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不依不挠侵入单薄的衣物,他余光瞥见另一人呵出白气和发白的嘴唇,思考对策的同时不禁感慨。 原来像这样拥有怪物体力的家伙,耐寒耐热方面也与他无异。 不过光看外表,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人有多体能超标准又思维超异常。 思忖间,凌禹诺目光掠过提箱,如灵光一闪伸手道。 “我有好办法取暖,你先把箱子给我。” 路加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所谓的‘好办法’是什么,恐慌抱紧提箱,猛摇头。 “不不不!只有这个不行!绝对不行!把你打死都不行!” 凌禹诺嘴角微抽。 这跟打死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烧完全部的钱。现在得先想办法留下火种,之后再找其他燃料。” “留下火种?” 路加瞪大的眼睛里盛满疑惑。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艰难的思想斗争,半晌后,他终于妥协般的低头,放下箱子。 并开始一手解扣子,一手解裤腰带。 “我知道了,没办法,这里只有你跟我。看来还是需要回归人来造人的质朴道路。” “等等!等等!”凌禹诺扶额喊停,极力将视线从对方半露的裤头转移,“我说的留下火种、不是、不是这个种!” 还能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么。 拍打脸颊缓解引起结巴的紧张,他费尽口舌地解释,劝说对方打开箱子,取一部分纸币作燃料。 好说歹说,路加还是同意了,不舍贡献出提箱。 看着火焰在一沓沓钱上愈烧越旺,他手撑着脸,瘪嘴嘀咕了句。 “唉,真可惜·······” 不知为何,凌禹诺总觉得这还是再说刚才的‘质朴道路’。 一波三折总算解决火源问题,两人在附近搜索翻找,又成功找到木头和可燃布料,当他们围着篝火安顿下来时,体内的生物钟开始作用,催人昏昏欲睡。 其中路加的状态尤为明显,他已经在脑袋摇摆,眼皮打架翻白眼了。 见人如此,凌禹诺体贴开口。 “分工一下,我守上半夜。到时候会叫醒你,你来看住火。如果快熄灭的话,打火机在我上衣口袋,你再点燃一次。” 犯困的人点头如小鸡啄米,也不知到底听去多少。 凌禹诺忍不住又是一叹。 真的是只有在睡觉时安分。 他不由得想,要是有谁跟这货全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可不得被逼出神经质,再不济也是刺激成暴脾气。 双腿突然一重,眯眼入睡的人将他大腿当作枕头,舒舒服服,自然而然躺下。 脑中所有声音与思考神奇的划上句号,凌禹诺几次想推开挪开却都放弃。他最后出神望着火苗,想起了封存已久的回忆。 曾经也有人,这样无礼的将他视作‘枕头’。 熟睡的路加小声打着呼噜,断断续续,又引得凌禹诺低头看去,没辙轻笑。 “在这种地方都能睡这么香,可真叫人羡慕。” 他的笑意渐渐消失,身体频频发出讯号催促他休息,但某处紧绷的神经仍和这十多年间一样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入眠。 没有一晚,他是能好好睡着的。 他一直在用药,也曾试过心理暗示,甚至电击刺激这等极端的治疗,然而夜幕降临后,惬意梦想仍与他无缘无份。 只因当年那夜的熊熊火光烙入他脑海,被炮弹炸毁的游戏场,随处可见烧焦后蜷曲的尸体,舜辉二字的金属招牌融成铁水,渗入铺满鲜血的土地。 一幕幕构成恐惧书写的亡灵曲,占据他今后的每个日夜。 彼时的他,分明是满怀期待和喜悦重回旧地,为要兑现某个诺言,然而迎接他的是毁灭后的残骨遗骸,与支离破碎的希望······ “喂······喂!傻富豪起床了!” 睁眼时身躯好比千斤重,关节头脑生锈卡顿,但意识到一件事后,凌禹诺立即弹起坐正,满脸难以置信。 所见是安静燃烧的橘色火焰,他人依然困在废弃能源站的地底。 同他在一起的,是那个害他陷入困境奇怪劫匪。 路加拿烧火棍挑|动木柴,喋喋不休埋怨。 “你明明说好了你看上半夜,你啪——的一下睡着砸下来,你想压死我吗!?” “啊,但是你要想另一种压的话也可以,不过要收费。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是很贵的,比你那个郝贱小少爷贵多了······” 后面的话凌禹诺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沉浸在无以复加的震惊中,并对一事产生巨大的疑惑。 为什么这次,在这人边上,他居然能睡得如此安稳。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他下意识认为是对方动的手脚。 烤火取暖中的路加将木棍猛戳柴堆,扭头面露凶光。 “喂,有钱人,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贫苦老百姓生活已经够水生火热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居然还来讹诈我?”到这他认真思索一阵,又补充道,“不过这是入赘婚姻欺诈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你家管三餐饭吗,能吃到饱的那种——” 话未说完,他双肩被人死死按住。 凌禹诺眼中布满血丝,急促的呼吸喷出热气,某种药的苦味扑面而来。 “你真的没做什么?那为什么我会睡着?!” 一向被视作神经病的路加,终于体会到别人在面对他的心情。他上下打量着离奇失控的人,尽量拉远距离。 “人困了就会睡啊。自然规律你不懂吗。”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已经这么多年了······” 凌禹诺双眼失焦犹如魔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指甲已有嵌进对方肩膀的苗头。 无缘无故被掐肩膀,路加却笑容愈发灿烂。 他左手轻轻搭上对方胳膊,温言细语。 “你想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吗,宝贝。” 一声激起鸡皮疙瘩的‘宝贝’其实已将失魂的凌禹诺惊醒,但来不及反应,他脆弱的腹部就挨了重重一击。 遵循着减速上升,加速下降,落地轻弹的守恒定律,他最后失去意识,瘫在五米开外。 路加·金在原地攥着拳头,爽快呼气。 “烦死了!所以我说了我最讨厌温室里的小娇花少爷。都是稍微用力点就折断的玻璃剑。” 整个空间突然如地动山摇,激烈晃动,柴堆在震荡平息时散得七零八落,火苗亦熄灭。但从墙壁裂缝透进的光,照亮了他所在的位置。 路加拍拍裤腿,毫不意外。 “你们好慢啊。” 洞口钻进来一只半机械金毛犬,两只眼睛泛着幽幽蓝光。 “我肯来找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傻子路加。” “闭嘴,没|屁||眼死狗。” 金毛犬不禁转头,对身后的伊尔说道,“你看,我就说我们应该丢下他不管的。没有感激之心的人,还是早早消失,免得遗害万年。” 话音刚落,装有钱的提箱就被路加扔到它脚边。 “虽然被烧掉了一两叠,但这个数还是有的哦。”路加得意洋洋地打着手势,“这个月的饭钱还有给你买能源的钱,啊哈哈啊!都不是问题!” 方才还对他嗤之以鼻,那金毛犬转眼就甩尾奔来,边在他脚边打滚,边用冷冰冰的机械语调撒娇。 “路加,我就知道你是最靠谱的主人。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天涯海角永相随。” 伊尔默默捡起箱子腹诽。 说得好像这钱是自己赚来的一样。 当他注意到另一个昏厥的人时,他疑惑上前。 “这是谁?” 路加正为自己骄傲着,随口回道,“哦,他啊,就一尸体呗。” 伊尔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蹲下检查。定睛仔细一看,更诧异不已。 “这不是金霁的董事吗,那个凌禹诺?他怎么会在——” 猛然想起那场荒唐的勒索,伊尔顿时闭嘴了。 同时,也想到另一件事。 “他见过你的样子,现在也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不能放他回去。” 此时的他终于再现了‘红狮伊尔’的作风,伸手欲掐断人的脖颈。 但有人却抢先他一步行动。 路加抱着金毛犬小步跳来,径自挤开伊尔。 “没错,在他对我这样那样又这样之后,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回去。对吧,你妈。” ‘你妈’金毛犬点头会意,两只机械眼眨动,开启拍照模式。 将脚踩在凌禹诺脸上,路加双手比耶连拍三张。 接着又跨坐对方身上,使出强抢良家妇男的标准恶霸流程,扒衣脱裤,狞笑连拍,最后用木炭在人家胸前涂鸦,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完成这些的路加神情清爽,抬手招呼伊尔跟上。 “走了。” 伊尔还沉浸在那一系列惨绝人寰的行为中,难以置信追问,“啊?就这、这么走了?” 路加如恍然大悟,“对哦,不能就这样走了。” 于是他放下金毛犬,折回来从伊尔口袋掏出名片,塞进了凌禹诺的裤腰缝里。 “好了,我这次记得宣传拉客了,以后客人肯定很多。” 伊尔捂着心口,只觉得气血上涌,伤得不行,“我让你拉客,不是在这时候拉······” 而在这节骨眼上,金毛犬猛然抬头提醒。 “有人要过来了,一大批,应该都佩带武器。马上就到。” 暗道一声糟糕,伊尔只能放弃灭口念头,随路加绕回破洞离开。在他们身影消失后不久,荆一鸣同全副武装的雇|佣|军赶到这来。 开路的士兵小心试探,荆一鸣则直冲信号显示所在。 远远看到一个人躺倒在地,他焦急上前。 “凌先生、您还好吧?” 待看清对方的情况,助理荆一鸣紧急刹车,飞快作出反应。 “你们三队马上去附近探查是否有危险分子,决不允许他们再伤凌先生分毫。你们两个,站在这先。” 小队听从他这第二指挥官支配,立即向四周散开,仅留下两人放哨。 荆一鸣早已脱下外套,遮住那不堪入目的涂鸦。 到底谁会在别人身上画便便和奔跑的‘丁丁’的?! 他的动作让凌禹诺瞬间清醒,条件反射挥手袭去。 差点被劈脑袋,助理仍处事不惊,他看上司恢复神智,立即做出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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