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急刹转头,利爪下赫赫生风,一巴掌就把飞扑而来的丑鱼重重扇飞到了蚁后的骨骼壁上,直接摔晕过去。 白袖之后,谢松原也动了身。 他没有白袖那样迅疾的好身手,只能祈祷自己别被婴面鱼咬成筛子。短短几瞬之间,陆续又用蛛丝打掉好几只试图冲进来吃掉它的婴面鱼。 其他的婴面鱼亲眼见到这个怪异场景,不由都产生出片刻迟疑,动作稍显迟缓。 谢松原就在这时抓住机会,向前举起手掌,左手掌心顿地向外喷出一股麻绳粗的雪白蛛丝。 那“绳索”高高越过众鱼的头顶和水面,竟是直接伸进了蚁后的上半身内,黏在了里面的一块外骨骼壁上。 谢松原左手转着蛛丝,让其在自己的手腕上缠绕半圈,又拉扯一下。 确认这东西足够结实后,他心念一动,用意念操纵着纺器,下令让身体收回释放出去的蛛丝。 手心深处猛然传来一阵凶狠强劲的巨大拉力,瞬间就将谢松原从蛛罩之中拖拽出去—— 谢松原的身子不可思议地腾空起来,以一个快到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速度飞跃而起,就像是电影里的人物一样,一下跃上坚硬的平面。 好几尾婴面鱼发疯了似的追在他身后,幼嫩的浅色小鳍在空气中癫狂又急切地扑扇不停,发出十分清脆的啪啪巨响。 一只幼鱼竟真的依靠着扇动鱼鳍而改变了自己的行动轨迹,身体一转,紧跟在谢松原后方半米处跳了进来! 它张大嘴巴,露出上下两排锯齿状的三角尖牙。 那野兽般的利齿虽然看着还小,咬合与杀伤力却都已不容小觑,散发着淡淡寒芒。 谢松原半回过头,正好看到婴面鱼长满獠牙的利嘴在自己眼前张大的画面。 对方眼看着就要凑到他腰间,一口咬上人类青年脆弱的肌肤。 谢松原脸色一变,心说这一口如果真的咬中,估计能把他半个肾都啃下来。 刚想到这里,白袖就从旁边扑了过来。 尖锐的指甲径直在空中从上到下地捅穿了婴面鱼的身体,一掌把对方拍在地上! 一道鲜血“噗呲”从婴面鱼身上洒溅而来,幼鱼就这样维持着死前最后一瞬的姿势,张着嘴死了。 ……好险。谢松原收回目光,眼看着要撞在“墙”上,连忙伸出手臂支撑。 他是第一次做出这种尝试,因此动作还不熟练。 谢松原足足被那股力道拉扯得向前方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身体。顺便在“飞”上来的途中,迫不得已地磕碰了三四下。 谢松原收回黏在墙上的蛛丝,心想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为了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在上来前没有回收蛛罩,现在那层白色的茧型蛛网没有了主体支撑,已在渐渐沉底,想要去捞明显很不现实。 谢松原有点心疼——在小桃没有吸收到足够能量的情况下,他体内的每一寸蛛丝都很宝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光了。 但他也知道,相较与自己和白袖的人身安全来说,这是必要的舍弃。 毕竟谢松原可不是那些电影中的男主人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蜘蛛变种人,只是窃取了大王蛛的力量,又将那种力量移植到了小桃的体内。 ……而小桃只有一张嘴,注定做不到同时左右开弓。 想到这里,谢松原竟感到一阵诡异的遗憾。 白袖冷冷地踢开地上的幼鱼尸体,回头和谢松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他们能看出来,对方分明也有很多话想说。 尽管知道时机和场景都不对,白袖还是没法忍住自己想要探知的欲/望。 他尽力按捺住胸口的急促气息,耐着性子问:“你的手……还有那些蛛丝,是怎么回事?” 虽然谢松原还未来得及向他解释,但白袖何其敏锐聪明,光是看见那和曾差点将他们虏获的大王蛛蛛网质地一模一样的丝线,白袖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 好吧,应该还是差一些的。 他蹙起自己清秀漂亮的眉头,不可置信地道:“你被那只蜘蛛变种了?” 自末世以来,白袖遇到的绝大多数变种人,包括他自己,都是自然觉醒出兽化血脉的。所以许多人对于这场末世进化的看法与猜测,都主要集中在“返祖”和“基因觉醒”这方面。 但就白袖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也有许多人是因为通过与变异生物接触,而产生了突发性进化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谢松原的身上。 太多的信息叠加在一起,让白袖只觉目不暇接。 以致与之相比起来,就连刚才那个在水下开展的、算不上吻的吻,对于白袖来说都不是那么值得注意并提及了。 谢松原欲言又止:“……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真实情况可能要比白袖猜测得还要复杂得多。 白袖的神情变化几秒,堪称精彩纷呈——谢松原还从未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这么多丰富又生动的表情。 对方的薄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一连串从不远处响起的噪音却又将二人的思绪同时打断。 他们偏过头去,就见两人刚刚才攀登上来的地方、白袖硬生生用爪子敲出来的外骨骼缺口处,竟陆续有婴面鱼爬了上来。 眼前的场景怪异而又奇特。 那一只只婴面鱼像是因等待被人投喂而堆挤在池塘边的鱼类,无数片幼鳍纷纷啪嗒在水面上,溅起大片细碎的晶莹水花。 它们蠢蠢欲动,又井然有序地撕咬掉了身体外边覆盖着的那层卵膜,如同几亿年前第一次从水域爬上陆地的两栖类动物一样,完成了最初的蜕变与进化。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中竟透露出某种近乎于宗教性的狂热与野蛮。 谢松原他们也才发现,这层“卵”其实是直接长在婴面鱼身上的。 提前硬生生扯掉本应继续留存在它们体外、陪伴它们度过整个周期的保护膜,让这些婴面鱼的体表流出了血。 它们却好像什么痛感都没感觉到一般,将脱落下来的薄膜吞吃下去,如同在品尝养料。 然后,一批接着一批地从水中一跃而起,转而四肢着陆,爬到了“地面”上。 ——朝着二人的方向涌来。 这他妈居然还真是两栖动物。 尽管在第一次看到它们时,谢松原就已有所察觉,但亲眼观看着这群婴面鱼着陆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简直像是亲身经历恐怖片。 谢松原当即也顾不上在白袖面前遮掩什么,抬手便向洞□□出一泡蛛丝。 ……结果蛛丝又不够用了。 喷射出去的液体骨蛋白在空中迅速而均匀地展开、散平,变成一张乳白色的半透纤维膜,封住了他们才刚爬上了洞口。 只是明显比谢松原记忆中的要薄上一些。 蜂拥而来的婴面鱼们像是一个个的小型钢炮,梗着自己丑而诡奇的脑袋,不知疲倦地往前猛顶。 蛛丝织成的网肉眼可见地被婴面鱼的头撑得变形,在本就半透明的网膜上显现出它们丑得让人倒胃的脸。 没过几秒,仿佛为了应证谢松原的猜测一般,那网直接“噗嗤”一声,被外边的婴面鱼用脑袋给捅破了。 它们迅速地啃开身体周围的蛛网,如同一往无前的战士,继续冲着洞内唯二的两个人类逼近。 白袖:“……” 他转头看了看谢松原,脸上露出那种意外又不意外的、“不愧是你”的表情。 谢松原也:“……” 此时他很想问一句,包租婆……不是,小桃,怎么又没丝了! 明明也吃了不少东西,结果就重振了这么两下雄风……算了,小桃还是个孩子。 谢松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想罢,他飞快抓起白袖的手,便往蚁后的身躯深处跑:“快,趁它们还没追上来!” 白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聊那些话题,确实有点太不合时宜。他想了想,还是将那些马上就要冒出来的疑问都塞回去,决定等有空闲再盘问谢松原。 至于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 他们初见蚁后的时候,只觉对方那除了巨大肚子以外的身体部分都不够看,简直像土豆上插着的针尖一样纤细。 直到二人爬了进来,才发现蚁后的上半身其实也不算小。 即便除去它大腹便便的肚子,蚁后的身型看着也要比普通的工蚁高上起码三四倍,看上去就像一座两层的塔。 蚁后的胸腔是他们进入的第一层塔身,高度大概有三米多。 “塔”心正中间和他们在蚁后肚子里看到的一样,聚集着许多神经束与管道,粗略看去,有点像是某种生长在建筑里的古藤。 很奇怪。在看清蚁后胸腔里的环境后,谢松原先是愣了一下。 ——怎么感觉这里空荡荡的。蚁后的身体里除了一些必备的器官之外,就连肉都少得可怜。 白袖似乎也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轻声问:“蚂蚁的胸腔里……应该是这样的吗?” 实在是空旷得有些不正常了。 谢松原轻轻耸肩,试图缓解他们心中的不安:“谁知道呢。我以前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爬进蚂蚁的身体里。” 两人对望两眼,白袖道:“你先上去。” 谢松原道:“我不。” 白袖歪了歪头:“?” “万一上边有更可怕的东西怎么办。”谢松原理直气壮,“你在前面比较好一点。” “……”如果不是那些婴面鱼马上就要追上来,白袖差点信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纠结这些,根本没有必要。 白袖想了想,又觉得谢松原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抓紧时间,转身顺着那些弯曲起伏的管道往上爬。 啪嗒,啪嗒。婴面鱼肉乎乎的爪蹼不断拍打于地面上,在蚁后的体内留下一串串交叠在一起的混乱水渍。 那密密麻麻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谢松原看了几眼,觉得实在影响心态,干脆收回目光,没再看了。 尽管他知道,那些幼鱼马上就要追上自己。 白袖走到一半,谢松原也跟在后边,抓着管道藤爬了上去。 白袖在军中接受过障碍训练,这点难度对于对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对于谢松原来说……就有些吃力了。 这些管道表面都很光滑,普通人一不注意,就很容易从上边滑落下去。 谢松原试着爬几下,发现以他的水平确实很难攀登上去,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在自己的鞋底和两只手心表面都均匀涂抹上一团有粘性的蛛丝,然后再做尝试。 这回果然方便多了。 两人很快就爬到管道束的顶端,来到了蚁后的“脖颈”。这明显是个相当狭细的通道,足以通行的空间在抵至胸腔尽头时骤然缩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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