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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墙壁突然开始抖动。 谢松原瞳孔微缩，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又一只巨大的吸血蝠发现了他这块移动的鲜肉，飞掠向谢松原。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 大地深处传来雷鸣般的剧颤。 整截隧道紧跟着重重晃动两下，激烈的颠簸竟将防空洞内的所有人都甩得腾空两秒。 本就摇摇欲坠的隧道顿时翻转起来，向前倾倒。 如果说隧道先前的坡度还能勉强维持在二十度左右，那么此刻，它倾斜的程度明显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站住脚跟的极限。 谢松原的身体刹那失重，控制不住地朝下坠落。 “我……操！”隧道内不约而同地响起阵阵国骂。 狼狈的搏斗暂时停止了。所有人都仿佛散落的石块儿，在过于陡峭的隧道平面上狼狈跌摔。 谢松原的肩膀冷不防磕在坚硬的地面之上，疼得他倒吸冷气。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抓去，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脆弱的指腹瞬时被粗糙的墙面刮蹭破皮，渗出鲜血，在途经之地留下数道血痕。 该不会就这么被摔死了吧？ 谢松原脑内闪过头个念头。 第二个想法是，也不知道这个隧道究竟有多长，他们又会掉到哪里。 下方猛然传来一道疾喝：“我看到下面了，跳下来！” 是白袖。 谢松原精神一震，努力在一片昏暗中朝下方望。 方才一阵混乱，众人手中捏着的手电筒都不知被扔到了哪里，此刻全顺着倾斜的地面咕噜噜地滚下去—— 在一阵乱闪的白光中，谢松原看见了白袖的身影。 体型庞大的雪豹正张大四只利爪，努力抓在隧道地面，来减缓自己的下落速度。 它尖锐的指甲与地面飞快摩擦，溅出一连串的火花，并发出尤为尖利的刺耳声响。 谢松原不再犹豫，等自己和对方之间缩短到一定距离，便松开他被石沙磨破的双手，咬着唇一跃而下。 啪嗒、啪嗒。 一支支手电筒终于完成了自由落体，掉到地底，发出磕碰声响。 就在他们离地面最多只有五六米的时候，谢松原总算落入到白袖张开的怀中。 对方顺势叼住他颈后的衣物，精瘦有力的腰部骤然精准发力，在空中转身，四肢朝下。 ……砰！ 一人一豹重重砸进地面。 巨大的冲击力下，白袖根本稳不住身形，带着谢松原在地上缓冲翻转了三四圈，才堪堪停住势态。 他控制不住地咳嗽几声，看来极限跳高带来的刺激不轻。 谢松原见状要起身，却看到雪豹晶莹的蓝眸一凛，又伸爪子把他按回胸前，朝旁边滚了半圈。 谢松原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中华草龟壳正从上方翻滚而下，摔到他们刚才的位置。 草龟探出脑袋，冲着上方就骂：“你妈！哪个傻逼刚才踹的我？你早晚被蝙蝠吸成人干！” “……” 虚惊一场。 谢松原终于得以从白袖柔软的腹部上方爬起，他半跪着趴在雪豹身上，有些愧疚地揉了揉白袖的肚子：“很痛吧？我很重的。” 他这身体虽然没什么大块肌肉，但身高和骨架摆在那里，总归是有一百四五十斤。 现在想想，白袖刚才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他的缓冲肉垫了。 白袖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心情说话，言简意赅道：“我怕你摔死。” 语调还是凉凉的，谢松原听了，心中却有暖流划过。 他知道自己还是太弱，所以白袖才会对他特别关注。换做是手下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用不着对方这么费心照料。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大概意识到了外来的危险，那张嘴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合拢了。 但谢松原仍能感觉出某种前所未有的变化。 这张嘴变得比之前更具有“自主意识”了。 最起初，它只是像个移植在谢松原身上的额外器官。但渐渐的，它也拥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情绪。 谢松原再次试着和内心深处的声音对话。 “刚才，是你操控了我？” 【我？不不不，我是没有那种能力的。我只是使用了某种方法，让小桃暂时脱离了你的大脑掌控——】 【在那十几秒里，“多头寄生鳗”的天性在抗争中占据了上风。你可以把这看做是它吞噬的欲望，或者说，对于危险的本能抵抗。毕竟，搏斗和猎杀，才是生物的本能不是吗？】 谢松原顿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桃’是谁？” 对方语气轻松：【我给它起的名字。你不记得了？你以前曾经养过一只捡来的流浪小土猫。那只猫是奶牛猫，背上有个桃心形状，所以你管它叫‘小桃’。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以后也用来这么叫它吧？】 谢松原的嗓音中暴露出些许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那都是他上辈子发生的事。 【很惊讶吗？】神轻轻笑了下，语气狡黠。 【我都能在你的脑袋里和你对话，知道一些你的过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哦，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是一个孤儿。】 【你出生在孤儿院，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所以一直是个“滞销货”，直到十八岁都没有人领养——这是那些人这么骂你的。那些比你笨的、没有你好看的、不讨人喜欢的，最后都有了家。】 【而你……唔，你有一颗远超于常人的聪明大脑。你六岁去上福利学校，八岁跳级上完了小学，又去上社区初中。结果初中的知识也很快被你学完了。】 【一名当地的富商发现了你，决定资助你的学业。你转学去了私立精英中学，从此一路开挂。读完研究生时，你才二十岁。】 【读博期间，你加入了生物研究所，研究生物脑域开发的相关实验。你是天才，导师和上级都关心并青睐你，盼望你在学术上取得成就，帮助他们在领域内达成新的突破。】 【但你的心脏就像是一个随时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让你始终无法安心工作。】 【于是最终，你选择铤而走险，参与了一项挑战人体极限的置换手术。结果——】 “闭嘴。”谢松原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那稍显阴郁的神色骤然出现在他一向温文尔雅的俊美面孔之上，透出奇异的温差感。 不过也只出现了一瞬。 谢松原很快平静下来，淡淡地说：“窥探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还有，不要随便控制我的身体部位。” 神只是笑。 就在这档口，隧道内陆陆续续掉下来许多东西，有人也有动物。活人没有一个不在骂骂咧咧，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 又一大片阴影摔在地上，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起身。谢松原捡起一支手电筒往前方照，发现那是一对人类与吸血蝠交缠的尸体。 他们死时都在打斗。 怪物长长的獠牙深不见底地刺进人类的肩膀，将对方上半身的肌肤都吸榨得凹陷下去，初步形成了干尸状态。他双颊扁塌，一双眼睛犹还瞪得浑圆，死得尤其冤屈。 而那只吸血蝠…… 估计是隧道移动的时候，他们一起撞到了墙上，蝙蝠的牙齿齐根压断，背后也被砸得血肉模糊，连肚子里的内脏都流出来，也当场死亡了。 谢松原只看了几眼，就默默将手电筒移开。 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是生物的直觉所致，总之，他的手心又在发痒。 【小桃饿了。】神说，【让孩子再吃点。孩子还小，饿坏了对发育不好。】
第15章 【已修】 话音落下，谢松原掌心间的这只嘴就跟着雀跃地动了动，好像在附和神的话。 “不可能。”谢松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先不提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根本下不了手。就算不会被人发现，谢松原也不想这么做。 一想到自己的体内还附着另一种生物的意识，而那生物还总是时不时地想要吃带血的鲜肉……谢松原就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他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尽管此时此刻，因为受到多头寄生鳗的影响，他也开始觉得那只死蝙蝠很诱人。 可他不是那些原始粗鲁的动物。 谢松原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熊孩子的严厉家长，而这个“神”，则是那个一直在旁边教唆孩子的多事亲戚。 这个稍显奇特的比喻暂时打断了谢松原的念头，让他感到有点不爽。 他还不知道这个声音选中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神收买人心——到时候他的嘴两排牙向外拐了怎么办。 ……虽然那东西好像本来就是神安排在他身上的。 不愿意啃带有丰富寄生虫和病毒的肉还是其次，谢松原主要是不想向神低头。 谢松原冷冰冰地补充：“科学家曾在蝙蝠身上发现过超过四千多种病毒，很脏。小桃，那个不可以吃。” 虽然觉得这样称呼一张嘴很怪异，但孩子不听话，得管。 谢松原要先拉近距离，然后再竖立威信。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严肃，小桃明显有些害怕谢松原，居然乖顺得很。 当下便委屈地在掌心中蜷缩起来，虽然依旧很想吃东西，但还是抿住嘴巴，没有动了。 【哼。】神冷哼一声，【胆小鬼，没出息。】 不知道是在说谁，但他总算没再说话。 隧道口下饺子似的掉了好一会儿人，渐渐把这片空地站满了。 变种人们本还商量着要如何堵住那些阴魂不散的吸血蝠，尽量把它们都扑杀在隧道口，却发现那些原本还嚣张至极的蝙蝠们根本就不敢出来。 它们似乎对什么东西有所忌惮，大片、大片地徘徊在出口处，又不愿冲出隧道，只在深邃黝黑的隧道中露出一只只令人心惊胆寒的红眼。 仿佛只要人类敢重返隧道，就会被它们撕咬成碎片。 吸血蝠不再袭击他们，本该是件好事，在场众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这是有违生物常理的。 除非那些吸血蝠知道，这个地方有足以使它们忌惮、更甚至能威胁到它们生命的生物存在。 白袖在地上缓了片刻，似乎没那么不适了，对谢松原道：“把我的衣服拿出来。” 谢松原回过神，意识到白袖这会儿是兽形，刚才变身的时候衣服肯定都撕坏了。 他想了想，说：“我先给你的伤口消毒。你刚被蝙蝠咬过，需要清理伤口。” 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吸血蝠存在，就说明隧道附近肯定有它们的老巢。大量蝙蝠长期生活过的洞穴根本就是个病毒库，病毒浓度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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