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苏然想明白了,傅边洲这么做,八成是为了装b。 毕竟,当时那个场景,阿杰在犯贱骂人,他正在教训阿杰。傅边洲要是提个大红塑料袋闪亮登场,打阿杰的脸,那多没气势,就跟刚逛完早市回家的大爷似的。反而双手空空,更适合装b,增强气势。 所以,傅边洲是先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双手空空地走到餐厅,帮他打脸。 苏然扯了扯唇角,没想到傅边洲偶像包袱这么重,藏在霸总皮下的到底是什么? 苏然设身处地地想了下,要是换成是他,他提着大红塑料袋回来,他也会先把东西藏起来,然后空手登场,装b打脸谁耍帅。当然,这要是换成是傅粥粥,苏然敢打包票,傅粥粥也会这么做,先藏袋子,再登场打脸,毕竟面子最重要啦ww。 可这算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全家宗旨,装b打脸天下第一要紧事。 苏然收起眸中情绪,起身回到餐厅。他没有进餐厅的门,斜靠在餐厅外一棵不知名的树上,仰头望着餐厅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勺起勺落,傅边洲正颠着勺 。他的颠勺动作,虽仍能看出生疏的迹象,但却比苏然那只知道在锅里搅呀搅的水平,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不是苏然想象中的,傅边洲边做饭,边摆出夸张的造型。傅边洲在做一件事时,总是很认真。他的眉眼垂着,带着一次性的手套,切菜配菜,将菜扔进锅里,继续翻炒。整个流程严丝合缝,按部就班,不急不忙,像是个机器人在执行一道严谨的命令。 早有饭菜的香味飘出餐厅,四散在空中,苏然歪了歪脑袋。 傅边洲做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三道菜便被端上桌。一道青椒肉丝,一道酸辣白菜,还有一份西红柿炒蛋,都是很家常的菜色,是他在大排档时学来的快手菜。 没人想到傅边洲真的会做饭,且这菜色卖相看上去都还不错,食客们纷纷露出小小的惊讶声,拿着筷子想要去夹菜。 原本被安排在门口看守大门的傅边洲,此刻也被饭菜的香气所吸引。他颠颠地跑到傅边洲跟前,一边盛饭,一边巴巴地问傅边洲,“小叔叔,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啊?” 他记得傅边洲以前是不会做饭的。 傅边洲嗯了声,摘掉手套,抬头环顾了圈四周,发现此时的餐厅里少了个人。 傅边洲随手将手套丢进垃圾筐,手套打在垃圾筐的筐旁,向外弹了一下,差点就要被弹出来。 角落的阿杰,抬头瞥了眼傅边洲,又火速低下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有点害怕。 -是啊,傅总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之前傅总在节目上不是炒过菜么,但他那一坨黑,和苏然的水平差不多,怎么现在厨艺水平就立刻突飞猛进了? -真相只有一个,傅总在消失的那六天里,一定是去学做饭了! -可他为什么要学做饭啊? -还有傅总刚那个眼神,他到底是在找谁啊?
第59章 晚上, 餐厅打烊,苏然将食客送出森林后,回到小木屋。之前傅边洲消失的那几天, 苏然将帐篷收拾好, 放进了屋里收纳, 晚上他和傅粥粥睡床。现在, 傅边洲回来了,苏然不可能和他睡一张床,他拿着帐篷,走到屋外, 重新拼接。 “我来。”傅边洲上前,从苏然手里拿过帐篷, 半蹲在地上,帮苏然组装起了帐篷。 这次,傅边洲的手法娴熟, 比之前第一次帮苏然搭帐篷,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苏然退到一边, 等着傅边洲将帐篷帮他支起来。 之前傅边洲搭帐篷时,遇到过困难,最后一步怎么弄都弄不好,是苏然将最后一步弄好的。今天这次,傅边洲成功解决最后一步难题,将帐篷搭好。 苏然冲傅边洲道了声谢,打了哈欠,拿着被褥就要钻进帐篷睡觉。 “苏然。”傅边洲没忍住开口。 “嗯?”苏然回头。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苏然想了想, “问什么?” 对上苏然是真的不知道要问什么的视线后,傅边洲沉默、停顿半秒, 他收回视线,背对着苏然,向小木屋里走进,冷冷地撂下一句,“没什么。” 傅边洲出身豪门,家教森严,从小在高压环境下长大,内心充满胜负欲。他永远要求自己保持第一的水平,从不肯屈居人下。这么多年来,傅边洲也一向优秀,不管在任何领域,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便不会有人能超过他。 他习惯了被人依赖仰望,被人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作为上位者,以睥睨众生的角度俯视所有人,用施舍恩赐的心态,在心情不错时,随手流出些资源利益,打发给下面的人。 苏然是第一个打破这个列外的人。在苏然这里,傅边洲平生头一次地生出了挫败感,他不会做饭,不会用打火石,不会安装帐篷,不熟悉这个陌生的森林。这些苏然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而他什么都不会。 他一直以为,他在他和苏然的婚姻关系上,占据永远的主动权。当初,是苏然缠着他讨好他,用尽手段要结婚,他赐予苏然一段婚姻。作为施舍者,他随时拥有收回这段关系的权利,将苏然从豪门阔太的美梦中残忍拉醒。可没想到的是,在他开口前,苏然先他一步提出了离婚。 权威被挑战,关系里的位置被颠覆。当苏然提出要离婚,傅边洲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问苏然,如果苏然坚持要离婚,傅粥粥怎么办?他在试图用一个孩子,来道德情感绑架住苏然,希望苏然重新慎重考虑离婚问题。 这种情感绑架是很常规的劝人不离婚的手段,当下的环境下,大多数人确实会因为孩子原因,选择不离婚,继续苟活。 而这种情感绑架的话,可以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唯独不应该从傅边洲嘴里说出,着实有点荒唐离谱。 傅边洲扪心自问,如果把他放到苏然的位置上,他坚持要同一个人离婚,对方用一个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想绑住他,他会同意吗?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就算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只要他想放弃,他当下便可以抽身。 在这句话下去后,傅边洲在苏然脸上看到一抹不太理解的笑意,像是在质疑傅边洲的智商,傅边洲为什么要问他这么弱智的问题。 傅边洲向来理智,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他当时怎么会问出那么low且碎嘴的问题。也是第一次,傅边洲收起心底隐藏的傲慢,开始平视起面前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爱人。 以至于有一种错觉,傅边洲觉得,关于孩子的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苏然,会和他拥有同样的想法。俩人说得出,做得到,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让自己委曲求全,不在乎世俗怎么评价他们的行为。 想到了一个周前的晚上,傅边洲在帮苏然搭帐篷时,帐篷顶没有搭好,苏然朝着他倏地勾了勾唇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下。傅边洲问他在笑什么,苏然淡淡解释,“没笑什么。” 傅边洲:? 他猜测,苏然这个笑,是瞧不起他,笑他不会做饭,不会用打火石,连一顶帐篷都搭不好。 同样,这也是傅边洲的人生经历里,极其罕见地被当作下位者的嘲笑。 不管是不能接受苏然的嘲笑,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当作下位者,想要保持上位者的姿态。傅边洲第二天起了大早,去了市场。找了几家大排档。在品鉴过几家大排档粗糙的食物口感后,他选择了一家,尚且能接受味道的菜品的店铺,和老板商量学习一周,从切菜备菜炒菜到摆盘。 大夏天地,得一直不断工作,练习炒菜。纵使傅边洲穿着轻薄面料的长袖外套,胳膊也不免被溅到油点,这是每个做饭新手都不可避免遇到的问题。 这次再回到苏然面前,他不仅会用火石、会做饭,也会搭帐篷,他的能力不比苏然差,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得比苏然更好。 而这些落在苏然眼里,他全选择了视而不见。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孔雀开屏没人看。 一股莫名的烦闷充斥在傅边洲心头,似是暴雨前的黄昏。他仰着头,沉默地越过苏然,大步走向小木屋,从里面阖上了门,不过没有将里屋反锁起来。 几天前,傅边洲第一次住在小木屋时,当时的门是小木屋是门的,且开了一整夜。 苏然瞥了眼那被阖上的门,他走到帐篷前,钻进去,抬手拉掉探照灯。 约莫十分钟后,帐篷外传来滋啦几声,像是小木屋门被拉开的声音,苏然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往小木屋的方向瞥了眼,还真是小木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晚风穿过屋外的帐篷,又飘进小木屋里,树叶跟着轻轻抖动,沙沙作响。 苏然重新躺回帐篷里,他莫名想到了傅边洲右脸颊上的那颗几乎看不见的酒窝。 傅边洲的酒窝,混着傅边洲冷漠不屑一顾的伟岸身影,以及傅边洲在廉价大排档里学炒菜的样子,还有今天晚上关门又开门的傅边洲,形象有点混乱有点割裂。 苏然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睡觉。 - 傅边洲的作息一向规律,不管前一天再怎么累,第二天早上仍是能准时准点地醒来,就和个人形闹钟似的。傅边洲穿好衣服鞋子,走到外面,发现屋外空地上的帐篷已被收纳着叠了起来,不见苏然的踪影。 屋外的窗台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底部好似被打湿,看着黏糊糊湿哒哒的。而在报纸上面,是一些被碾碎成渣的绿色东西,那些东西被报纸包裹着,看样子像是某些草本植物。 傅边洲走过去,他确定,在昨晚睡觉前,窗台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 傅粥粥踢踏着小拖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他大概还没睡醒,从屋里喊着苏然苏然地跑出来。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苏然,而是傅边洲后,傅粥粥的声音戛然而止,原地绷直身体,稍息立正站直,恨不得再举手敬个礼,让傅边洲别来找他的事儿,“小叔叔,早。” 傅边洲嗯了声。 见傅边洲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傅粥粥颠颠凑上去,看到那坨绿绿的东西,傅粥粥伸出食指就要去触碰、他寻思着碰一碰后,再放到嘴里抿一抿尝一尝,“这是什么?” 傅边洲打开他的手,“你怎么什么都吃?” “哦。”傅粥粥拖长尾音哦了声。他盯着那坨绿色汁液玩意,觉得怎么看怎么熟悉。半晌,傅粥粥想起来了,他上次调皮捣乱,背着家里的大砍刀到处跑,那砍刀太重,在他身上勒出了各种各样的红痕,伤口火辣辣地疼。那个时候,苏然就去外面弄了些叶子,把叶子磨成汁液,帮他敷在伤口上,果然那伤口之后就不怎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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