个明君。文卿是个很优秀的臣子，朕后悔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 “朕派了禁军全程保护丞相，文仪，他一定能够平安无事，凯旋归来。” . “……”洛文仪哽咽着擦去脸上的泪水，伏在东方延怀里，一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东方延温柔一笑，“朕可是给丞相赐婚了，京城的富家千金，才貌双全，朕等着他回来。” 丞相娶妻，君臣和睦，国泰民安。故事的结局，永远皆大欢喜，不留遗憾。 // 无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全国上下，都在密切关注西部战事。 快讯接二连三：两军停战，双方帐前谈判。然而意见不合，谈判破裂。一时间，西部战线剑拔弩张，形势危急…… 开战前夕，丞相连夜向皇帝飞鸽传书。内容寥寥，只有一句话。 承蒙圣恩，不胜荣幸。臣文卿，顿首。 “……”东方延面无表情，转手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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