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 相机里是空的,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段录像。 当天撕心裂肺的伤痛,每至深夜频频发作且无药可医。这彻底找不到狐仙的几年,在他看来似有几十、几百年之长。他独自带着手心咬痕存留的渺茫苟活。 情绪在失控的边缘,陆澄泓唇色更白了。 “你······在这里待着。他找不到你的。” 说完他便狼狈的调头离开。 因这匪夷所思的问候操作卡壳,满脑问号的陆柳鎏良久后询问系统。 【陆柳鎏:666,我儿子还正常吧,脑子没有出问题吧】 【666:宿主,目标任务一切正常】 【陆柳鎏:你骗人,你明明只会计算他的生命值和安全值】 这样的见面完全出乎陆柳鎏意料,他在床上恣意翻滚,到脚踝被链子扯至极限才停下,趴在软绵绵的床垫上放空大脑。 被燕浔带走的傅小弟不知过得如何了,可总的来说,傅雅南是成功逃过一劫,不会被陆澄泓抓住往死里折腾。就是不知谭天弘老弟有没有那么幸运。 把脑中里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一一试过,陆柳鎏最后无聊到揪着自己的白毛编东西。等他忍痛揪下第三十三根,门又被打开。陆澄泓表情复杂的在门口,看着他又闷声不响的憋出句。 “别拔头发了,我给你游戏机。” 陆柳鎏:“······” 这时陆柳鎏再往天花板和墙角看,果然看到微微发亮的小点。 感情这不仅玩铁链囚禁play,还有全方位监视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自己的处境,陆柳鎏完全不慌。他撒娇似得的伸手道。 “那我要能联机的游戏机和耳麦。” “好。” 见陆澄泓爽快答应,他又嘟嘴道,“那~那再给我几个抱枕,这里好硬邦邦的哦,一点都不舒服。” “嗯,好。” “顺便再给我买点零食吧,薯片可乐巧克力还要油炸小鱼干儿~” “人类零食对你愈合不好。” “那你怎么知道,人类的零食会对我愈合得不好。” 仿佛被他问到致命的点。陆澄泓神色一变转过脸,佯装无事的关门离开。 陆柳鎏指尖缠绕着自己银发,无奈又好笑地看着铁门。他的宝贝三儿子啊,好像知道的东西,比他要多啊。这终于为他找到解释这个诡谲房间与铁链给他带来的压抑感了。 明明他恢复人身可体内的力量仍发挥不出来,好似一口即将枯竭的泉眼,还被人恶劣的堵住。而‘堵住’他的人,是陆澄泓。若真如对方所说,这样‘燕浔’会找不到他。没准也是件幸运的好事吧。 塞翁失马,焉知福祸啊。 被囚的陆柳鎏好吃好喝还有游戏玩,另外一位被强行掳到高山之巅的傅雅南犹如心梗发作,喘不上气。来时他一路双脚凌空用手捂着脸,透过缝隙瞥见闪过写有昇阳二字的牌匾。 身处古典清雅的道观大堂,‘燕浔’松开了他。 “在下昇阳禄星洲。我算你八字纳音,命格浮动不定,大运为凶。而今已被魇道祸害,你若想六煞化险为夷,需配天乾之人常伴左右。” 听得云里雾里,傅雅南脖子后仰问道,“呃······你说的是我吗?” 如今的禄星洲诚恳点头,又在他迷惑的注视下轻点自己心口。 “我乃昇阳唯一天乾之人,可助你一臂之力,保你此生平澹。” 把文绉绉用词古怪的话自己翻译,傅雅南更慌乱了。这总的来说,不就是在求婚吗?! 他连忙摆手辩解道,“不、那个,这位禄星洲大哥。我想你误会了啊哈哈,我现在其实挺好的。有房有车有家产还有宠物,人生赢家有没有?!我只想和我家的狗子过,打一辈子打光棍,未来多做慈善积德。所以——” 禄星洲自己用词是奇葩,听他说话却能秒懂,直接开口打断道。 “你可知你家那妖孽并非寻常动物,身为三古阴魂还妄想以一族世人为己棺椁,但······唉,因果循环,宿命已定。” 话说至此,禄星洲皱眉取出罗盘置于掌心。浮空的八卦罗盘在中心亮光后转动,向上空映射出如幻灯片般清晰的画面。来自前个神兽妖魔满天飞的世界,傅雅南对此接受得很快。 隐秘奇境内狐群安逸生活,皆能化形为人,修炼法力。独有一只溜出山林游玩被世人发现,追捕绞杀示众。这事点燃两方战火,狐群虽然能用秘法压制寻常凡人,但招架不住他们烧山毁林,又请来道行高强的云游仙人予以致命一击。 “它们是报复心很重也很团结的一族,”禄星洲适时补充道,“万狐覆灭竟能在最后凝结魂魄,此等阴魂怨念极深,施下绝命诅咒便是阴阳两界的仙者都无法解除。我昇阳师祖将其收入玉器中,由中咒之人保管供奉,希望能将其化解。” 影像中的狐群果然身形消散,最后合成一只庞然大物——九尾白狐。模样与迷你的陆柳鎏十分相似。但这节骨眼上傅雅南更震惊另一件事。 傅雅南:“原来你会说人话的吗?!” 突然被打岔,禄星洲停顿片刻才点头,“我看你好像更喜欢我这么说话······所以我试着为你改一改。” 带着微妙复杂的心情,傅雅南闭嘴继续默默观看影像。 凶悍硕大的白狐最终被火烧尽,几缕烟被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收入木盒中。保管木盒的家族代代安分听从嘱咐,从不打开木盒,每年准时奉香献上生食祭物。但后来人间持续战乱,存有万狐冤魂的木盒几次辗转,接手的供奉者却渐渐遗忘规矩,或根本不知晓那段往事。 狐性狡诈,百岁能修成人形,千岁可未卜先知入梦魅惑,存活万年传说可倒转时光,昇阳派先祖所用的万生盒虽能镇压玉中阴魂,却无法根除怨气。盒子一旦打开一次,封印效果骤减,亦给了充满憎恶的冤魂可乘之机。 供奉者一族终究是着了狐魂的道,竟误将玉坠视作传家宝、护身符,代代继承贴身佩戴,殊不知这是在送全族走上绝路。 禄星洲喃喃着,“我说过的,它们是报复心很重的一族······” 对阴魂而言最不缺的是时间,偶然脱离关押的万生盒后,气息尚弱的它们不急于将仇人赶尽杀绝。只挑选族中弱小的残害,斩断其命数。 但每代中总会有天命不凡的梁柱子嗣,生来福光护身,仅凭它们无法直接夺命。于是,它们选择另外一条恶毒阴险的路——将梁柱子嗣的命格侵蚀,慢慢瓦解其天灵福光并占为己有。若能在命陨前夺取,它们将会用这具身体重返世间。若是失败,也能在这场持久的复仇战里报复成功,将供奉者一族灭尽。实为狠计。 罗盘光亮暗淡,禄星洲仍眉头紧锁。 “上回我已特别告诫过那陆家小儿,他怎还不听劝,是真想送死么。” 傅雅南还沉浸在大佬牛逼哄哄身世背景里,听得这句猛然抬头,“等等、你说的陆家小儿、不会是陆澄泓吧,那个供奉者家族,就是——” 禄星洲给了他肯定答案。 陆家,就是万狐之魂报复怨恨的家族。如今陆澄泓是仅剩的族人了。 彼时,陆柳鎏还像条咸鱼躺在囚室的大床上,戴着耳机打游戏,群嘲挑衅毫无知觉。反正没人来骚扰他。那天陆澄泓被他质问后,跟他见面从来都不超过几分钟。 又拿一把MVP后他心情舒畅。甩掉耳机站起来伸懒腰,接着身体后仰重重倒在软垫上。 无聊的被囚生活没有他期待中的刺激,他有时候甚至在想,现在的陆澄泓是不是只把他当成不可接近的牛鬼蛇神之物,念在旧情才把他保护在这。 最近恢回复些许‘神力’,他看到铁链和大门上若隐若现的符文。与燕浔老哥追杀他时施展的天罗地网符咒不同,这些符文很粗制滥造,仅是初学者的程度。目前能勉强关一关他,但再等几天后,他估计就能随意溜达了。 翘着脚数日子,陆柳鎏正准备再来联机一局,冷不丁听到系统播报坏消息。 【666:发现目标任务有生命危险,正在估算危险值】 怎么又来了?! 可想想也对,现在陆澄泓是大黑派党首,在这位置必会经历腥风血雨。相应的,他身边也会有人手保护他。 但静静听系统报到百分之六十五的几率,陆柳鎏坐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组织业务能力这么差的吗?! “不行,”陆柳鎏翻身跳起,“他要是再死了,我可能又得死一遍。唉,糟心儿子啊。” 话说回来,他那匪夷所思的支线任务他还没有丝毫头绪呢。 明明他死两回都直接看到‘凶手’了,却毫无反应。说明这任务不能从字面上理解。还真莫名的符合他的趣味啊。 想着想着陆柳鎏又高兴了,一边高兴一边拽拉铁链试图挣脱。 【666:百分之九十六,百分之九十七,百分之九十八······】 陆柳鎏:“为什么突然又这么快?!” 狗急了还会跳墙,狐狸被逼急了,那是直接瞬移了。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腹部与腿伤,陆柳鎏闭眼寻找瞬移的感觉。 瞬移时,他必须想着要到达的地点,或想要前往之人的模样。等这种万分危急的时刻,他才发觉自己原来对陆澄泓了解至深,详细到眉毛的缺口。 多年老父亲,真没白当。 四周旋风狂舞,身体仿佛也在扭曲挤压,迎面袭来一道寒光,陆柳鎏抬手打落朝脸砍来的利刃,随后抬腿猛踹对方小腹。 耳边是袭击者痛苦的呻|吟,陆柳鎏环顾四周,发现数十个黑衣男子包围了他,而陆澄泓的心腹们都被制服在角落,震惊地注视着他。 低头再看,他坐在陆澄泓的轮椅上。 不对,是他变成了陆澄泓。 这情况最早也出现过一次的。陆澄泓家发生煤气爆炸那天,他情急之下带着人转移出火场,后来陆澄泓莫名丢了魂怎么都没醒,他也恰巧钻入对方身体。 为了不让自己威武霸气的儿子丢脸,他尝试摆出相似的冷酷表情,嘴角微弯。 “怎么了这是,看到我腿能动,很意外,很惊喜吗?” 黑衣人为首的是名金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被他挑衅的眼神一瞪后瞬间怒火上涌。 “你!陆、你居然使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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