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轻轻拍着他的肩,低声道:“殿下?哪里不舒服么?” 他掌中散出一道灵力,缓缓给宿云微疏进体内。 待灵力在识海内一转才知晓,宿云微本就摇摇欲坠的神魂已经愈发不稳,需得尽快出了幻境去找安崇瞧瞧。 玉笙寒将他半边身子架起来,转头望着雷劫之下的乔绿。 她用的是换生,将自己的仙缘换给了童为,自己担了所有因果。 童为被她反手推出老远,只能眼睁睁望着乔绿被仙道销毁。 玉笙寒神色有些漠然,没再多看他们一眼。 幻境已经隐隐有了到尽头的趋向,或许是生魂的记忆即将走完。 宿云微呼吸不畅,连带着神智都不太清醒,浑身疲软无力。 玉笙寒只犹豫了一瞬便动作起来,弯身将他打横抱起,踩着幻境碎块钻了出去。 临要出去前,他忽然望见狄舟的视线正遥遥落到自己身上。 面上似笑非笑,仿佛能够看到百年后幻境之外的他们。 玉笙寒只来得及皱了皱眉,眼前骤然一黑。 抱着宿云微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没过多停留,撕裂了缝隙,很快落回到白玉兰花林中。 东池宴抱剑坐在树下,合着眼不知是否醒着。 玉笙寒毫不客气摸了他的衣袋,找到两颗凝魂丹,碾碎渡给了宿云微。 回过身来时,东池宴正漠然将他瞧着,冷冷道:“你还要抱着他多久?” 玉笙寒捻了捻指尖残余的碎屑,指尖还残留着宿云微唇瓣的柔软触感,盈盈笑道:“殿下神魂不稳昏迷不醒,又极爱干净,总不能直接放在地上。” 东池宴道:“给我。” 玉笙寒并不动作,只问:“凭什么?” “凭我以前与他形同夫妻,伴他两年成长,够了么?” “形同夫妻?”玉笙寒笑起来,似乎像是听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皇帝陛下,你说的夫妻,就是纳殿下为妾么?” “怕下属反对,担心世人偏见,所以你不愿娶他为妻,只说给他一个妾室的身份。” 玉笙寒轻轻颠了颠怀里的人,让他躺着更舒服些。 此番动作在东池宴眼中却多少有些挑衅。 玉笙寒脸上笑意散了,淡淡道:“宿云微是霜城的太子,脾性最是执拗傲气,你是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话的。” 顿了顿,他又阴阳怪气道:“哦,差点忘了,你那个时候连他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他叫坠月。” 东池宴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你到底是何人?”
第24章 绿茶勾搭前妻 宿云微当初隐姓埋名混入叛军军营,一直到自刎而死时东池宴才知道他便是霜城太子。 除此之外,再无人知道他曾流落他乡两年,顶着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冒着危险潜伏在叛军里,将东池宴的弱点和计划送回城内,又在那个雨夜唤来异兽折损了对方大半士兵。 东池宴死死盯着玉笙寒:“你与他何时认识的?” 玉笙寒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宿云微的衣摆被微风轻轻扬起,拂得他手背有些微痒。 他道:“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呢?怕我同殿下说清你当初做的什么事么?” 他面上含着笑,语气却十分冷漠:“那是殿下的往事,他若想起来了,想要报复于你,我自然不会多管,若他一直想不起来,我也不会去主动提醒。” 宿云微魂体有恙,玉笙寒不欲多待,他抱着宿云微的手微微收紧,漠然旋身而去。 * 夜间阴气正盛,悄然修补着宿云微的魂体,虽不能完全修复,但与凝魂丹相互作用下多少能起到些稳固之效。 宿云微睫羽一颤,缓缓张开眼。 眼前天旋地转,没有定点,实在目眩的厉害。 宿云微闭了闭眼,一直到没那么晕眩才再一次睁开。 这座木屋如今倒是熟悉,是乔绿的屋子。 宿云微依稀记得那时她是用了换生之术。 她是琴师一脉的弟子,修习的术法多是东瀛秘术,乔绿后来隐约窥破了因果,知道自己练的并非善术。 判雷要除去童为,乔绿顶替他而上,又将自己的仙缘给了他,许是早便死了。 宿云微有些头疼,挣扎着坐起来,在榻边缓了许久。 乔绿还未升仙,肉体凡胎支不住雷劫,一击之下必定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童为后来又是怎么会想着以生魂体入轮回道,以此来摆脱转世的束缚的? 宿云微摸到了自己指节上的玉戒。 这枚玉戒一路跟着他来到人世,若说有灵,宿云微却没探到什么神智。 他轻轻转了转玉戒,扶着床栏站起来。 起身一瞬他忽然想起,进到幻境前时那生魂似乎从东池宴手中跑了。 带他离开幻境的人应当是玉笙寒,那东池宴又在幻境里做了谁? 宿云微拢了长袖,缓缓走到门外。 月光洒落在院中,白玉兰与月同色,散着淡淡光晕。 他看见一个玄衣男人抱着手臂站在树下,身后背着那把熟悉的玉剑。 宿云微眉心一跳,下意识道:“你的剑能给我看看么?” 东池宴漠然回首,淡淡道:“我没有名字?” 宿云微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抓着这个不放。 他不太记得这人是谁,面容和脑子里的姓名对不上。 但在此只有三人,不是玉笙寒,便只有东池宴了。 更何况他身后那柄剑,宿云微实在是熟悉,哪怕连主人都已不记得,但仍然记得这柄剑。 宿云微抿了抿唇,喊他:“东池宴。” 隐约瞧见那月光下的男人似乎面色和缓了许多,抬步朝着自己走来。 宿云微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胸膛灼烫,被什么东西无形地牵扯着。 他闭了闭眼,东池宴已经走到近前,抬手握住了剑柄。 剑出鞘时带出泠然铮鸣,寒光在眼前晃过,令宿云微不由得挡了挡眼。 胸口闷得有些难受,宿云微一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抬起来,接住了东池宴的剑。 温凉触感顺着指尖传递上来,带着一缕浅淡灵力,悄然流淌在他体内,轻轻护住心脉。 那份炽热忽然散了。 宿云微心绪静下来,苍白修长的手指划过剑身,仔细碰着上头精致纹路。 他想,这柄剑确实漂亮。 要比乔绿那柄还要漂亮。 正出着神,他忽然听到东池宴道:“你不记得我。” 并非询问,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宿云微愣了愣,倒也没说谎:“幻境里滞留近一年,我记性很差,实在抱歉。” 东池宴冷嗤一声,并未再吭声了。 宿云微十分讨厌他这番时时刻刻带着嘲弄的态度,冷声问:“你在幻境中又在何人身上?” “无关幻境之人。” “东池宴。”宿云微一手提着长剑,漠然抬眸望着他。 月光下瞧去时,他面色苍白,唇瓣却异常的红,像是饮了血,握着白玉剑柄的手指捏得泛白,血肉近乎透明。 他淡淡道:“你并未进到幻境,对么?” 东池宴抱臂而立,不为所动,只冷笑一声,说:“你若非要如此想我,那我还能说什么?” 宿云微唇角动了动,腕间悄悄一转,颊边碎发忽地被风扬起,衣摆纷乱飞着。 宿云微手间力道一收,东池宴已沉下面色疾步扑来,一手抓了他的胳膊。 阳气顺着掌心灼烧而上,痛得宿云微闷哼一声。 下一瞬他已被强揽在怀里,东池宴掌心灵力爆出,与那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巨响。 宿云微耳鸣了片刻,只听到东池宴骂他:“呆着做什么?从前怎不见你那般蠢笨。” 宿云微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情绪,只是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微微侧首抬眸望去,那突然出现的骷髅披着一件玄色斗篷,指骨锋利,那时东池宴若不拉他一把,或许那指骨便会划破他的喉咙。 东池宴出手狠厉,灵流一道接着一道攻去。 许是觉得麻烦,他起了将宿云微松开的心思。 犹豫情绪将起,宿云微很快便将其捕捉。 东池宴松了松手,却又忽然有了悔意。 但仅这一瞬,骷髅已再次攻来,宿云微手腕被一只温凉的手攥住,力量不轻不重,却轻而易举将他从东池宴怀里带了出来。 宿云微脚下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在谁结实的胸膛上。 东池宴怔了怔,面上忽然一痛。 骷髅指节险险擦着他的面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东池宴凝神静气,放出灵力反攻回去。 那骷髅却换了目标,直冲宿云微而来。 宿云微下意识提剑一挡,腕间转了一道剑花,寒光印着月色,在玉笙寒眼前晃过。 玉笙寒神色未变,在宿云微抬手时便夺走了他手中玉剑,自己握在手中,顺势一挥。 宿云微手中顿时一轻,茫然了一瞬:“你怎敢这般夺剑,不怕伤到自己。” 玉笙寒已松开拉着他的手,旋身挡在他身前,毫不客气地劈剑向着骷髅砍去。 骷髅身上散出大片紫雾,稳稳接住了玉笙寒剑意。 玉笙寒淡淡道:“破!” 那紫雾应声而散。 骷髅微微一愣,铺天剑意迎面斩下,将他连带着魂魄一道钉死在地面上。 玉笙寒转了转剑身,潇洒利落地收回了剑,这才回身对着宿云微笑道:“无事。” 宿云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时东池宴似乎是受了伤。 他反身向着东池宴那边去,一边摸出自己怀里的疮药,一边道:“给我瞧瞧你的伤。” 东池宴面上似是有些不耐:“小伤罢了。” 话音刚落,下巴忽地一痛。 宿云微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抬眸望着他,淡淡道:“唔,确实伤势不深。” 他体温冰冷,俯瞰时眼睫纤长,像是什么漂亮的羽翼,抬眸望过来时,那双桃花眼里恍若含着情,无端勾人心乱。 东池宴眸中情绪晦涩难明,正要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忽然听到一旁的玉笙寒轻轻“呀”了一声。 宿云微的注意力顿时被对方吸引而去,下巴上的凉意蓦地散了。 东池宴皱了皱眉,还未等多言,宿云微已远离了他,向着玉笙寒走去,温声问:“怎么了?” 玉笙寒屈着指节,语气有些遗憾道:“许是方才夺剑不小心碰伤了,留了道伤口。” 宿云微将他手指捏到眼前来仔细一瞧,玉剑剑锋锋利,轻轻一碰便会见血,但玉笙寒的伤口只有薄薄一道,出了些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凝固。 宿云微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正对上玉笙寒含笑的眼睛。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怪罪道:“说了叫你不要夺剑。”
99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