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弟如此说辞倒是不妥。”林越就事论事的说道,“大师兄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此时到了夏芒时节,正是抢种晚稻之时。况且我也是从两位掌事口中得知,今年恐怕会不太好过,还未到夏至就已炙热起来。大师兄你也知晓,外门隐在山中,即便是到夏至也不会觉得酷暑难耐,可今日不同往日。” 周璟当时在去找大长老途中就发现这一点,还以为只是自己在庸人自扰,没想到外门还有人精通这个? 他更没想到,林越这么快就融进外门。 光是看到林越说话时,那轻松的神色,就说明他在这里过得不错。 “今日我在内门时,也发现些许端倪。如若林师弟详知内情,大可畅所欲言。”周璟坦然说道,他是个善于学习的人,自己没学到的知识当然要不耻下问,重点突出“厚脸皮”三个字。 “此中厉害关系都是陈掌事告知于我,虽然他脾气不太好,说话也很直,但为人甚是不错……”林越自如地说这话,因要引路,稍微站在周璟前方半步。 林越和周璟便这般边说边往前走,反而落在后面的江宇听不懂这些门门道道。 为什么大师兄看天就觉得不对劲,而他怎么看不出来呢? 充满疑惑的江宇不服气地看了看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觉得脖子好酸呀。 此时周璟顺着山路而行,才发现内门所处的主峰地势陡峭,而这外门的山峰每段路之后都有设置了类似休息平台的地方。 他站在这平台处,就见到几群衣衫不整的弟子在……种地? “这……外门竟到了要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的地步了?”周璟诧异,好像内门的弟子在玩修仙的游戏,而外门的弟子却是在玩基建吗? 两方差别也太大了! “是外门长老、郑长老所定的规矩,从三年前外门弟子就在如此养活自己。”林越说到此,还是难掩心中敬意,“前两年还需要另立粮食账目送到内门,等待大长老批复。近一年,才能自给自足,也能省去外门的一部分开支。” 周璟想到修仙这费钱玩意儿,仅是看到内门的花销就足够让他叹气,更别说还有一大叠的账册在灵玉里放着,不知又是多少费用。 在看到外门弟子在自食其力时,周璟觉得很欣慰。 “我看有几条山路向下,是通向哪里?”周璟指着那几条开垦出来的田地旁边的小路,还能看到有几位弟子挑着担,木桶里盛满水,只能猜想是连接水源的路。 林越顺时看去,解释道:“是有几条通往山下的路。原本没有路,只是走得人多了,那里就有了路。” 莫名的哲学起来,让周璟有些不习惯,转而问道:“既然修习了术法,怎么不以捏诀浇灌田地,以桥正里总比这般轻松许多。” 被冷落在一边的江宇,在看到林越大惊且蹙眉的表情时,很有眼色的补充道:“因天地自有妙法,不能以术法加以阻挠,否则有违天道。” 说话时,江宇还在摇头晃脑,妥妥地是在背书。 有违天道,难道是会招来天谴? 周璟不信这套,可又身处在这套规矩里,只能闭口不谈这些天道之类的话。 “倒是能用别的办法引水过来。”周璟缓缓说道,“不过我得先看看水源,才能想到具体办法。” “大师兄又要做什么新鲜玩意儿吗?”江宇仰着脖子问道,语气里满是期待。 还是和大师兄一起捣鼓新鲜玩意儿时,最开心了! 江宇忍住心里的小九九,偷偷如此作想。
第68章 都是孽债呀 周璟侧头就看到江宇眼里的那份期待,忍住那只要摸小孩子头的手,矜持地点头回应,随即对身旁的林越说道:“我还想看看别处,请林师弟带路吧。” 毕竟今后是他接手外门的琐事,先把这片地方看完才是最要紧的事。 “大师兄请。”林越说着就在前引路。 周璟和江宇跟在其后,前方还传来林越温和的介绍话音。 很快就让周璟意识到外门和内门分布是相同,外门更像是内门的低配版。 如果说内门里所有的分区都要加个“灵”字,那外门就是“丹阁”、“器阁”和“书阁”之类。 他常去的只有灵丹阁,也就先去查看外门丹阁的情况。 这一看直呼简直了—— 想到灵丹阁那白玉砌成的台阶,常有药香缭绕的阁内,后院时不时冒出金光闪闪的丹药。再对比这里不知是屋舍构造还是搭建的木头有问题,显得阴暗又潮湿,空气隐隐有股霉味。 江宇更是夸张地往后退了退,死活不愿再进这丹阁内。 即便是内门的集体宿舍,都比这里好太多。 就像同样在养孩子,内门是那个富养的小公主,而外门就是穷养的小破孩。 总结就是——没钱养两个娃,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外门弟子饿死,只能如此将就养着。 如此能从外门脱颖而出的孩子,就像鸡窝里飞出的凤凰,确实稀奇。 也难怪,当初秦风对林越来外门之事的反对,只是不知他们二人私下如何言说。 周璟大致看完外门的情况后,意识到自己对林越的那番劝说是多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难免有些愧疚的说道:“当时我并不知外门是这样的,还那般大言不惭,实在不负责任。” “大师兄何出此言,要不是你那番话,也不会令我茅塞顿开。我在外门一切都好,甚至比在内门时还要开怀几分。”林越赶说道,反而充满期待,“我相信外门的拮据只是一时,今后肯定会好起来。” 人呀,不就是奔着“越来越好”这四个字而努力吗? 心怀希望之人,自然有无穷动力。 在这样情绪的感染下,周璟显得更有信心。原本他以为自己是这条历史长河里的一片孤舟,没想到在此时找到同行之人。 “我也相信。”周璟赞同回答,看完外门大部分的情况,他还是提出建议,“林师弟若是不嫌麻烦,能绘制一张有关外门的地图吗?方便以后用来作规划。” “定当竭力相助大师兄。”林越毫不犹豫地回答,话音里带有几分激动。 “至于绘图的具体画法,我稍后再告知你。此时我还是先去拜访外门长老为宜,免得稍后到了午时会打扰到长老用午膳。”周璟端着大师兄的沉稳形象,平静的说道。 周璟可没忘记做功课,外门长老如今五十有余,因天赋不高,至今还是凡人之躯,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一生未娶,几乎为华宗献出了一辈子。 即便内门的一切待遇和身份都高于外门,内门弟子无需向外门掌事或长老行礼,可周璟做不到进门不去拜见的道理。 况且这位长老还因采药受伤,更该去探望。 “大师兄考虑得甚是周到,这边请。”林越边说边在前带路,在路过丹阁门口时,见到在旁边等候的江宇。 无需说什么,江宇自觉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顺着小道走到被绿荫盖住半面墙的院子外,斑驳的墙面无疑在说明这房屋有些年头。 周璟抬头还能看到主屋的瓦片被屋旁肆意生长的树枝斜着顶掉一块,正巧碎在角落,暂时无人顾及。 明明这里有人居住,却透出落败颓然之感。 “门内弟子近日都在忙地里之事。”林越解释了一声,随后将角落里的碎瓦规整好,“大师兄里面请。” “是林越来了吗?”屋内传出中气十足的男音,一点都不符合周璟所知的外门长老已五十有余的信息呀。 “是弟子来了,同行的还有在内门时的大师兄……”林越朝内说道,话音还未落下,就先听到房门哐当一声响。 本来打开一条缝的门猛地关上,只听里面的人烦躁地说道:“不见!不见!” “可是弟子已将人引过来了。”林越无奈说道,无法理解对人一向和善的郑长老为何如此反感大师兄? “你这孩子……”屋内的人无奈至极,复而听到咚咚地敲地声,最后房门才打开。 老者头发已花白,抬头纹、眼角纹、法令纹一个不少,将这张脸衬得越发苍老,只有眉目间依稀还有些精气神。 这就是外门长老——郑与之,郑长老。 “快请进。”郑长老招呼道。 郑长老拄着拐,左脚裹着厚布翘在身后,脸上带着笑,可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嫌恶”还是被周璟捕捉到。 在周璟穿来的有限记忆里,确定没在任何场合见过这位老者,也不知对方是哪里来的厌恶之情。 难道是因为原主吗? 他默默想着,秉着弟子的身份恭敬地朝郑长老行了见面礼,隐约能听到对方“轻哼”一声。 “起来吧,免得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为难你。”郑长老不咸不淡地说道。 跟着周璟做完行礼后的江宇,看到那张脸时,忍不住“咦”了一声,随后乖乖住口。 即便察觉到这情绪转变,也不是当下该问的事,于是周璟微笑地说道:“听闻郑长老为了采药而受伤,弟子这里有专治外伤的丹药……” 不等周璟将话说完,郑长老打断道:“如我这般对宗门没有贡献的废人,哪里受得起内门弟子所给的丹药,还请收回吧。” 嘶,这话火气味十足。 周璟确定原身和这位郑长老曾闹过不愉快,具体是什么,或许能从江宇那里得到消息。 无论他说什么关心的话,都会让对方先入为主的拒绝,还是别在这里自讨没趣。 “大长老将外门庶务交由我打理,今后就要仰仗郑长老多多帮衬。”周璟将这番客气话说完后,坐都没坐,连郑长老是什么表情都没看,直接转身离开,“弟子先行告退,长老勿怪。” “哎?”林越有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要抬步追出去,却又被身后的郑长老叫住。 最后只有江宇跟着出来,快步走几步到周璟身边,小声问道:“大师兄,你不记得这老……长老了?何必给他丹药呢,他都不给你好脸色看,下次……” “没有下次。”周璟出声打断,看向一味帮自己说话的江宇,很难想象原主究竟都做了什么榜样,让江宇这类年纪的师弟都学到了什么? 周璟调整了一下心态,对江宇说道:“我们去那边聊聊。” 担心被人偷听,他还是补下一道结界,这才出声问道:“我与郑长老以前可曾见过面?发生过何冲突?” “大师兄,你都不记得了吗?”江宇不可置信,又在看到周璟那沉默的表情时,自问自答道,“大师兄事务繁忙,哪里记得那些小事。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吧……” 从江宇的话语里,周璟才窥得三年前的全貌—— 郑长老时不时会带着账册到内门找大长老,有一次不知怎的,在回来的小道上遇到原主带人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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