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琛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在一群身穿黑色礼服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暗暗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等到阎琛摘下帽子和口罩,不由得低呼。 竟然是阎琛! 今天这么凶险的场合,大公主竟然敢让自己的孙子到场,是真有魄力! 阎琛没去理会周围这些人,在侍者的指引下走上台阶,朝内殿的方向去。 “我们都在这里呆一晚上了,什么时候能回去休息?” 远远听到后方有人询问,语气很不耐烦。 有侍者恭敬地回答:“到十二点整,各位就可以回住所了。” 阎琛看了一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阎琦死得太突然,整个宫殿还没来得及布置,倒是看守的护卫翻了好几倍,除此之外,每隔五米就有两个待命的巡卫AI,数量非常惊人。 越往内殿走,来往的人越少,奢华的长廊一片死寂,只有侍者和他的脚步声。 侍者引着阎琛到寝殿东侧的会客厅,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后就行礼离开了。 会客厅两侧有护卫队看守,这些护卫全身武装,手持机枪,压迫感很强,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阎琛淡淡地扫了一眼,在门口确认身份后,被看守的护卫放行。 一进去就听到了争吵和哭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哽咽地说:“二殿下的身体一直靠汤药勉力维持,前阵子被琛少爷质疑汤药的作用后,他心情异常低落,好几次偷偷把药倒了,病情急转直下,这才……呜呜呜……是我不好,我应该好好劝导殿下的呜呜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到门口时,阎琛听到爸爸阎琋愤怒的低喝。 偌大的会客厅里,阎琋身着黑色西装站在管家面前,冷声质问:“说阿琛害了二殿下,有证据甩证据,没有就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管家哭红了眼,抽噎着说:“我没说琛少爷害了二殿下,只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阎琋面色难看,“全凭你一张嘴就给阿琛扣这么大的帽子?你什么居心?!” 管家低着头,默默哭泣,一副任由阎琋辱骂的模样。 阎瑶坐在一旁的座位里喝茶,余光观察上座的国王脸色越发难看,垂下的双眸掩盖了眼底的笑意。 今天这场戏,她等了很多年了。 阎珊见儿子被管家的话激怒,过去把他劝回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不然很容易掉进对方设下的陷阱。 道理阎琋不是不懂,只是儿子被诬陷,他不可能冷眼旁观,返回座位时无意间看到阎瑶扬起的唇角,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阎珊拍拍儿子的肩膀,看向上座的国王,正打算问问阎琦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却见对方看向管家,先发话了。 “阿琛真那么说过?”国王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管家,“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说的?” 阎珊沉着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真的说过,不是我随意编造的。”管家边抹泪边啜泣,“我记得是正月初八那天的酒会。” 国王板着脸,招手让自己的特助调监控。 特助在终端里操作了片刻,很快就把AI炎帝发过来的监控投放到了半空。 画面里阎琛和阎琦站在大厅一角,两人的聊天内容一清二楚。 听到阎琛说阎琦喝了这么久的汤药都没起色时,王后崩溃大哭,冲着阎珊和阎琋嘶吼:“是你们杀了他!你们该死!连阿琦这么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阎琋忍无可忍,不顾阎珊阻拦,猛地起身看向王后:“殿下,就算阿琛跟二殿下讨论过汤药的事,这能证明什么?!” 王后哭得双眼红肿,完全不顾形象,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喝道:“要不是你儿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阿琦不会失去信心!不可能这么快就没了!你们家从老到小,没一个好东西!” 阎珊脸色沉到了极点:“您贵为王后,说话多少要有点分寸。” “我说错了吗?”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嘶哑,“我的儿子怎么死的,大孙子怎么死的,二孙子怎么死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你这么想要王位当初为什么要退位?!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 王后越说越激动,冲下去要打阎珊,被一旁的两个生活助理拦住。 阎珊看着她发疯,眼神凌厉,声音冰冷:“说我害人,请你拿出证据。” “就是你!就是你杀的!”王后挣扎着要冲过去,哭得撕心裂肺,“有本事你冲我来,为什么杀我孩子,为什么?!” “够了!”国王一声怒喝,让两个助理安抚王后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对特助说,“去接阿琛过来。” 特助:“是!” 阎珊和阎琋脸色微微一变。 今天这场合,阿琛绝对不能来。 事出突然,他们手里的情报太少,无法掌控局面,吃亏倒是小事,就怕本家撕破脸,强行扣押阿琛。 万一变成那种局面,后果是他们不敢想的。 “不用接。”阎琛不紧不慢地进去,“我已经到了。” 会客厅内七人齐齐地看过去,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阿琛?你——”阎琋快步迎过去,恨不得带着儿子马上走人。 看到爸爸担忧的目光,阎琛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以本家对他们家的恨意,哪怕没有酒会上那段对话,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扣下来。 说到底,国王死了孙子,也想让祖母尝尝失去孙子的滋味,报复的手段罢了。 今天这个局,他躲不掉。 往里走时,阎琛余光扫视整个会客厅,国王和王后,阎瑶和儿子阎环,加上他家三个总共七个人,王位的顺位继承人几乎到齐了。 阎琛站在大厅中间,对上座的国王和王后行礼:“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在一触即发的氛围下,阎琛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在场众人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王后先沉不住气,指着监控画面怒喝:“你是不是对阿琦说过这些话?!” 特助会意,立刻重新播放了监控视频。 阎琛淡淡点头:“说过。” 王后猛地起身大喊:“来人,阎琛蓄意谋害王子,把他给我拿下!” 全副武装的护卫队直冲阎琛过去,阎琋急忙挡在阎琛面前:“不准动他!” 国王和阎珊姐弟俩互相观察对方的举动,都没动作,倒是坐在对面的阎瑶母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阎琛拍拍爸爸的肩膀,面对靠近的护卫队并不打算反抗,随口说:“把我对兄长的关心当成谋杀的罪证,实在有点冤枉。” “别狡辩了。”阎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你那哪是关心,分明是死亡暗示,可别把陛下当傻子。” 眼看着阎琛双手被扣上金属镣铐,阎琋急得双眼通红,瞪着火上浇油的阎瑶低喝:“阿琛不是那种人!” 阎瑶抬眸看着阎琋,一脸无辜地反问:“他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 阎琋:“你——!” “爸爸。”阎琛拉住阎琋的手臂,看向沉默不语的国王,“陛下,刚才我在厅外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在被带出去前,我有几个疑问想请二殿下的管家解答,请您准许。” 王后率先发话:“你没有提问的资格!” 阎琛:“您二位是想找出二殿下真正的死因,还是仅仅只想拿我泄愤?如果是后者,那我无话可说。” 王后脸色微微一变:“你闭嘴!” 阎珊走到阎琛身边,对上王后瞪过来的眼神:“王后,请你自重。” 国王板着脸摆摆手,准许阎琛提问。 阎琛转身看向一直抵着头的管家,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澜:“管家先生,你说二殿下偷偷倒了汤药,是不是?” 管家垂下的双眸闪过精光,面上唯唯诺诺地点头:“是。” 阎琛:“那他到底是心情不好倒了,还是发现汤药有问题才偷偷倒了?” 这话一出口,上座的国王王后,一旁看戏的阎瑶母子都看了过去。 管家眼神一闪,悲愤地看向阎琛:“汤药是陛下亲自找名医开的配方,怎么可能有问题?” 阎琛:“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偷偷倒了汤药,甚至于连他是不是因为没喝药而死也不能确定,对吗?” 管家又开始啜泣,老泪纵横:“我看着殿下每天衰弱下去,他就是没喝药才走的,而且汤药我每天都会检测毒性,确保没有问题才给殿下服用的。” “药是你在检测。”阎琛慢条斯理地点头,“那如果你偷偷在药里下毒,是不是谁都发现不了?” 在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你胡说八道!”管家边哭边跑到国王面前,“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是冤枉的!” 管家是国王自己亲自培养,并送到阎琦身边,自然是信得过的,见这情况,只以为是阎琛为了洗脱嫌疑,故意把脏水泼管家身上,不由得更加气愤。 国王:“他有什么必要下毒?!” “就是啊。”阎瑶随意把玩着无名指上的大钻戒,“毒死二殿下对他有什么好处?又不能提前退休。” 管家抹着泪,看向阎琛:“琛少爷,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阎琛想了想:“我没证据。” 阎珊和阎琋眉头紧锁,满脑子想着该怎么破局。 眼下只能拖着,给身在宫外的贺霖和顾明安足够的时间,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办法来捞人。 阎瑶心情舒爽,控制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就听阎琛接着说:“我没有,别人有。” 阎珊:“……” 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可太气人了。 国王狐疑地看看管家,又看向阎琛:“谁?” 阎琛:“炎帝。” “你在胡说什么啊?”阎环忍不住笑出声,接收到阎瑶警告的眼神这才强行憋住,看向阎琛,“寝殿内是不允许放置监控,炎帝也没有权限监管。” 阎琛:“但它和普通AI不同,它守护了奥雅族几百年,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奥雅族的子孙含冤受屈。” 整个会客厅,包括阎珊在内都觉得阎琛在说鬼话。 阎琛抬头望向虚空:“是吧,炎帝?” 话音一落,会客厅里的声控系统响起浑厚悠远的嗓音,像从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上古神明:“是谁在召唤我?” 阎琛:“……” 倒是不用演得这么用力。 “什么东西?!”阎瑶尖叫着缩进沙发里,面露惊恐。 国王和王后警惕地四下查看,护卫队立刻警戒,举枪守在他们身侧。 阎琋和阎珊反而是最冷静的。 对阎琛的恶作剧早已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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